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发糖日记 第60章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齐衡今天约见盛长柏只有两个目的，第一是告康姨妈和王若弗的状，叫他整顿一下盛家内务；第二就是向盛老夫人取经，聊一聊明兰的孕妇综合征。

达到了第一个目的的齐大人觉得在觉得在安抚女人方面，和二舅哥盛长柏完全没有共同语言，有苦说不出的他只能埋头喝闷酒。

没想到正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盛老夫人身边的房妈妈找到了二人，说盛老夫人听说六孙女婿来了，想见一见，问问心爱的六孙女明兰近况如何。

盛老夫人与齐衡可真是不谋而合，他于是匆匆吃完饭便去完成他来盛家的第二个目的——向盛老夫人请教如何安抚明兰。

其实齐衡向祖母求助的同时也不是没有心理负担的，他知道祖母是盛家最心疼最宠爱明兰的人，也是明兰此生最尊重最敬爱的人。一方面他很想请教祖母为什么不管自己怎么尽力明兰却始终有顾虑，另一方面他还是有点怕祖母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最心爱的小孙女。

不过见了盛老夫人之后，他的顾虑就神奇地被打消了，因为盛老夫人寒暄过后就屏退了众人，开门见山地给他讲起了过去的事情。

于是齐衡这才知道，当初盛老夫人是反对明兰和自己有私情的，而明兰又是如何固执己见，生平第一次违抗了祖母的意愿。

盛老夫人坦诚相见，齐衡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竟不知不觉将自己的不解、明兰的不安和平宁郡主的不满全都说了出来，从明兰有孕一直讲到康姨妈上门，一点儿保留都没有。等他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了，看着盛老夫人不禁有些局促不安了。

盛老夫人却看着齐衡，神色温柔，半晌方道：“元若，好孩子，祖母看错你了。如今看来，你确实是吃一堑长一智，不似从前那般天真懵懂了。明丫头确实嫁了个好夫婿啊！”

齐衡大惊之下也有几丝窃喜，带着疑惑问道：“祖母，娘子她还是不放心，我也没能说服母亲。您这话，我受之有愧啊！”

“傻孩子，你又不是圣人，做到现在这样已经不容易了。谁年轻的时候不曾犯过错，我似你这般大的时候，和明丫头的祖父已经闹得水火不容了。郡主是长辈，咱们不去说她，只说你们小两口。这件事儿，不能只怪你，明丫头也有不是。”

齐衡忙道：“不，祖母，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及早看出娘子担心生不出儿子，也没能看出母亲对娘子的不满，还说服不了母亲。”

盛老夫人摇摇头道：“不，元若，你确实有错，但你错在不懂明丫头。”

齐衡心服的同时又有不服：我怎么就不懂六妹妹了？当然，现在是有点儿不懂，可她怀孕以前我是懂的啊！

盛老夫人看着他笑了：“元若，你不服气是不是？那你说说，你心里的明丫头，是个什么样子？你想怎么对她？”

“美丽，聪明，懂事，乖巧，温顺，谦逊，从不与人争执，遇事总是忍让，十分惹人怜爱。”齐衡说起来没个完，直到看盛老夫人笑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打住，想了想又道：“祖母，我只想对她好，宠着她，让着她，一辈子对她好。”

“那你知不知道，她曾经用泥巴扔过她的四姐姐墨兰，去妓院找过老鸨帮她宥阳的大堂姐淑兰合离，伙同她卫姨妈查清了她小娘被害的内情，还引导她嫡母撞破了她四姐姐和梁六郎的奸情？”

“什么？”齐衡顿时觉得我奥特了，我那小可怜小可爱小温柔小乖巧的六妹妹，居然还干过这么些彪悍的事儿？

盛老夫人把这些故事挨个简单说了一遍，齐衡听到高兴处不禁大笑，听到失意处又不禁黯然：六妹妹昨晚说起自己小娘生弟弟时难产，原来她曾亲眼目睹自己生母离世弟弟夭折，当时的她还那般弱小无助，真叫人心痛不已。

盛老夫人看他呆呆地，笑着提高声音道：“所以，元若，我说你看错了明丫头。你把她当成了个女儿来宠，却没有把她看成你的臂膀，你的助力，能凭自己的本事和你同心协力、并肩作战的娘子。”

齐衡拍着脑袋恍然大悟：“祖母，是我错了！我竟然忘了，当初娘子为了替余娘子争得亡母遗物，就曾和我并肩作战，打马球赢了顾二叔和余二娘子！那时我便大吃了一惊，没想到她还有这么英姿飒爽、勇敢担当的一面！还有，不，没有了，她其实一直都是外柔内刚！”

