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官 第156章 月不西沉（十一）

“海若上神说得有理。”我拱起双手对着海若拜了拜，“小仙甘拜下风。”

反正这段时间见海若耍无赖耍惯了，他不想说的事情，我是怎么也逼不出的，海若又能把谎话编得很有道理，我也只有信服的份了。

“耍什么性子。”海若伸出手推了推我的背，“走走走，要是没啥好奇的了我们就赶紧上路。你以为从这儿到南海的距离有多远啊！”

我和穷奇对望了一眼，一起向海若投去了一个鄙夷的眼神，还一起默默和海若拉来了距离，以此表明我们其实和他的关系并不是那般的好。

从苍穹之巅到南海的行程我和海若走了三个月，还顺路去人界玩了一圈，算是好吃好喝玩过来的。眼看就要到别人家门口了，海若才想起和我介绍一下他要去见的朋友。

海若说的这位友人叫做阳侯，是一位隐居的神君。

阳侯神君的话我还是知道的，虽然我没见过他，却只知道他酿的酒水六界一绝，尤其一种叫做‘时雨’的，更是天帝上门求也求不到一坛，我的师父望舒有幸尝过这种酒，对‘时雨’的评价也非常的高，甚至赞叹那是他此生喝过最好喝的佳酿。

“为什么你知道阳侯，却不知我海若呢？”好海若不过说了阳侯的名字，见我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多，微皱起了眉头像是非常不满，“我好歹也是上神。”

我从昏迷中清醒来后有向海若询问过他的身份，听他趾高气扬地爆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只对付他点了点头转身就向望舒询问“望舒上神是谁？哪儿冒出来的？”，当时海若还在我的身后没有离去，脸色黑得有够难看的。

现在看来这，这仇他是要记好久了……

“我不是没听我师父说过吗？”我对望舒赔着笑脸，“师父很少让我出西皇山，带我出来玩的时候也从不是为了拜访某位仙家去的，我对天界众仙神的了解也就少了，除去和我的师父有些交情的，剩下的我还真是一个没见过……”

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下，头也越来越小，连我自己都不听不见声音的时候，我偷偷地抬眼瞅了瞅海若，却发现他并不是横眉竖眼的怒瞪着我，甚至都不再看我。

他的头转到了一边，面色凝重地看着海面，眉间竟透着一股不安。

我顺着好海若的目光望去，却未发现海面有什么地方异常，只得在把目光转向海若问道他：“怎么了？”

“阳侯从不会在此处设下隐蔽的结界……”海若没有看我，说话也断断续续，“……好奇怪……”

“你在此处等一下，我先去探探路，看看是不是真的发生什么了。”我刚想继续询问，海若就扶着我的肩膀极认真地告知了我一句，然后看了看站在我身侧的穷奇，“要是等等发现不对劲，你就带着那你的主人先离开。”

穷奇原本懒洋洋的，听着海若这么一句，一下站直了，眼眸也戒备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

我见海若转身就要离开，不由拉住了他的衣袖。

“很想告诉你没什么，不过……”海若扭头对我笑了笑，“水下现在可能很危险，世人都知道我海若承认的挚友只有阳侯一人，我自己可以藏起来养伤，可是阳侯不能，他甚至对一切都一无所知，他现在的处境也应该不是太好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我手上的劲使得更大了，“这件事我也有责任的！要不是为了救我……”

“你有什么责任，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海若说着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而且你又不熟水性，下去也是我的负担。我一个去看看，遇上不对劲的情况还能迅速离开。”

“那让穷奇和你一起……”

“季忆，我再怎么说也是上神。”海若再一次打断了我的话，“就算此时伤的优点重，你也试着相信一次如何？”

“我没说不相信你……”

只不过我没有在你脸上看到过这么不安表情，你交代穷奇的一些话，和转身那一刻眼底的死绝，让人觉得你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没事的。”见我依旧不愿放手，海若不由一翻手给我施了定身术。

“我答应过望舒会用自己的生命保证你的安全，也答应过会再陪你去苍穹之巅看星星，季忆，我是上神，”好海若站定在我的面前，笑得格外灿烂，“所以，是不会骗人的，我答应的都会做到。”

