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爱者未必懂爱 第16章 冲动

学校里没有多余的老师代课，所以古思岁在家躺了六天后，硬撑着身体去工作，付舒安和古凌濯劝了又劝，古思岁软硬兼施，给两个中年人的不满强压了下去。

课堂上，古思岁戴着扩音器，黑板上画着思维导图，班级里依然像以前一样安静，只不过这平常的安静里带着那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

下课后，古思岁疲惫的拖着身体走出班级，只是仅仅四十五分钟，她却感觉好像过了好几年一样煎熬。

高雨看到古思岁出教室的身影，低声自语说：“班主任这次病的好像很重。”

李墨听到高雨的声音后，也去看古思岁离开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古思岁此刻虚弱到好像一片雪花一样，随时都可能融化。

“哎，李墨……”

“好。”

李墨先一步起身，高雨撅个大嘴走在李墨身后，心道：他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

古思岁觉得呼吸困难，于是在楼道拐角处站了一会儿。

“老师。”

古思岁回头，看到高雨吊儿郎当的样子和旁边端端正正的李墨走到她身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古思岁感觉此刻两个人看上去毫无违和感，反而有些……搭配，古思岁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两个小孩，平时最互相不对付。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古思岁问道。

“没有，老师，我和李墨觉得你有点不舒服，所以特地来看看老师。”高雨解释说。

古思岁一哂，做老师久了，她方才悟出那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千古名句，孩子们在家有父母的依靠，在学校他们离开了父母的臂膀，而能给他们依靠的人只有老师，所以这些孩子尊敬爱戴她，她又怎么能狠心对他们有异心呢。

当古思岁要说“不用了”时，班级里的学生一小队的都走过来了。

“老师，我们……我们找你有事。”为首的学生吭吭唧唧的憋出一句，虽然在心里有点怕古思岁，但是古思岁除了学习方面对他们好到像亲姐姐一样。

“什么事？”古思岁问。

“老师，其实……我们这次考试的内容，李墨都给我们讲完了，所以老师你不用担心我们，你放心回家养病吧，我们没事的！还有……老师我们真的不想你有事！”学习委员方怡低着头手紧张的抓着校服裤子，最后一句硬是闭着眼睛用力喊出来的。

古思岁微愣，然后莞尔一笑，上前温柔的揽住学习委员的肩膀对学生们说：“好，谢谢我的孩子们，老师答应你们，一定会健健康康的回来，老师也相信你们，从不会让老师失望，这次是老师对不起你们，等老师回来，老师一定补偿你们。”

“谢谢老师！”

学生们陆陆续续都走了，只剩下李墨，高雨看到留下的李墨，也理所应当的跟着留了下来。

“老师，对不起。”李墨低下头说。

古思岁笑着说：“为什么要和老师说对比起呢？老师要谢谢你，你不仅起了一个课代表的作用，而且还为老师分忧，所以老师要谢谢你。”

李墨抬起头，眼里有一丝诧异喜悦，不久又沉淀下去。

古思岁平心静气的说：“李墨，为人老师，不能只教书本上的知识，做人处事、道德伦理都要教，老师要告诉你，只要你内心足够自信强大，无论你身处什么样的境况，都能无往不胜，你懂老师的意思吗？”

李墨定睛的看着古思岁，原来关于他的事他的老师都知道，但是她没有像旁人一样同情怜悯他，而是像一盏路灯一样，照亮了他前方的路，于他来说这盏灯足以驱走他此刻身上所有的风雪。

“老师，谢谢你。”

古思岁笑了笑，看到倚在一旁的高雨说：“高雨，这次考试要是考得不错，老师答应你的小愿望。”

听到高雨的愿望，李墨不自觉的回头去看高雨，高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哈哈，额……这个……”赶巧上课铃声响了，高雨迅速拉起旁边的李墨大步流星的跑了。

“老师再见！”

“这孩子……哎，毛毛躁躁的。”

古思岁无奈的摇了摇头，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来接她，然后回办公室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养病。

车路过她住的小区，古思岁让司机停下，准备回去看看还有些什么需要带的。

楼道里，古思岁按着密码，余光察觉有个人向她走来，门解锁了，古思岁撇头去看，只见顾年穿着黑色冲锋衣，深棕色的头发懒散的绑成个低丸子，低垂到脖颈，难得的穿了一双白色运动鞋，她脚步不急不缓向自己走来，仿佛等她很久了。

古思岁没有说话，生病这段时间，她或许想明白了许多，自己已经快要死了的人，不应该去纠缠好好活着的人，她现在能少接触一个人就少接触一个人，真不希望有人因为她这个死人去掉眼泪，花时间伤心，连教师这个身份她也决定最后一届就辞职了。

顾年敏锐的感觉到古思岁的情绪，心里劝自己想的太复杂，“好久不见，小古老师。”

