之后 第28章 第 28 章

“……我怎么能不担心。”

沈云澈只觉得这个人虚弱得仿佛一秒就会倒在舞台上，她深深地凝视着叶嘉蓝的眼睛，“叶老师，你让我怎么放心──”

怎么放心离开呢。

叶嘉蓝哧地笑出来，眼睛弯起柔和的弧度，“我这么大一个人了，又不是小孩子，生病这种事，一年到头总能遇上几次，只是这次不太巧，碰上了演唱会。”

她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胸口又闷闷地咳了起来，叶嘉蓝喝了点水，看着满脸心烦意乱的沈云澈，安慰地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别皱眉了，好不好。”

“我，”沈云澈说一句叹半句，她捏着叶嘉蓝灼热的手心，低声地说：“我真不想你去。”

叶嘉蓝喉咙里闷闷地挤出点笑声，爱怜地伸手环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没事的，再难的，我也挺过来了。”

沈云澈只好看着她慢吞吞地往走廊走去，彩排马上开始，她作为非演出人员只能到后台或者观众席等待。

头一次，她不太想看到叶嘉蓝强撑着病体在舞台上唱歌。

沈云澈转身背对着舞台向外走去，电吉他的轰鸣声和架子鼓的鼓点震得让人心慌，她走到外围时，叶嘉蓝的歌声极具穿透力地传达到耳边，不仔细听和之前的现场别无二致。

再走远些，到了演出场馆门口，里面的声音变逐渐听不清了。沈云澈站在门口感觉有些无所事事，可她也不愿再回去看着叶嘉蓝佯装无事的样子，对方大约会觉得自己这种逃避的态度有些孩子气，但她实在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方式去看待这件事。

她的情感和理智给出了完全相反的答案，沈云澈暂时不想去做这个选择。

叶嘉蓝晚上演出的场地在一个大型体育馆的分馆里，沿着大门的斜坡往外延伸是靠近北门的地面广场，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已经陆续有粉丝抵达了场馆外围，站在斜坡上自上而下俯瞰，五颜六色的应援旗和花墙已经布置妥当了。

沈云澈把脖子上的工作证取下来揣进兜里，假装路人混进了广场的人群里。

除开官方放置的立牌和展板，离入口闸机最近的就是叶嘉蓝最大的站子蓝梦的花墙，以深蓝色为基调组成的展示台，用轻纱和LED灯带编织出梦幻的效果，等到天色暗下来会更加漂亮。穿着墨绿色上衣和灰色短裤的女孩站在从隔壁楼借来的人字梯上，正小心翼翼地把装饰品挂在电线上，沈云澈跟其他散粉一起站在外围，也拿着手机拍着展板，旁边的粉丝见她空着手，很热情地把自己领的纸质手幅送了她一份。

“这是晚安她们发的，就在对面，你把超话等级和特关的页面给她看了就能领。”对方热心地替沈云澈指了指方向，“我刚来的时候还有很多，但是再晚一点估计也快发完了。”

沈云澈微笑着向她道了谢，拿着手幅像对着地图参观的游客一样顺着对方指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与她擦肩而过，口中讨论的几乎都是同一个名字。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当她站在粉丝中和身边的人一样以仰望的姿态去看向天空中的星星，身边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变得遥远而陌生，沈云澈这才发现，她一直以为似乎都没有把自己放在粉丝这个角色上。

仿佛于她而言，叶嘉蓝就应该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她们本身的关系，就应该很亲密。

Nighty night的展台围观的人更多，大部分都是排队领应援礼包的，一个蓝白两色的无纺布口袋，里面装着印着叶嘉蓝大头照的团扇，两张手幅，还有一个自印的徽章和钥匙扣，对于一个粉丝自制的无料来说，算得上诚意满满。

