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有客人来为什么还关门,是不做生意了吗?”江烨文趁门还未拴上,挤了进去。
小二看清江烨文的脸后,更为嫌弃道:“大晚上碰到赌人上门,真够晦气的,快走快走。”
赌人交不上房钱,还会惹追债的上门,乱砸一通,一分钱都没人赔。
“小哥你行行好,附近只有你一家店,要是你家也不肯收留我们,今夜我和我夫郎只能睡大街了。”
“我大老爷们倒是没事,可我的夫郎身体一直不好,受不了冷风,而且这天气怕是晚上要下大雨。”
江烨文抓住他胳膊,求情道。
老板听到动静,从屋内走出来。
“我不是说过吗,见到赌人,无论是谁,一律赶出去。”
“别别别,柳老板,有话好商量。”
江烨文见老板是记忆里认识之人,有商量的余地,赶忙看向他又道,
“您是生意人,我们呢又急需房间,这样,我出三倍价钱要两间房,任何亏损,全从这二十两扣,如何?”
说着,将沉甸甸的钱袋子砸到桌上,拉着林栀的胳膊,进了屋。
老板一身墨绿色锦衣,视线在江烨文身上打量了几圈,眼底闪过一丝深意,打开钱袋子,拿了三块碎银后,转身道:
“今晚破例收留你,是念在你家江老太太曾经帮衬过大家伙。你若还有点良知,别再去赌场,踏踏实实过日子,赎回你祖上五代经营的布庄,才是正事。”
“柳叔教训的是,晚辈自知过去太过混蛋,多谢您收留。”
江烨文收回钱袋子,朝他鞠了一躬,在心里谢谢广结善缘的老夫人,不然今日只能露宿街头了。
上楼安顿完林栀,江烨文找不到有关布庄的记忆,原身赌人的身份够纯。
无奈之下,决定找柳叔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知道些详细的情况。
听完江家如今的负债情况,以及这一切都瞒着老夫人后,江烨文心沉了沉。
“江老太太年初病倒一回,为了冲喜,也为了让你收收心,花大价钱替你娶来了镇上最有福气的哥儿,教了他不少管家的事情。”
柳老板见江烨文表情沉重,似是当真不记得以前的事,吹了吹热茶,又道,
“不记得也好,许是你夫郎为你家带来的天大福分。”
和柳叔道别后,江烨文接过店小二找出的药物,上楼敲了敲林栀的门。
林栀沐浴完,换上了身素衣,收着喜服,心事重重。
被敲门声惊了下,想到江烨文对婚事不满,扫了圈没有多少摆设的屋子,将喜服藏进被子里,为他打开门。
开门后,林栀神情紧张地问道:“少爷可是有事吩咐我去做?”
“无事要你去做。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我叫小二找了些药。”
江烨文把托盘放到桌上,看林栀把手缩进袖中,补充道,“明天回府祖母伤该担心了,过来我帮你上药。”
林栀接受了这个理由,小幅度地点点头。
搬出屋内唯一一个凳子后,拂了拂灰,放到他身边,自己微蹲下去。
“蹲一会不怕腿麻啊?”
江烨文拉起他,大步跨到床边,“坐床上就好,离油灯近,看的更清楚。”
林栀在因他那句“腿麻”,想到晚间逃跑时江烨文一把抱起他。
咬了咬唇,再抬头看到被子被掀开,喜服露出来,他慌了神,跪下去。
“少爷息怒,我马上扔了它。”
“动不动跪什么?”