你是上神和人不会骗人有什么关系！你先前还答应我离开苍穹之巅就找个地方好好休养的，不也没做到么！

要是真没什么的话你为什么要说这些煽情的话语来！

海若定住我的时候，把我的嘴巴也封上了，所以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用眼神表达我心里的所想，可海若偏偏扭过头不再看我。

穷奇站在我的身侧，极其难得地对海若表示了好感，他用脑袋顶了顶海若的胸膛，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海若伸手挠了挠穷奇的下巴，一伸手，却给穷奇变化了一个模样，把它化作了一只狮子。

我们在人界的时候，海若经常这么给穷奇幻化模样，以防我们走在路上太过显眼，可是现在的情况……有这必要吗？

“季忆。”我不明白海若的所做，他却已经箭步上来拥住了我，不知道把什么塞到了我的手里，凑在我的耳边小声地说道，“要是我天黑前我没有回来，你就回玄冥殿，吉旦看到这个会知道怎么做。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季忆，也别让任何人看到奈何，不要接近滕九和苏漠，他们不可以相信……”

意义不明的嘱咐，我除去瞪着又着急又不解的眼睛外，甚至没有办法去询问海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能给你的保证的只有一点，”海若的唇轻擦过我的脸颊，“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海若转身离去的时候是十分的决然，甚至还没下海就已经紧紧地捏住了紫金烈焰枪，我想拉住他，让他停下，想告诉他我们等可以再从长计议，不要的这般的决绝……

可我做不到，什么都做不了……

本就没有认真修炼过什么法术我的甚至连这定身咒都不解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海若从我眼前一点点消失……

海若下海没多久后，原本平静的海面开始泛起汹涌的波涛，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漩涡，爆出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水花。我不知道水下发生了什么，只能紧紧地盯着自己视野中的海面，祈祷着海若能平安地回来。

看着海若的身影跃出水面的时候，我还来不及激动，又见一个白衣女子持着鞭子追了上去。

“炳遥，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爱追着男子的跑？”海若像是认识她，腾在半空之中，用手中的枪指着她，“你捉走了阳侯，现在又扬言要拿下我，怎么？你打算在妖界称王开后宫了吗？”

海若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话却并不轻松，虽隔得比较远，可他衣衫上的那抹鲜红，我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海若你知道我不想和你打的，”那个叫做炳遥的女子像是听惯了海若调侃的句子，并未被此激怒，只是蹙着眉看着海若，听声音好像还有些为他担忧，“妖王让我在此候着你们，说你们早晚会来此处，你告诉我，季忆在哪？”

“你猜？”海若弯起嘴角笑了笑，一脸的嘲讽。

找我的？还是妖王的命令。

炳遥的话让我愣住了。

我不过是一个无名的小仙，根本不认识什么妖王，他为什么要找我？

看海若的模样和刚刚告诫我的那些事情来看，他是全部都知道的，可……为什么要瞒着我？

你难不成他是从妖王的手中把我救出来的吗？

“海若，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你伤到了龙息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炳遥蹙起眉头，声音带着威慑，“方才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根本已经站不起来了。”

“那我谢谢你的时候手下留情！”

海若狠狠地说了一句，提着枪又朝着炳遥刺了去，海若虽然动作突然，炳遥也不是完全没有防备，手中的长鞭一甩，缠住了枪头，硬是在两人间拉出了一点距离。

“海若，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不愿把季忆交出来吗？”炳遥咬着牙，还是问了一句。

“炳遥，你活了这么多年，有没有一个真心想保护的人？”海若没有回答炳遥的问题，而是转眸反问了一个，炳遥没有回答他，他亦像知道的炳遥不会回答，所以只是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虽然就会救季忆是一个一时兴起的偶然，可却让我真正明白了什么是保护一个人的心思。”

“我不知三百年没见，你居然变得如此矫情了。”炳遥嗤之以鼻。

“炳遥，我想保护她。”海若笑着补了一句，“任何人都不能伤她。”

“妖王不会伤害她的！”炳遥大声喝道，“他对季忆的情比你多千倍万倍！把她交给我妖王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安全？”海若目光如炬，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的清楚，“钟离溪是想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