沈云澈没有跟着一起凑热闹，只是站在人群边上看着她们布置。蹲在角落里认真摆弄着花篮的人瞧着有些眼熟，沈云澈稍微侧了一点角度，看见了那人胸前挂着的熟悉的相机标志，正是那天在B市和叶嘉蓝一班飞机的那位站长──晚安。

对方瞧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年纪，扣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竖着马尾，脸很瘦，高挺的鼻子连着眉骨又帅气又带着点酷酷的感觉。清点完花篮后那人站起来，拍拍手，冷不丁地和沈云澈对上了视线，两个人都有些猝不及防，晚安看着对方这张漂亮又有些眼熟的脸，身为摄影师的职业敏感让她在脑海里飞速地翻阅着记忆，然后准确地定格在了B市的机场。

“你是──”她有些惊讶地开口，然后忽然意识到对方的身份，把话咽了下去，主动靠过来小声说，“是嘉蓝让你来的吗？”

被误会了意图的人有些不自然地搓了搓手指，含糊地说：“叶老师还在彩排，我出来转转。”

说着，指着她身后布置的花墙，转移话题道，“布置得很漂亮，我一会拍下来给叶老师发过去。”

表面上酷酷的人一下子变得腼腆又害羞，晚安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鼻子，笑得有些羞涩，“这些都是大家帮我一起弄的，我一个人也干不完。蓝梦那边你去看了吗，她们也布置得很好。”

沈云澈点点头，“你们都很用心。”

“毕竟是嘉蓝第一次巡演的收官，大家都很想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提起偶像，晚安笑得很甜，眼睛眯了起来，“很多人都是特地从外地赶过来的，还有人没买到票也来了，在外面感受氛围。”

晚安感叹道，又指着远处说道：“那边的站子是从B市过来的，我上次送机和她们第一次见。刚刚过来的时候交通管制，她们打车不能停到门口，几个女生搬了好几趟才搬完。”

听完对方的描述，沈云澈大概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了，她和晚安道了别，打算过去看看。对方见她要走，连忙跑去发放物资的地方给沈云澈拿了一个小包，又往里面塞了一些东西，递给她，“这些都是我自己拍的图然后约了稿做的，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里面有一本相册，是从我这几年拍的照里挑出来的，可以麻烦帮忙带给嘉蓝吗？”

晚安神色诚恳，又有些不安，一脸切切地望着她，沈云澈稍作犹豫，还是伸出手接过了袋子，说道：“我会转交给叶老师的，谢谢你。不过，今天我过来这件事，麻烦你不要和其她粉丝说，好吗？”

对方一脸了然地猛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目送沈云澈离开。

沈云澈拎着应援物，愈发自然地和人群融为一体，一路上甚至还有人拦住她问是在哪领的，需要什么条件，沈云澈都很有耐心地一一答了。

她沿着晚安指的方向一路走了很远，已经走到了广场边缘，也没看见对方口中的人。沈云澈只好又折返回去，顺着人流往场馆的方向走，远远地看见一个花坛后面堆着一些装饰用的牌子，走近了便看见三个人围着蹲在地上，一副无家可归的可怜样子。

蹲在中间的那个人露出半张脸，沈云澈在小号的朋友圈里见过，正是Leaf的站长大C。

三个人可怜兮兮地蹲在那，也不说话，低头看着手机，沈云澈在远处观望了半天，忍不住走了过去，问道：“你们也是来布置展台的吗？”

大C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脸沮丧地说：“我们是这么打算的，但是那边的保安不让我们摆，说我们没有登记，不能摆。”

沈云澈诧异地问道：“还有这种事吗，但是我看其他站子都摆好了，她们都登记了吗？”

“她们是登记了，但是好像也都是现场写的。”南北显得冷静些，站起身跟她解释道，“我去找保安理论，他也不给我们登记册。后面又说主办方不让摆，不止我们，有几个小站子想支个摊子发东西也都被赶到外围去了。”