齐衡还想到了宫变时明兰独身一人将诏书和兵符送给了宋英宗和顾廷烨，如果她真是弱不经风的小白花，又怎么能做得到？不过他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当时明兰可真是九死一生还险些被乱军玷辱，他并不担心祖母会看轻明兰或者到处传话，可这件事要是被祖母知道了，不知道会后怕成什么样子，注定只能是个秘密了。

至于打马球的事情，齐衡其实是刻意不去想的，因为嘉成县主就是因为那场马球赛而看上了他，并因此引发了邕王逼婚，给了他这一生中最大的挫折和最不堪的过往。

“没错！明丫头啊，外柔内刚，心里最有主意。她是我带大的孩子，我觉得她并不想做个弱不经风、只能依靠官人的娘子。就因为你把她当孩子而不是当娘子，她便懈怠了，开始事事依靠你。可是那不是她，日子久了，她自己也会不自在。元若啊，你可以做余老太师，不代表明丫头要做余老夫人啊！我看哪，她更像她外祖母，王老太傅家的王老夫人！”

王若弗：……您确定？！都没有血缘关系好不好？！

明兰：……您确定？！我明明是像祖母您好不好？！

盛老夫人一语惊醒梦中人，齐衡自觉醍醐灌顶，激动地说：“祖母，我明白了！六妹妹对我的情意，和我对她的情意，是一样的；她的本事，也不亚于我！所以我爱她宠她之余，还要敬她重她，无论公事私事，我要是遇上难题，大可以推心置腹对六妹妹明说，有什么事儿两人一起面对！”

盛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进一步帮齐衡分析他目前的家庭局势。齐衡和明兰现在面前有两个重要关系要理顺，第一个应该是齐衡和明兰的夫妻关系，第二个才轮到平宁郡主和明兰的婆媳关系。

虽然齐衡一再保证自己不会纳妾，但是男人说话靠得住，怀孕母猪会上树啊！齐衡和明兰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呢，这个世道男子纳妾才正常，不纳妾反倒不正常，何况齐衡的条件摆在这里，大把女人倒贴都会往上扑，叫明兰怎么放心？

女人的底气，固然来自男人，但更来自自己。平宁郡主的夫君就不纳妾，只是因为齐国公可靠吗？不，更因为平宁郡主她有本事！明兰如此纠结，未必是对齐衡没信心，更有可能是对自己没信心了。

当初齐衡对明兰表达了倾慕之意，明兰迟迟没有回应，因为她不敢相信汴京九百娘子的梦，居然看上了自己！等她好不容易克服了心理障碍接受了这段感情，齐衡却签了雍王的婚书，只能托顾廷烨将一对瓷娃娃中的男娃娃送给她做个念想。

明兰狠心将她手中的女娃娃同男娃娃一起还给了齐衡，那时的她以为自己和齐衡是永远有缘无份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她居然如愿嫁给了齐衡！紧接着齐衡身体康复，高中探花，她自己身怀有孕，且被丈夫宠上了天，这样的一帆风顺，明兰忍不住懈怠了。

就拿处理和平宁郡主的婆媳关系来说，明兰刚圆房那阵子还要求齐衡不要替自己在婆婆面前说话有事儿自己解决，如今却变成了婆婆有问题找官人，都是齐衡惯的！

不管是婆媳关系还是夫妻关系，经营都得靠夫妻双方共同的努力，才会事半功倍。如果只是齐衡或者明兰单方面努力，效果打折不说，有一个人必定会太累。如果只是齐衡单方面哄娘子以及与母亲辩论，这是治标不治本；要解决根本问题，明兰自己一定得出手，和齐衡夫妻联手打个配合仗才行。

其实康姨妈这件事也有好处，说不定反倒提醒了明兰：你再继续懈怠下去，还有敌人会打上门！

最后，齐衡作为官人心疼娘子当然没错，但也不能不为母亲想一想。做官人的心疼娘子有孕，但当年平宁郡主当年也是十月怀胎才将儿子生下来了，其中的辛苦，男子永远无法感同身受，所以人人都要孝顺母亲。做儿子的在亲娘面前一味护着老婆，哪个母亲能高兴呢？

齐衡和盛老夫人一番畅聊，觉得自己更加了解了明兰，也更加了解婆媳关系和夫妻关系，恨不得跪下来送祖母两句话：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从盛府离开前，齐衡向盛老夫人保证，我一定好好和娘子交心，把问题摊开了谈，然后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齐衡不知道的是，等自己走后，盛老夫人慢慢收起了笑容，对房妈妈道：“我想着连长枫都娶了媳妇，大娘子也是做祖母的人了，纵然她不上路，我也得在家人面前给她点脸面。没想到她居然昏聩到如此地步，把纮哥儿的话告诉康姨妈，居然给明丫头送人！这康姨妈若不是她的亲姐姐，凭她的平民身份，进得去齐家的大门吗？简直欺人太甚！明日大娘子来请安，说不得我要见一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