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别离 第7章 第 7 章

我们以前也道别过

所以理所当然

我们会再次重逢

——《旺达幻视》

江斯年个子高没有挤人群，站在远处从上到下扫视。

最后眼神在某处停留下来，如果有人仔细观察能发现他松了一口气。

转过身时林苒坐在石阶上，两手搭在膝盖上，直勾勾盯着他，活像一只落魄‘小狗’。

“自己去看吧。”

江斯年笑着把人拉起，小幅度推了下她后背。

林苒说着“不好意思，让一让。”挤到前面。

顺着一中录取名单往下看，在倒数第三个看见了自己名字，这一刻心情该怎么形容。

如释重负，对，是这样。

“江斯年，我考上一中了。”

林苒转身笑着说，郑重地叫着他的名字。

“林苒，我看到了。”

江斯年同样郑重回复。

在林苒备考期间，江斯年有接到过林母电话。

原意是希望他能旁敲侧击问下林苒突然发奋学习原因，做母亲的面对孩子突然转变，总会有些担心。

江斯年把跟林苒约定告知林母，才使得她安心。

有时他也会打电话给林母询问林苒学习进度，也会利用休息时间整理常考题型给她。

更是让林苒直接去他房间找之前留下的学习笔记，总总他都看在眼中。

所以在去查看林苒成绩时，他是不慌张的，流下过努力的汗水，怎会不开花结果？

得知结果后，他是喜悦的。

喜悦眼前这个姑娘第一次凭借努力得到想要的东西，往后她只会更加坚毅。

两月暑期，林苒跟着江斯年再次启程英国，有过第一次经验，林苒不再胆怯害羞，主动挽上外婆，有说有笑。

客厅里那只招财猫不停摆手，笑容憨态可掬，仿佛在说‘欢迎回来’。

江斯年就没这么轻松，到书房与外公汇报学习进度。

一间屋子两个房间，氛围却是截然不同。

林苒仍住在江斯年对门，打开房门便被惊喜住了。

跟上次离开时保持原样，娃娃位置都没挪动，唯一区别是床帘照着林苒喜好换成了浅紫色。

“谢谢外婆。”

林苒抱住外婆手臂撒娇着说。

江斯年刚好上楼听见她的话，顺着望过去，在一旁搭嘴：“啧啧啧，怎么不问问我喜欢什么颜色。”

难怪得知林苒也会来时，外婆特意问他林苒的喜好。

“爱睡睡，不住拉倒。”

外婆睨了他一眼，越看林苒越舒心，还是‘小棉袄’好。

江斯年也不生气，耸肩无奈回自己房间。

林苒洗完澡后用毛巾随意把滴水的头发围一圈，跑到对面敲门。

“哥哥，帮我吹头发。”

没等江斯年说话，林苒先开口说，还特自觉进入他房间。

“坐这。”

江斯年插好吹风机，让人到身边来。

先是就着毛巾轻轻擦拭头发，接着吹风机在房里‘轰轰’响起。

试过温度后，暖风才吹向林苒，江斯年极其温柔，舒服的林苒直打哈欠想睡觉。

“好了，回去睡觉吧。”

“嗯，哥哥晚安。”

“这次不需要我陪了吗？”

江斯年边卷吹风筒的线边打趣着问。

“不用。”

林苒当然知道江斯年是在说上次来英国，他在她房里搭地铺一个月。

幸好外婆没怪罪，林苒越想越脸红，赶紧跑回自己房间。

隔日睡醒后林苒下楼客厅里没有人在，她先是到冰箱里拿一罐酸奶，走到院子去隔壁想找那只金毛。

没经过主人同意，林苒不能随意进去，只好在门外徘徊。

奈何酸奶都喝完了也没见有狗狗，正打算去扔垃圾时，后面传来一个不确定的声音。

林苒回头，原来是女主人，她高兴地跑过去给女主人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你长高了也变得更加漂亮。”

女主人咧着嘴笑着说，盯着她尽是一副慈祥模样。

“好久不见，真没想到，您还能记得我。”

林苒此时庆幸来之前拉着江斯年跟自己讲了小半月英语，才能听懂女主人的意思以及能流利应答。

林苒左瞧瞧右看看，都没见金毛，疑惑地问女主人。

“今年年初病逝了。”

女主人露出痛苦表情，腔调里带有悲伤。

林苒久久没能回过神，安慰女主人几句后回家。

江斯年正坐在客厅看报，见她魂不守舍，招手让人坐到身边来。

“怎么了。”

江斯年细声询问，顺便弯腰从果盘里挑出个橘子剥皮。

“金毛不在了。”

沉默几秒后，林苒开口回答，眼底是藏不住的失落，细看还有点亮晶晶泪水。

江斯年片刻才反应过来话中含义，剥橘子的手停顿下来了，随即恢复动作。

“苒苒，生死是自然规律。”

江斯年不知该从何安慰，把剥好皮的橘子递过去。

林苒摆摆手表示不想吃，独自上楼回房。

她躺在床上，入眼是白色天花板，仔细算起她跟金毛相处时间并不长。

可得知这个不幸消息后，心里就是堵得慌。

江斯年害怕小孩子胡思乱想，思索片刻后跟着上楼，敲门后进入。

林苒躺在床上没有动，江斯年坐在不远处椅子上，还没等他开口。

“你说‘年糕’是不是也会这样离开我？”

