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庆幸,遇见了这么一群朋友。自从上次周六的聚会后,我们每周都会在陈林川家聚一次。大家分组轮流做饭。那俩对小情侣被大家默认组了队,于是乎,和我搭档的便是陈林川。没过多久就放了寒假,放假的第一天,大伙就一起组织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去的地方离长宜不远,就在隔壁市的江川山。东南丘陵地势起起伏伏,群起的小山中,数江川山的日出日落最惹人喜爱。
我还记得看日出的那天早上我们起的很早,一走出民宿,我们就听见了民宿老板音响里播放的李健版本的《传奇》。这下,氛围到位了。我和陈林川旁边的那两对CP开始“你侬我侬”起来。
我不想当个“250瓦”的大电灯泡,我猜陈林川也不想,我们俩自觉地站到一边去了。山上的清晨温度比较低,尽管我穿了件特别厚的羽绒服,但双手依旧环抱在身前。陈林川穿了件冲锋衣,为了抵风,他把拉链拉到了最上面。
除了老板播放的音乐,周遭就只剩下了人们小声交谈的声音。
在人数不算太多的人群中,我和陈林川也不例外。
“昨晚电影看完,一回房间我就睡着了。”
“我也是。”我说。
昨晚,纪雨林他们一行四人在订的民宿的会客厅里打游戏,而我和陈林川,则在餐厅里看电影。我们先前曾聊到都想再看一遍《爱在黎明破晓前》,于是,我们毫不犹豫就选择的这部电影。
“昨晚看的时候确实和先前看有不一样的感受。”我说,“最明显的,更有耐心了。”
“这话不假。”陈林川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开场那俩德语吵架给我整蒙了。”
我笑了笑,我对开头的那两段德语吵架也印象深刻极了。
“后来男女主说英语的时候,我瞬间感觉到一阵熟悉。”
“我明白你这种感觉。”我说,“就好比你在一堆英语中,突然看到了中文。”
“很贴切。”陈林川说。
《爱在黎明破晓前》的剧情发展我们都记得,于是昨晚我们边看着电影边聊着天。我记得我问陈林川,他觉得什么是“爱”。
陈林川说,是眼前纵使有一段悬崖,但也觉得那不是峭壁;是行走在一片沙漠上,突然感受到了绿洲环绕的气息;或许是一片荒原上,出现了肆意生长的野草,任凭风吹日晒,就是磨不灭它。
陈林川说完,便问了问我同样的问题。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只是就着电影的氛围基调随口一问,我心里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或者是如何去找到这个答案。
于是,我对陈林川说了句“让我想想”,我说以后告诉他。
他便没继续追问下去了。
我们看完电影各自回到房间后,我躺在床上仔细思虑了这个问题,在某一个瞬间,我似乎明白了答案是什么。所以,我打算早上起了床,再和陈林川交流交流。
朝阳破晓还需再等一会,微风抚过脸庞时带来了新的旋律。不知道再什么时候,老板把音乐换成了谭维维的《敕勒歌》,在听到钢琴声的那一秒,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林川。
那一秒,陈林川也刚好看向我。
“好巧。”他说。
我笑了笑,“你还记得昨晚的问题吗?”
“当然。”陈林川说,“你想好了?”
“昨晚确实好好想了想。”我停顿了一下,“即使天色向晚,我也不愿离你而去。”
陈林川听完后,没有立刻说话,似乎是“半晌”过了,他才“嗯”了一句,说,“确实如此。”
那句“即使天色向晚,我也不愿离你而去”是我当下的回答,人在所处的阶段不同,对问题的答案也就会较先前的答案出现偏差。我不确定我未来对待这个问题会是怎么想,也许到了以后,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将又会变成一个没有答案且可以思虑的事情。
我和陈林川第一次按下合照的快门,是在江川山看日出。那时,正好是晨光破云而出的时分。许泽用拍立得给我们拍了两张,我和陈林川可以一人分得一张极具氛围感的照片。
返程的路上,我听着歌睡着了。我梦见那天在江川山上看日出的时刻,我似乎要对陈林川说什么,但我一直说不出口,也看不清他。当梦里的我准备好心理时,我猛然一醒。睡眼朦胧里,我看着一旁陈林川的手中似乎拿着一张类似纸一样的东西,当他把手心的东西放到卫衣口袋里的时刻,我才发现,方才他手中的是我们的合照。
路程有些许颠簸,我完全醒来的时候,坐在左侧的陈林川已经靠在车窗玻璃上睡着了。
到达长宜是在下午两点一刻左右,陈林深和许泽需要用车去市体育馆,于是,我们一行几人在学校门口说了再见。我也是在这时才知道,陈林川回去也需要乘坐地铁六号线。去地铁站的路上,我们看时间还早,便商量着在路上随便走走。突发奇想的,我看了看日期,高中生们应该还没放假,于是,我向陈林川提议要不要回趟执礼附中。
陈林川毫不犹豫地应声下来,接着,我们俩朝附中的方向走去。
