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嘛?”兰云章已经解开了项圈后面的搭扣,把项圈张开,作势往自己脖子上戴。
萧问戟的目光被那项圈打开的一瞬间,粉色蝴蝶的翅膀一般的样子吸引,只是顿了一下,没来得及把拒绝的话语说出口,项圈就已经被兰云章手疾眼快地扣在了脖子上。
眼前的青年满面薄红,咬着嘴唇,微微扬起修长的脖颈,两手抬起背在脑后,努力地把项圈扣在自己的脖子上。
微微颤动的手肘,被动作带起褶皱的衬衫,还有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扣子,却根本遮盖不住项圈的领口,对萧问戟来说,都具有着不可名状的吸引力。兰云章鸦羽一般的睫毛低垂着,眉心微蹙,眼神紧张又局促,似乎这样的事情他是头一次做,带着点儿被逼无奈的可怜巴巴。
萧问戟伸出手想要制止他的动作,谁知兰云章意会错了他的意思,快速地勾着唇角笑了一下,“小萧总,你要帮我吗?我自己确实有些弄不上。”
兰云章声音清亮,却又紧张地压低了音量,显得两人的举动偷偷摸摸的。
萧问戟又是一个晃神,兰云章就已经背对着他,在他椅子旁边蹲了下来,两手在颈后捏着项圈的边儿,继续说道:“小萧总,你找得到位置吗?”
萧问戟的心脏猛地跳了好几下,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来,他定了定神,伸手去碰项圈的搭扣。
兰云章的后颈很白,扣上粉色的项圈后,淡金色的金属锁扣里隐隐约约透出小块的肌肤,丰美难言。
帮他把搭扣弄好,萧问戟触电一般地收回手,目光局促地偏到了一边。
感觉一双温暖的大手覆上来又挪开,兰云章没忍住轻笑了一声,也不站起来,就蹲着转了个身,一手拍了拍萧问戟的腿,眼睛亮晶晶的,还拉着萧问戟的衣袖让他低头来看自己。
还歪着头轻声问:“这样好看吗?”
萧问戟清了清嗓子,面上倒是不动声色,但耳尖却已经红透了。他点点头,沉声道:“摘下来吧。”
兰云章还没说话,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门外传来女声:“小萧总,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现在给您送进来吗?”
萧问戟的瞳孔巨颤了一瞬,下意识地想要把兰云章拉起来,谁知兰云章就不遂他的愿,反而一闪身钻进了办公桌底下,还紧张地冲着萧问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办公桌下的空间一下子局促了起来,萧问戟的腿都不知道往哪里搁,还得竭力平静地叫秘书进来。
秘书按照萧问戟吩咐,准备了两人份的茶点,然而办公室里却只有一个人。她眨了眨眼睛,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垂着眼睛非礼勿视,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就赶紧离开。
兰云章正想着等秘书和萧问戟说话时,做点儿小动作使坏呢,没想到秘书这么训练有素,连一句话都不搭,顿时有些索然无味。
他从桌底钻了出来,憋闷的小空间让兰云章满脸潮红,眼睛也含着水汽一般,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萧问戟看不得他这样,站起身来,拉着兰云章的手臂叫他背对着自己,手疾眼快地替他把项圈摘了下来,丢在盒子里,沉声教训道:“下次还作不作?被人看见,看你怎么解释得清?”
兰云章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我错了嘛,我拿错了东西,只是想稍作弥补。”
萧问戟也不甩开,只带着他到沙发跟前坐下,把装了茶点的盘子挪过去给他,“吃点儿东西。”
兰云章急着回去拍摄,吃了点儿东西就走了,走前还特意把礼物忘在了萧问戟的桌子上。
萧问戟把人送出去后回来拿包,秘书跟在身后要帮忙收拾,然而萧问戟才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乱糟糟的盒子纸袋,当即反手把秘书关在了门外。
秘书:?
萧问戟:“……我自己收拾就好。”
萧问戟不常来这里,也不敢把东西放这儿,只能把东西带回家塞进床头柜抽屉的深处。
傍晚时的那些旖旎画面似乎还在眼前,萧问戟闭了闭眼睛,自欺欺人地把抽屉猛地关上。
兰云章却心情无敌好,他拍完代言之后就回了家,孙潇只知道他偷偷跑出去没吃饭,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也就没问,只是跟他说起了《全能明星》未来的新安排。
小廖特意给兰云章留了点儿吃的,献宝似的全都堆在茶几上,还从冰箱里拿了冰镇的饮料给他。
兰云章一边吃,一边听着孙潇说话:“手里这部剧大约要拍两个月,过程中有几次粉丝探班活动,前三周的每周五都要分剧组直播日常。然后快杀青的时候有第一次大型舞台的公演,在此之前的一个半月就要开始组织舞台的练习了。”
“云章你是爱豆出身,应该对这个比较熟悉了,这几天你就好好想想有什么歌曲比较喜欢的,下周统一报上去。”
兰云章吃东西的动作都顿了顿。
跳舞?
