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治病的我成了触手主教 第23章 库库尔坎的誓言

维伦的诊所内，光线暗淡，没有开启任何一盏人造光源。唯一带来光亮的东西，是从半开的卷帘门下漏出的一小片夕阳，在水磨石地板的微弱反射下，勉强为整个房间提供了薄雾一般的微光。

三听能量饮料分别摆放在三位生物的面前，冰凉的金属罐壁上凝结了一层细密的水珠，随着凉气的逐渐散去而不断长大，最后兼并成大颗的液滴滑落到大理石的台面上，汇聚成一片小小的水洼。

汤米动用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敬语，尽可能清晰地向维伦描述他们前来的目的。他的人类听众波澜不惊，低垂的蓝眼没有焦点地望向一片空白的桌面。然而他时不时的抬眼对视表明，他并没有分神，只是在凝神静听，顺便思索这位年轻人话里的意思罢了。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更多的事情就要问这位韩希先生了。”

说完话的小狗紧张兮兮等着对方的反馈，一双紫色的眼睛直直盯着维伦，看到对方抬眼对视，又有些无措地移开目光，殊不知自己微红的脸颊已经出卖了内心的害羞。

这就是传说中的，独属于年轻人的青涩吗？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塞拉斯回想起一些人类的文学作品，不由得感慨道。

夕阳、初夏、汽水、昏暗的灯光……整个房间的暧昧氛围和书里描述得很像，除了——

那个被晾在诊疗椅上的尸体。

维伦和塞拉斯、汤米二人相对而坐，而诊疗椅的朝向正好斜向着二位来客。这具尸体的一颗义眼眼珠半挂在外，半个脑袋都被霰.弹.枪轰成了肉泥，像是一个滑稽丑陋的等身玩偶，偏瘫在椅子上故意搞怪捣乱演讲的氛围。

一边是暗恋者绯红的脸颊，另一边是死者血红的组织，错位的滑稽感让塞拉斯有些绷不住想笑，不由得庆幸顶头的人脸不是自己的真脸，依然可以面无表情地扮演一座沉稳的冰山。

这就是爱与死交织的现场吗？传说中人类文学的两大主题在这小小的房间内相遇，竟然能碰撞出在这样欢乐的火花。

人类，果然很有趣呢。

不得不说，塞拉斯作为一名外星人，对人类的理解出现了一些偏差。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理性思考，身为一名精通逻辑推理的智慧生物，谈正事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劳伦斯很看好这位新签约主播的实力呢。”

维伦简单用手梳理了一下微卷的长发，双手交叠在胸前，倾身向前，接近汤米。那双自带好看卧蚕的桃花眼略带笑意，配合上松散浓密的发丝，不经意间就散发出一种慵懒的魅力。

再加上因为双臂的挤压而显得快要爆出来的胸肌，坐在这位熟男对面的汤米呼吸凌乱起来，一双不知所措的眼睛到处漂移，最后只能强迫自己直视维伦的双眼，勉强掩盖一下自己的尴尬。

“汤米，帮我去红岛带一份炒饭，快要营业了，我得对付一下。”

“刚好，这位韩先生想要和我私密讨论一下，给我们一些空间，好吗？”

“好的，柯尔克先生，我这就去。”

年轻人“噌”得一下弹射起步，好像屁股底下的诊疗椅上装了荆棘一样。汤米在这点上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要是再在这里呆下去，自己的脸一定会变得比夕阳还要滚烫。

他身手灵巧地钻过半开的卷帘门，几乎是落荒而逃，完全忘了塞拉斯是个危险的克苏鲁，而他的明恋对象正和这个危险分子共处一室的事实。

室内只留下了两个活物，出于礼貌，塞拉斯和维伦目送着这位耿直的年轻人一路狂奔，消失在路口，将明显尖锐起来的矛盾暂时搁置一旁。

“他喜欢你。”