江烨文也让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拉起他时,感觉他的身体不停颤着,柔声安抚道:
“我怒什么,别害怕,坐过来。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不用扔。”
明明上个月,老夫人派人叫少爷从赌场回来试婚服,他满脸不耐烦。进屋看到换好衣服的林栀,嘲讽道:
“不男不女的身体,穿上女款的婚服可真恶心。谁想和他结谁结,我才不稀罕这门婚事。”
可现在少爷又在做什么?屋内只有他们二人,连演戏的必要也没有啊。
江烨文脑中浮现起那段回忆,态度转变如此大,林栀接受不了也正常。
他舔了下发干的唇,看向林栀,沉声道:
“林栀,我和你坦白个事情,今晚在酒楼磕到脑袋后,我便忘记了以前的很多事情。”“不过有一点你放心,我日后绝不会再对你做荒唐事。”
“少爷无碍就好。”林栀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淡淡道。
一个人真能被银子砸伤后变好吗?那还要供人祈福的寺庙做什么,换法子净化心灵便是。
信不信又能如何呢,他已经嫁进了江家,若少爷真的变好了,是天大的幸事,若荒唐依旧,只好忍着。
林栀心想。
江烨文拿棉团蘸蘸药物,和他道:“手腕伸给我,疼便喊出来,我尽量轻点。”
以前做粗活弄伤时,他都是随便倒些酒精消消毒,疼不疼不所谓,不感染死掉就行。
换成给林栀上药,他却蹙着眉,不时抬头看看林栀的反应。
林栀仅偶尔皱皱眉,不喊痛,也不乱动,乖的江烨文想摸摸他头。
“以后喊我江大哥就行,睡吧,我在隔壁,有事情喊我。”
江烨文收拾好东西,推门出去了。
过了良久,林栀收回视线,看了看手腕纱布上绑的蝴蝶结,叹了口气。
隔壁屋内。
江烨文躺在床上睡意全无,好歹让他穿过来过几天潇洒日子啊。
这倒好,唯一对他好的祖母被他气死,欠了一身债,连布庄都赌没了。
要是孑然一身好说,反正赌债不是他欠下的,大可一走了之,换个地方隐姓埋名。
但他还有个娇弱的夫郎要养。
他上哪弄来大笔钱啊,买彩票?古代有能中百万的彩票吗?
正愁的胡思乱想时,窗外的“轰隆”的打雷声令他坐起来。
隆隆的雷声带着闪电,从头顶闪过。
接着重重一响,同炸开般,狂风打在窗子上,声音混在一起,十分可怖。
江烨文想到在酒楼被吓哭的林栀,不知道他睡着了没,下床拎着油灯决定去看看。
才走到门口,屋内人一声惊呼,让他心漏了一拍,立刻推门进去。
点亮另一盏油灯后,屋子瞬间亮堂起来。
江烨文看到床上人缩在角落,许久维持一个姿势不动,担心地说道:
“林栀?是我江烨文,外面只是下雨了,别怕。”
“少爷……”
缩成一团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后钻出被子,哭着扑进了他怀里,像只受惊吓的小动物。
江烨文僵在原地,愣了半天,才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生疏地哄道:
“不怕不怕,没事,是雷声。”
等林栀哭累了,理智回笼后,细弱蚊蝇般说了句“谢谢江大哥”,背对着他躺回被中。
江烨文看着他瘦削的后背,想接着说什么,却实在想不出,索性睡不着,拿过椅子倚在床边。
“你安心睡吧,我守在屋里。”
林栀瞪大了眼睛,偷偷转过来看了下,止住了眼泪。
把手中攥出痕迹的折叠刀放到枕头下,揪着被角想事情,不知何时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江烨文端着早饭进房时,刚好碰上林栀起床。
“江大哥早。”
林栀冲他打了声招呼,看到江烨文给他端早饭时,掐了自己一下。
“收拾好来吃饭,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一样拿了些。”
江烨文摆好筷子,单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咳,又看了他好几眼。
“江大哥可是有什么话要问我?”林栀看出他的犹豫。
“林栀聪明,那我也不绕弯子了。听别人说我祖母教了你许多管家的事情。”
江烨文看到他点头后,脸上一喜,又问,“你知道那块镇家玉佩在哪吗?”
刚问完,面前人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