他只会舞剑。
兰云章索性让孙潇和小廖帮忙挑,强调了要简单好看的,舞台的成绩对于争取全能明星的称号来说也相当重要。
《红刀》剧组给兰云章放了两天的假,第三天再回去拍摄的时候,众人对他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尤其是那个时常跟在苟安身边套近乎的小林,好几次路过兰云章身边,却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至于其他人,则明显比之前更加热情许多。
兰云章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今天要拍摄的戏份对于灵道这一角色来说是个重头戏,《红刀》电影一共一百二十场戏,灵道本人出场的戏份有五十多场,而这其中有二十多场戏,都用来详细描绘了灵道黑化的全过程。
现在这场戏,则正是灵道黑化的最后一次铺垫。
澹台枫把母亲看上的美貌神使灵道羞辱一番后,无意中听说太子殿下澹台彦出手回护他,心中顿时升起不满,他便把灵道要了过来,无情地斩断了他成为国师的可能性,变为了他的贴身小厮。
要不是灵道是神使出身,损毁他的身体恐怕对上苍不敬,否则灵道恐怕都要被澹台枫送去净身,做个小太监。
然而不能净身,澹台枫也没有忘了要无所不用其极地侮辱他,让他提着沉重的水桶独自擦完皇帝上朝的大殿,还派人提着竹鞭在一旁监工,要求他擦地擦得腰肢柔软,体态轻盈,否则便要挨打。
灵道把诸如此类的侮辱全都忍了下去,直到有一天他照样擦着地,如此柔媚的动作与神态却被澹台彦看到,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露出了震惊与不忍的表情。
澹台枫的百般折辱没有摧毁灵道的心志,太子的怜悯与同情却让灵道轻易破了防。
追根究底,灵道的悲剧始于皇帝的好色,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乘着撵轿路过那一众灰扑扑的神使之时,一眼看中了美貌而弱小的灵道,将他从中拔擢而出,成为众矢之的。
被皇帝钦点侍奉观星的灵道出身卑贱,毫无自保之力,被同僚们厌恶妒忌,连妃嫔们也都闻名想要一见,整个皇宫都把他当做玩弄取笑的对象,唯有太子殿下对他百般回护。
然而太子是先帝传位诏书中亲自册封的皇太子,并非当今皇帝所立,当然不受皇帝宠爱。灵道知道太子其实力不从心,曾多次恳请他不要当众护着自己,这只能给他带来更大的灾厄。
然而太子过于天真,只觉得以一个太子身份就能护住所有人,根本不听灵道的请求,灵道所受的欺辱也正是因此变本加厉。
赵海丰指着剧本给兰云章讲戏:“从灵道的角度来看,太子是他曾经崇敬的君子,虽然一意孤行地好心办坏事,但他心里没有真正怪罪过太子。直到自己的窘况被对方看见,太子的那种震惊才真正刺痛了他。”
那种震惊不是明知自己做错后的愧疚,也不是懵懂无知的惊愕,而是一种愤怒,一种对自己的权势不够庇护别人的愤怒。
“灵道从这里开始发觉,太子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从不在意身份地位,觉得值得就会交朋友的君子,他的折节下交,不过是一种施恩,是权势地位的另一种彰显。”赵海丰指着摄影棚里已经准备好的水桶和擦地的布,让兰云章先去尝试一下找找感觉。
兰云章走过去跪在地上,此时已近晚秋,大理石地面冰冷又坚硬,他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麻布衣衫,十分粗粝,只跪了一下,膝盖上就已经满布红色压痕。
小廖偷偷蹿到外面的人工湖边上,伸手试了试水温,凉得他皱了皱眉,“潇潇姐,这水太冷了,兰哥可怎么受得了啊?”
孙潇瞟了他一眼,“演员嘛,这都是免不了的。你去多准备点毛巾浴巾暖宝宝,待会儿拍完这一条,赶紧给云章披上。”
赵海丰已经喊了开始,兰云章便跪在地上,两手按住麻布,腰肢软软地塌下去,擦起地来。
澹台彦独自一人走进大殿,见到昔日好友竟然受此屈辱,当即要去夺他的水桶,却被澹台枫大声喝止。
他身后跟着一众仆从,手里拿着一柄长剑,这是皇帝特许他带入宫中的,彰显他与众不同的地位,澹台枫每天都拿在手上。
见到殿中情景,他假惺惺地靠近澹台彦,低声道:“太子哥哥宠爱这样一个魅惑圣上的刁奴,岂不是让人看了皇家的笑话?”
太子正要反驳,却被澹台枫按住了手,“太子哥哥不知道,这刁奴不仅勾引皇上,还意图魅惑我母妃,这样的贱人,若是让太子哥哥亲自动手料理,岂不是有损您的清誉。”
一边说,他一边挥挥手,“把这刁奴拉下去,丢进御湖里清醒清醒,看他还敢不敢再施媚于太子哥哥!”
当即有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架着灵道的手臂将他拖出殿去。灵道早已习惯这样的侮辱,并不在意地垂着眼眸任人宰割。
然而澹台彦并没有如灵道所愿的一般,不再与澹台枫争辩,反而大踏步走出殿去,要亲手把人从冰冷的湖水里捞出来。
“咔!”赵海丰突然叫了停,小廖连忙冲到湖边把兰云章拉了起来,用一条厚厚的浴巾把他包住,随后冲着苟安怒目而视!
当他看不出来吗?太子本来应该赶紧冲出来想捞灵道的,苟安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半天,肯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