塞拉斯开口。

“我知道。”维伦起身，走到卷帘门旁，“像这样可爱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

随后，他弯腰，放下了卷帘门。

夕阳被阻隔在外，失去照明的房间陷入黑暗。

唯一的光源被切断，无论是人眼还是塞拉斯的章鱼眼都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感光细胞调整自身的时间内，塞拉斯的双眼完全陷入了无法视物的黑暗之中。

短暂的暗适应后，室内的陈设才逐渐在他的眼前展开。

维伦刚才的语气太过随意和漫不经心，恁是谁都会略微放松警惕。直到一个格外高大的黑影伫立在他的身前，塞拉斯这才惊觉，方才位于大门口的维伦正手持一把激光武器，武器的准星，正瞄准自己的腹部。

腹部，正是塞拉斯的主脑藏身的地方，是他全身的弱点所在。

有意思，不瞄头颅，也不瞄心脏。

这个义体医生，有点东西。

“柯尔克先生，这就是你的私聊邀请？”

塞拉斯的25个脑子都在疯狂寻找突破点，模拟出来的声线却依旧沉稳，很好地掩盖住了他内心的慌乱。

“呵，这不过是必要的正当防卫罢了。”

“韩希，你才不是复生的代言人，我可以肯定，你根本就不是人。”

精心的伪装被一语道破，最脆弱的弱点还被轻易拿捏。此次的情况和以往完全不同，塞拉斯认出了维伦手上的武器，那是一把激光热射枪，和毒牙虎使用的EPRA类似，对□□有毁灭性的打击作用。

可以说，只要维伦扣动扳机，塞拉斯的主脑就会化成一片焦炭，再无回天之力。

求生的本能激发了拟态者的血性，他的主脑闪过一丝杀念，又被小十三强压下去，顶住压力重新思考破局之法。

冷静，你是心怀仁爱的宇宙医生，有原则和底线。如若主动杀人，如何叫人相信你没有恶意？

“你为何如此肯定？认为我不是教团降下的神迹？”

“谁主张，谁举证，告诉我你的判断。”

面对塞拉斯的拖延，维伦不为所动，甚至可以说，他眼前这位类人生物的狡黠反而更加坚定了他开枪的信念。

不打算再解释半句，神经信号就传达到了维伦的指尖，带动起肌肉，扣响了扳机。

一阵炽亮的白光在屋内亮起，受损的却是维伦的视力。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的视锥细胞适应不及，瞄准的手在开枪的瞬间本能地颤动了一下，热线枪的准星便偏移了原本的轨道。

不妙。

维伦内心警铃大作，不等他组织起下一波攻击，冰凉的触手便缠上了他持枪的右手，用难以抗衡的巨力压迫上臂的神经，造成的剧痛迫使他松开了手指。

失去了武器的维伦只能先举起左手，贴近自己的胸腔和脖颈，在触手的绞杀中勉强隔出空隙，避免陷入窒息。

“你可真有两下子。”维伦看着身旁冒烟的尸体，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在他看不太清楚的桌底，这只章鱼怪物用来伪装成双腿的触手散开来，接触到了尸体上的故障义体，摸索着触发了短路。

短路形成的火花在暗室内炸开，其效果不亚于一颗闪光弹。正如维伦当初放下卷帘门制造短暂失明时一样，这个智力颇高的怪物如法炮制，用闪光造成的明适应效应阻碍了他的视线，干扰了它的判断。

[学习能力极强，理解能力出众且狡诈，成长性拉满……]

[如果这个外星人心怀恶意，绝对会造成极大的伤亡，就像上次那样。]