“这完全是强词夺理，凭什么区别对待我们啊？”另一个女孩开口，脸上愤愤不平，“而且，能支摊子的都是那几个大站子，陈敏她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这些小站子摆？”

沈云澈听到陈敏的名字愣了一下，追问道：“保安说是陈敏不让摆吗？”

“他们说是主办方不让摆，不就是陈敏吗，不知道这个女的怎么想的。”女孩自动把对方口中的主办方和陈敏划了等号，“这事传出去对嘉蓝有什么好处，替她赶粉吗？”

对方越说越生气，“不行，我忍不了，我要开帖挂她。”

“你先别急，”沈云澈出声制止，“再等一会，好吗。我帮你们确认一下。”

说完，她往外走了几步给陈敏拨了个电话，对方接得很快，背景闹哄哄的，陈敏听完沈云澈的转述，感到匪夷所思，“我从来没有跟场馆那边说过这种话啊，你问问是不是她们占用消防通道或者内部道路了，正常情况是不会赶她们走的。”

沈云澈回了一句明白了，挂断电话，转身冲眼巴巴看着她的三个人勾勾手指，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或许是沈云澈长得过于漂亮，亦或许是对方通身矜贵的气质，三个人没有丝毫犹豫地站起身跟了上去，没来由地对这位陌生人报以极大的信任。

沈云澈绕了广场半圈终于看到了南北她们口中赶人的保安，对方正靠在栏杆上抽烟刷视频，沈云澈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章，问道：“你好，请问刚刚是你和她们说主办方不让粉丝在广场上摆摊吗？”

男人不耐地啐了一口，回过头看见沈云澈，眼神先是露出一丝惊艳，脸上不耐烦的表情缓和了一番，语气仍是吊儿郎当，“是啊，不让摆，主办方说的。”

“那为什么那些人可以摆？刚刚你说她们登记过，但你又拿不出登记表。”南北站在沈云澈身后说道。

“那个、那个是她们先来的嘛，”保安拖着声音，眼神飘忽，“后面人太多了就不让摆了，有安全隐患嘛，踩踏什么的。”说到后面，他似乎有了底气，声音更大了一些。

沈云澈冷笑道：“你确定是主办方跟你说的，不是你自己怕担责任不想维护秩序，所以才在这里胡说赶人吗？”

对方梗着脖子，扯着声音说：“那就是人家业主说的啊，我怎么可能瞎说。”

“我就是主办方，你能跟我说到底是哪位业主跟你说的吗，我这边落实一下。”沈云澈语气冷淡，一双浅棕色的眼睛里翻滚着浓重的压迫感，微微下压的眉头气势凌人，“我希望你能保证你刚刚说的每一句话的真实性，毕竟，”她眉毛一挑，声音弱下来，像一丝钢弦虚勒在人的颈间，“你也不想被你们刘经理追责吧？”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沈云澈从口袋掏出橙色的工作证在对方眼前晃了晃，方才还嘴硬的人气势瞬间蔫了下来，支支吾吾地说：“那个、诶，我们也是按规章要求办事嘛……你、你先不要着急，我给我们刘经理打个电话──”

说着话，保安装作打电话的样子悄悄地离开了，大C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问沈云澈：“现在怎么办，要等他打完电话回来吗？”

沈云澈摇头：“不用了，你们先去忙你们的吧，他不会再过来赶人了。”刚刚陈敏也给她发了消息，她联系了负责安保的刘经理，对方说根本不存在登记这回事。

“这些人只是怕麻烦，晚一点人聚集得多了，肯定需要保安队来维持秩序，所以他才想干脆把你们都赶走。”沈云澈说道，也替陈敏解释，“主办方这边从来没有说过不让谁摆摊这种话，只要不占用通道，广场上都是可以放的。”

南北站在一边瞧着她，忽然眼睛一亮，说道：“你、你是不是那个──”她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快速地拍打着大C的手臂，“就是那天那个，嘉蓝的助理！”

居然写了十万字了，给自己鼓个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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