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二郎亲自下厨,昨日挣了不少,他特地上街市买了鸡和排骨,剩下的钱勉强买了两斤食盐。
凝画三人来到二郎家里时,他正在厨房里忙活,是大郎招呼着几人坐下,喝茶。
他在家躺了两天,实在是躺不住了。
“大郎哥,你的脖子好像变小了些!”发现这一点后,凝画很是惊喜地说道。
“啊…?是吗?”大郎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脖子,憨笑道:“应该是你的海带汤起了作用嘞!”
“有用就好!”凝画一笑,嘴角就会出现两个梨涡,好看极了,大郎的脸不自主地微微红了。
南陌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他疑惑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膛,这里怎么突然闷闷的?
“哦对,”凝画从袖口里掏出一袋蛤蜊,兴奋道:“我今天还带了些蛤蜊过来,你们一定没吃过,今天让你和二郎尝尝!”
大郎:“好啊好啊!”
一溜烟凝画就冲到了厨房,场上只剩下李氏,南陌和大郎。
大郎客气问道:“南兄,你和凝画姑娘怎么认识的啊?”
“遭了强盗抢劫,幸被画姑娘救下。”
“这强盗可真可恶!劫人钱财还想害命!”大郎很是不忿,拍拍南陌的肩道:“在我们庄你不用怕,若是有强盗来,我定把他打趴下!”
南陌淡淡地点点头,算是感激对方了。
“大郎啊,你们有没有衣裳可以收拾一套出来,我家没有合适南陌穿的衣服。”李氏突然开口。大郎这才注意到南陌身上穿着的衣服很不合身,紧紧地绷在身上,应该是凝画她阿爹留下的衣服。
“有有有!”大郎热情道,转身就要上楼收拾,突然他想起什么,提议道:“南兄不如今后就留在我家吧!我们都是男子,方便得很,而且楼上房间很多哩。”
南陌正喝着茶,听到此话突然呛咳起来。
李氏本来听完提议也在动容,一下被这呛咳声打乱了思绪。
“哎呦,这怎么咳了起来,小心撕裂了伤口。”李氏担忧地轻拍南陌的后背。
“是不是我茶太烫了啊?”大郎有些不知所措,慌乱间从什么也没想,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素白手帕递给南陌擦嘴。
手帕一角绣着一朵兰花。
南陌止住咳嗽,微微愣神地看着这手帕,问道:“你这手帕……”
“哦这个…”大郎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手帕其实是凝画姑娘的,昨日他来喂我喝海带汤时留下来的,我本想着今日还给她,刚给忘了。”
“喂汤?”
“是啊!凝画姑娘真的很善良,是她让我不要在意自己的脖子,还亲自喂我喝汤……要不是她昨日那番开导,我今日当不敢下来见你们。”
南陌也认可似的点头:“凝画姑娘真的很好。”他低眸看着手帕,胸膛的憋闷越来越重,南陌对这种感觉很陌生,他按照自己下意识的心意说道:“这手帕我替你还吧。”
“啊?我过会可以自己还的。”
“没事,我刚刚也弄脏了手帕,待我回去洗干净后就还给凝姑娘。”
“那…那好吧。”
“菜来了——”正好此时凝画端着菜过来了,气氛又回到了最初的热闹。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南陌悄悄将手帕藏入袖口。
今日的菜里都有放食盐,虽然最近吃的海鲜也有咸味,但到底与食盐炒出来的菜不同。凝画吃的不亦乐乎。二郎看她吃的开心,更是夹了个鸡腿给她。
南陌胸口憋闷吃的本来就少,看到后不由得放下筷子揉了揉胸口。
凝画坐她旁边,第一个注意到,便凑近他询问:“你不舒服吗?”
南陌摇了摇头。
“对了,南兄。”二郎得知南陌的情况后,和大郎的想法一样,毕竟他们家更大一些,来养伤最合适不过。“不如你先在我家住一段时间吧。”
“不用,”未等南陌回答,凝画便停下筷子道:“大郎哥如今还未痊愈,再多一个伤患,二郎哥你岂不累哉,我救的人,还是我自己照顾吧!”