维伦的心声传来，塞拉斯瞬间明白了这人敌意的来源。

他见过另一个外星人，还见识过这位外星人造成的破坏。

那么，这位外星人，会是另一位拟态者吗？

在蓝星上找到同族的可能性燃起了一瞬，可深扒下去，希望的火花又瞬间破灭。

在提及那只外星人时，维伦的思绪中出现了一把锋利如螳螂一般的昆虫肢体，熟悉宇宙各种族的塞拉斯一眼就认出了这条前臂的归属——

夏盖之虫！

为什么？维伦明明没有见识过拟态者，却能认定自己的外星人身份？还知道自己的弱点？

看来深挖维伦的知识，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维伦是一位原生主义者，义体改造率是罕见的0%。他妄图操作全息手环触发创伤小组保险，心念一动计划就泡了汤，灵活智能的触手迅速拨开机械锁扣，将手环完好无损地解了下来。

就像当初审问罗哥时一样，塞拉斯将维伦强行压制在座椅上。8根构成双臂的触手已经足够抗衡人类起身的力量，为了使自己显得亲和一点，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依然构筑成人身，用拟态出来的声带提起了审问。

“首先，回答我，为什么认定我是外星人？”

维伦的脑中，塞拉斯第一次直播的画面一闪而过。

[猜对了，那个仪式和祷词不会错，是犹格索托斯的力量]

“直觉。”还没有发现塞拉斯读心能力的维伦试图掩饰，“我从医多年，哪些是人，哪些是伪人，当然认得出来。”

这样下去不行。

塞拉斯心想。

维伦的防备心太强，塞拉斯想要的不只有答案，还要解除对方的敌意。

他回想了一下他们以往的对话，开始对维伦进行全面的侧写。

首先，维伦对自己的敌意，来源于他对外星人的不信任。在维伦的认知里，有智能的外星人会造成大面积的伤亡。

为了将骚乱扼杀在摇篮里，他才对自己动了杀念，企图一劳永逸根除掉“祸患”。

站在人类的立场上，维伦是一个尊重生命的人。

其次，维伦虽然知道自己是外星人，却对读心术毫无知觉，说明他并不了解拟态者这个种族。

或许，他之所以做出攻击的判断，是因为他认知的局限？

人类有一句古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蓝星的人类击毙了很多外星人，估计都是出于这种心理。

如果这是一种共性认知，那么维伦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理解了。

最后，他下手果决，行动力十足，面对自己的辩解不为所动，反而立刻扣响扳机。

这说明，这位人类意志坚定，拥有混迹社会的阅历。他绝不会被过于宏大虚假的东西唬到，而是有一定的判断力。一味坚称自己是克苏鲁的代言人，在他面前或许没有意义。

这些思考在几秒钟之内完成，小十三也以惊人的速度辅助他完成了演讲稿的粗稿。

有了思路，塞拉斯深吸一口气，一双金瞳目光如炬，直视维伦那双颇感意外的眼睛。

用精神灌输思想固然方便，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读心术，他还是驱动口舌，用人类的话语娓娓道来。

“柯尔克先生，我承认，我是人类口中的‘天外来客’。”

“或许你曾见过其他宇宙种族伤害你的同类，从而对我也抱有一样的悲观恶意。这是一种傲慢的人类本位的思想，将所有相对于人类的外族混为一谈，自大而愚蠢。”

“说来也巧，我是一名来自宇宙的外科医生，和你是同行。在宇宙这个道德真空的地带，我们固执坚守着许多崇高的底线，人类的这种揣测，对我而言是一种侮辱。”

维伦眯起双眼，试图尽快消化掉这些信息。

“宇宙的高等种族，在培养医生时，会要求他们用身体牢记一段誓言，这段誓言代表了从业者的道德，可以兼容各族，并确保医生们不偏离自己的职责。”

“誓言的提出者，用人类的语言音译，应该叫魁札尔羽蛇神。”

“我以魁札尔的名义起誓，我将继续在人类社会，践行宇宙医生的道德准则。”

请当这段关于外星人的理论是娱乐，毕竟我写不出来自己没见过的东西。作者本人是人类，要是真有外星人降临地球，我全权支持把他们抓起来好好研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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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魁札尔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