门口的门禁还保留着我们的“face信息”,进入时,闸机的屏幕上显示的是毕业生的标记。
执礼附中还是原先的旧样子。
其实距离我们离校也不过半年,我这么一句话,倒有点像是在装作一个离开了学校很久的人,回来之后发出了必定要的感慨。
陈林川把耳机分给了我一半,里面正放着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我们走在校门口通往第一教学楼的那条柏油马路上,还没到下课时间,我们打算先在学校里随便走走。
我们路过了第一教学楼与第二教学楼之间的连廊,走在那棵盛大的松树下;我们去了趟小卖部,买了两根烤肠和两杯“执礼牌”奶茶;当我们走到未名湖时,耳机里的歌曲已经变成了那首下雪天必备的《Stay With Me》了。
我们在未名湖畔吹了吹风,然后去操场上散步静候下课铃声响起。
先前聊天我才知道,我们俩高三时的文综科目老师是相同的。而巧的是,这三位老师在带完我们之后,留在了高三继续带学生。
我们到办公室的时候,三位老师刚好都在。在与各位老师聊天叙旧的时刻,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种“上一届学生”的那种感觉。
如果不是这次聊天,我都不知道陈林川是艺术生里面的第一,不论是文化课还是专业课。甚至,他的文化成绩在纯文化生里面可以排前百分之二十。
历史老师在聊天中提醒了我,当时高二第一学期期末颁奖的时候,历史单科第一有两位,除了我之外,另一位就是陈林川。
但我对当时的情况全然不记得,我听完历史老师的话,疑惑的看了看旁边的陈林川。
陈林川说那天他没来,有事请假了。
难怪。
与三位老师道别,我们打算去找主科老师们。政治老师告诉我们,主科老师们带的都是高一,他们已经放假了。
既然如此,我们便打算回去了。
出校门之前,我们注意到校史馆翻新了。忍不住好奇心,我们俩决定在离校前进去看看。
校史馆翻新后增添了许多照片和文章,我们俩在门口的历任干部任职名单的第一页就看见了对方的名字。往后走的第一张照片,就是出自陈林川的相机,紧接着,我注意到那照片一旁的报道文字结尾的作者名字正是我的。我努力回想这段文字是什么时候写的,才发觉到那是我高一刚入宣传部时的第一篇报道。
陈林川指了指墙上照片和文字旁我俩的名字,看了看我,眼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不可置信。
“我们俩,高一的时候就有交集了?”
“我也是才发现。”我说。
而越往后走,我们发现交集越发的多了起来,冥冥之中,我们配合了很多次。
“我应该那时多看看学校官网的文章。”陈林川说,“说不定,我们俩早就可以认识了。”
“我也觉得我当时应该多看看官网的。”我说,“只不过,我一般写了这种报道类型的官文我都不怎么管,写了就写了。”
“一样。”陈林川说,“为学校活动晚会摄影后的作品,交给学校后,我也不会去再管。”
这一点,我们很像。也正是因为这个“像”,才造就了我们在无数次巧合中错过了彼此。
去地铁六号线的路上,我把耳机还给了陈林川。
听得耳朵有点疼了。
“你相信一件事吗?”陈林川突然问我。
“什么事?”
“如果两个人存在缘分,无论如何,经过多少次兜兜转转,他们总会遇见。即使这辈子没有,那下辈子,下下辈子。”
“是信的。”我说,“不过,照这个逻辑,会不会存在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如果他们这辈子遇见了,那下辈子是不是就不会遇见了。”我说。
“怎么会?”陈林川说,“有缘有分之人定会相见,无论何时。”
“像我们。”
六号线地铁站站台上等车的人不算很多,列车“呼啸”进站,模糊了我们俩映在屏蔽门上的身影。
我比陈林川先两站下车,到达我下车站之前,陈林川问了我一个问题。
“寒假有空吗?”
“应该不是很忙。”
“我想,到时候有时间我们可以出来聚一聚什么的,反正大家都在同一个城市。”
“行。”
列车平稳停靠在了站台,屏蔽门缓缓开启。
“那,我下车了。”
“注意安全。”陈林川说,“到家发消息。”
“好。”
走出车厢来到站台,我并没有很快离去。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车厢。陈林川看到我看向他,便朝我挥了挥手说再见。
我回应着他。
我还是没有离开。
直到屏蔽门关上,我隔着玻璃再次朝他挥了挥手。
他也再次回应了我。
列车向前驶离了站台。
爱是眼前纵使有一段悬崖,但也觉得那不是峭壁;是行走在一片沙漠上,突然感受到了绿洲环绕的气息;或许是一片荒原上,出现了肆意生长的野草,任凭风吹日晒,就是磨不灭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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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