南陌抚着胸膛的动作一滞,再缓过神来时,发现心口处的憋闷消散了不少,他听见自己语气轻快地说道:“南某让画姑娘多添麻烦已是亏欠,就不再劳烦二位兄弟了,我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尽量帮凝画减些负担。”
两人都这样说,大郎二郎便也打消了念头,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倒也和美。
虽然南陌说尽量不麻烦凝画,可第二日清晨,南陌就满头细汗,唇色苍白,看起来虚弱的不行。
这把凝画吓了一大跳,她坐在床边,想要去撩开南陌的衣服看看是不是伤口撕裂了。
手刚要触碰到衣服时却被南陌拦住,他嘴张了张,凝画俯下身凑近听,才听出来他说的是:“我饿了。”
“你先等下,我看看你伤口。”南陌只好将手移开。凝画解开伤口上的布条,裸露的皮肤上还残留些草药的痕迹。她用手指小心地探了探缝针处,惊奇地发现伤口竟有愈合的趋势。
“伤口也没撕裂啊,怎么会这么虚弱?”
在镖局工作,受伤是常事。长期的磨炼下,南陌愈合的速度也比常人快。
腰腹部是南陌的敏感地带,正在愈合的伤口本就有丝丝痒意,再加上凝画的手指在上面不经意间的触碰,他便突然生理性地轻颤了起来。
凝画感受动轻微震动,吓得瞬间收回手,“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啊?”
南陌没说话,事实上,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承认自己怕痒呢?
他默默把衣服整理好,低眸道:“姑娘,我饿了。”
乖顺的语气,有点像顺毛的大狗狗。
凝画还是赶紧去厨房快速准备早餐端了过来。
将南陌扶起来靠在床头后,凝画还像往常一样把自制的懒人桌放到床上,让南陌自己吃。
“你先吃吧,过会我来收拾碗筷。”
“等下。”在凝画转身之际,南陌突然拉住她的衣袖。
大郎的话总是在他耳边回荡,像是魔咒般。于是南陌鬼使神差地猝然开口:“你能不能喂我?”
——
“你估计是做镖师长期奔波太累了,抵抗力不行,才这么的……虚。”
凝画舀起一勺粥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几口气后才喂给南陌,他吞吃下去,连脖子都是红的。
回过神来后,南陌只觉得刚才的自己像是恶鬼附身,不听使唤,竟然开口劳烦凝画给他喂饭。
但他又舍不得推拒了。
“昨日之事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南陌道。
凝画听出是昨天南陌给她擦脸那事,哼哼两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注意点就行。”
——
家中的海货所剩无几,早餐过后,凝画就赶紧拎着桶去海边。
潮水才退去不久,沙滩上一片濡湿,人留下的脚印也是清晰可见。凝画看着面前杂乱的不属于自己的脚印,心里五味杂陈。
她没放弃,又在沙滩上仔细寻了一遍,却只捡到一些空了的贝壳。
应当是庄子里的人早早来过了,上午只有这一次退潮,要想捡到海货只能等到下午的那次退潮。
凝画只好放弃沙滩,尝试着在浅海里探索。她水性一般,不敢往深处探索,只能在靠近岸边的海域里尝试能不能找到东西。
初春的海水还是冰凉的,凝画咬着牙在水底下摸索。
沙滩光影改变,已是快接近晌午。
今日运气实在不佳,她愣是没有捡到可以吃的海货,只能铩羽而归。
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冰凉地贴附在皮肤上,微风一吹,凝画只觉得头越来越重,嗓子也开始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撑到家门口,凝画与翠香正好打了个照面。
“欸?你怎么来啦?”凝画强打起精神笑盈盈地问道。
“是我阿娘,”翠香有些不好意思:“她猜到今日肯定会有很多人早早去海边捡东西,便吩咐我一早蹲守在那里。果不其然……我和那些人捡完了也没看你过来,我阿娘不放心,便让我送一些给你。”
凝画接过她递来的桶,看到里面有几个扇贝还有一些鲍鱼!
“……谢谢你。”可能人生病时更加脆弱,凝画眼眶瞬间湿润,哽咽道:“也帮我谢谢张大婶。”
翠香被她这一哭瞬间弄得手足无措,她从怀里取出手帕帮她擦眼泪,“是我们要谢谢你才对,若不是你,我阿娘才能不被那毒折磨太久……我阿娘还说了,是她对不住你,过两日想请你来家里做客以表歉意。”
凝画没有回答,事实上她已经听不清翠香在说什么了,她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下一刻在翠香的惊呼声里,她的世界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