“苒苒，不要去设想未发生的事情，预知痛苦。”

“与其假设死亡，不如过好当下，珍惜每次在一起的时光。”

“不是吗？”

林苒没有吭声，葡萄似的眼珠盯着江斯年一眨一眨。

“走，我带你出去转转。”

江斯年看不得林苒一副忧心忡忡模样，把人从床上拉起，出去用风景转移她注意力，别老想着悲伤的事情。

在英国的日子很平淡，江斯年一如既往忙，她就在家陪外婆或者去隔壁邻居家与女主人聊天。

这天，江斯年很早到家，林苒正边看电视边吃薯片，偌大客厅只有她在，好不惬意。

“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晚上，我带你出去吃？”

两人同时开口话音重叠，江斯年又说了一遍。

林苒立马从沙发上起来把薯片往江斯年怀里一塞，“我上去换衣服。”

江斯年笑得一脸宠溺，把没吃完的薯片用夹子封口放回桌上。

吃完一个橘子的时间，林苒‘蹭蹭蹭’跑下楼。

屋外天气并不好，天空阴沉的像是随手撕个口子，瓢泼大雨就能落下。

“也不怕我把你卖了，这么听话跟着我走。”

见后面跟着的人一副乖巧模样，江斯年忍不住想逗，对着林苒打趣。

“你会吗？”

林苒歪头看向他，笑眯眯问。

江斯年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街上行人多，他扣住林苒手腕将人拉到身边。

很快两人到达餐厅，牛排端上来时，江斯年主动拿过给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方便吃时才放到林苒手边。

“早知道来这种餐厅吃饭，我穿得稍微正式些了。”

林苒喝一口果汁小声嘟喃。

她观察周围来吃饭的人，男士大多西装革履，女士基本小洋装脸上还化有精致妆容。

就连江斯年刚从外公公司回来，穿着都带着些正式。

“穿什么不重要，吃得好才是第一。”

江斯年招来服务员，询问餐厅是否有筷子。

“可周围只有我一个人用筷子，岂不是很奇怪。”

林苒有点抗拒，尽管她并不习惯使用刀叉。

“我不是人？”

江斯年放下手中银叉，用筷子夹一块切好的牛排送进嘴里，并示意林苒。

没了负担的林苒用筷子吃得开心，真是一种奇妙感觉。

好像在说，‘你可以与常规不同，如果你害怕周围带有的异样眼光，没关系我陪你。’

餐厅中心处拉小提琴的声音丝丝入耳，很是美妙。

饭后两人在路边散步消食，突然天空‘轰隆’一声，电闪雷鸣，雨水就这样洒下来，浸湿了大地也浇到了行人身上。

江斯年快速抬起手臂挡在林苒头上，带着人跑到不远处可以避雨的屋檐下。

“早知道出门时带伞了。”

林苒望着雨越下越大，手忍不住伸出去，看着雨滴砸向手心，很凉。

江斯年站在稍微外侧位置，为林苒遮住了不少凉风。

但肩膀却被雨滴砸中，布料上晕染成一个小圆圈，逐渐扩大，直至湿透。

屋檐下不止他们，旁边还站着一对情侣，男生贴心为女生擦去额头上的雨水，林苒好奇时不时用小眼神往旁边瞟。

突然江斯年上前一步遮挡住林苒视线，宽大手掌轻捏住林苒脸蛋转个方向。

“别看了，不礼貌。”

没等林苒狡辩，耳朵里传进一些奇怪声音，这使得林苒更加好奇。

踮起脚尖想越过江斯年肩头看过去，只见刚并齐站着的情侣侧过身面对面，头还在左右摆动。

“这可不适合小朋友看。”

江斯年立马给林苒转过身。

后知后觉的林苒脸颊染上绯色，这个情节她只跟林母在八点档爱情剧中见过，现实中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

所幸雨渐渐变小，情侣很快离开避雨的屋檐。

“我们也走吧。”

“噢，好。”

林苒小碎步跟上。

雨停后，空气异常凉爽，时不时吹来一阵大风。

江斯年害怕人感冒，把人圈进怀里带着走。

一到家，江斯年让林苒赶紧去洗个热水澡，自己回房间随意换件衣服后下楼找阿姨煮姜茶。

林苒受不了这个味道，江斯年就用棒棒糖哄着人喝进去。

晚上林苒在江斯年房间看漫画，她看到精彩画面会跟他分享，这次话落后许久都没得到应答。

“江斯年？”

林苒放下漫画书，走到书桌前，只见人靠在椅子上睡着，脸上带有不正常的绯红。

她把手往江斯年额头一放，烫的吓人。

林苒手一缩被吓到，赶紧下楼找阿姨帮忙，外婆外公已经睡下，她没去打扰。

江斯年迷糊中感觉额头传来凉意，勉强睁开眼就见一个瘪着嘴掉眼泪的小女孩。

“我没事，别哭。”

江斯年声音带着沙哑，想抬手抹掉林苒脸颊上的眼泪，却没力气。

“都怪我。”

林苒内心自责，今天大多数风雨都是江斯年挡在自己身前。

回来还给她预防感冒，反观她，都没问一句江斯年喝过姜汤没。

江斯年摇摇头，不怪她。

江斯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很多很多与林苒相处时画面，跟幻灯片似的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唯独初见林苒时，那双小鹿般的眼睛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