“嗯……好久不见了。”古思岁尽量不去直视顾年的眼睛，她害怕，害怕自己不争气忍不住哭，害怕自己想去拥抱她。

“小古老师这是翘班回家偷懒？”顾年静静的看着古思岁，嘴角噙着笑。

“那个……顾年姐，我有点急事，拜拜。”古思岁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进屋然后关门，她不知道门外的顾年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心里暗暗后悔，不过很快却有强逼着自己放下，这样没有礼貌的行为，顾年会讨厌她吧。

顾年愣愣的站在原地，自己这是被人嫌弃话多了吗？心里有些不舒服，想去敲门，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无所谓了。

“喂，李泽，找个局。”顾年坐在跑车上，食指不断的敲着方向盘，颇有些烦躁。

“好嘞，年姐，老地方，等你哟~”

顾年利落的挂了电话后，开着跑车就往娱乐场所跑。

灯红酒绿的光撒在身着各样各式的人身上，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敞开了玩，什么也不会想，仅沉醉在短暂的欢愉中。

“去，叫年姐。”李泽用胳膊碰了碰身旁浓妆艳抹的女人。

女人眼尖，嗲着嗓子喊：“哎呦，年姐~”

顾年坐在中间，跷着腿，抬眼瞧这个女人，挑了挑眉，“过来。”

李泽得意的说：“年姐，这是我朋友，邓娆娆，这酒吧新来的。”

邓娆娆笑的妩媚，扭着腰坐在了顾年的旁边，“年姐，我们还真是有缘，明明是第一次见你，但是我却感觉我们好像认识了好久了呢。”

“哦？是吗？”顾年皮笑肉不笑，杵着脑袋等下话。

邓娆娆手放在嘴边轻笑几声，说：“这缘分，可是上天赐的呢，娆娆才不敢多说，来，年姐，喝一杯？”

顾年一饮而尽，又继续喝了不少，不知是不是被酒呛的，眼里竟有些迷离，酒虽好，但心里始终不痛快。

“年姐喝这么多酒，看上去不怎么高兴呀？”邓娆娆有兴致的问道，手还时不时的在顾年纤细的脖颈滑动。

杯子见底，顾年用手挑起邓娆娆的下巴，饶有兴致说：“是吗？酒……想喝就喝，与心情无关。”

邓娆娆手继续往下，魅惑说：“瞧年姐这幅样子，像是失恋了呢。”

“失恋？”顾年眼神从邓娆娆脸上移开，思绪却飘到古思岁那张干净的脸上。

“年姐，你这就不懂了吧，失恋的痛苦都是因为你还没找到好的替代品，娆娆愿意成为年姐唯一的人……”邓绕绕的手讨好着顾年。

顾年只觉耳朵涨的很，心里也是烦，甩下絮絮叨叨的邓娆娆，直接开着跑车走了。

李泽看见顾年的身影，忙上前问邓娆娆，“你是不是说错话了，年姐怎么走了。”

“冤枉啊泽泽~人家说的都是心里话……”邓娆娆委屈的说。

李泽叹了口气说：“哎，年姐的心情还真是阴晴不定。”

十一点半，顾年的车最后停在古思岁小区楼下，心里火不断放大，冲破理智，顾年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她大步流星的坐电梯到古思岁的楼层。

“咚咚咚”

古思岁哭的红肿的眼睛疼的不行，所以没敢回家，快十二点了，听到敲门声，心里隐隐有些奇怪，古思岁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悄悄的看了看猫眼，只见顾年脸色十分不好，像白无常一样，古思岁心里担心的开了门。

客厅没有开灯，黑乎乎的，顾年横冲直撞的进屋，把古思岁抵到墙角，硬生生的强吻了上去，呼吸中还带着酒气。

“唔……”

古思岁想要挣扎，可是双手被顾年擒着，自己的力气和顾年悬殊太大，又还病着，最后只能安安静静的等待，此刻，古思岁心里不是害怕，而是满满的欢喜，原来被喜欢的人亲，比世界上所有的糖还甜，让人沉醉不醒。

顾年的理性突然回来，黑暗中她看不清她的模样，空气安静的的让人抓狂，心脏跳动，呼吸的紊乱，躁动的情绪在这一刻像是被放大了数倍。

古思岁只听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愣在了原地，顾年自己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抱歉。”顾年声音沙哑的厉害。

顾年嗓子哽住一般，一股气的说：“我喜欢你，古思岁，不是因为你是高雨的老师，你明白吗？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藏藏掖掖，你别再对我那么冷漠了，也别再不理我了，我受不了，我真他妈的受不了！”

古思岁的眼泪瞬间流下来了，不可置信说：“顾年姐……你……喜欢我什么？”

顾年舌头打转的说：“我喜欢你那双干净的眼睛……喜欢你开心时看着我发自内心的笑脸……喜欢你的温柔……”

古思岁踮起脚尖吻住顾年的嘴唇，泪水打湿了脸颊，幸福戛然间弥漫，暗恋见了光，灰暗的人生有了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