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蒸日上我为卿狂 第3章 狼狈

林铮然和周新言吃得不亦乐乎。深秋天气阴凉，吃上热腾腾的牛肉火锅真是暖心暖胃。

周新言给林铮然捞了满满一碗牛肉。林铮然嘴里还正吃着呢，面前的小碗就又堆积如山了。

林铮然笑弯了眉眼，道：“谢谢言言的投喂。”

周新言道：“不客气呀小包子。”

包子是林铮然的外号。因为她喜欢吃各种类型的包子，肉包子、菜包子、豆包子，啥包都爱。

林铮然非常虔诚地对待每一口肉，此时正将牛肉裹麻酱，

“哦，我可爱的肉肉们呀，你们怎么这么好吃呢？这个世界因为有了你们才那么的多姿多彩，目眩神迷！谢谢你们给人类，给我这个大家伙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量源泉！我会尽职尽责把你们每一块儿都吃干净的！坚决不浪费！浪费可耻！”，

“嗷呜。嘻嘻。”。

周新言温柔地看着林铮然，在面前绝佳吃播的带领下，她虽然斯斯文文的，但也多吃了好几片肉。

“浪费可耻！”

上菜的小哥又给续上了三盘牛肉和一碗榨菜肉蛋炒饭，“你们的菜齐了。”。

周新言礼貌道：“好的，谢谢。”

林铮然也道：“谢谢！”

此时周新言正往锅里下肉呢，她右手稍有些吃力地端起盘，左手执筷，一下子有些拿不稳，小哥正要帮忙，只见林铮然顺手一样若无其事，舀起一勺榨菜肉蛋炒饭就往周新言嘴边喂过去，满脸陶醉道：“妈妈呀，这也太好吃了！你快吃一口！凉了就没这味儿了！”，

然后极为自然地用拇指勾来了周新言手里的筷子，另一手直接接过对方端着的肉盘，麻利下肉，嘴里还念叨着：“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哟！我老爸说今年的冬天会很冷滴，得赶紧多贴点秋膘呀！哎哟，瞧瞧这肉花，看起来真漂亮，好新鲜呀。”。

周新言笑道：“好吃！”

热心的小哥也跟着笑了笑，“我们家的牛肉都是当日的最新鲜的。用餐愉快。”

小哥见林铮然立马比了个大拇指，便回敬了两个大拇指，然后离开了。

周新言的右手戴着一个指骨锻炼器。细看，她的手在端碗碟的时候手指和皮肉都伸不太开，绷着一个扭曲的姿势。白皙的皮肤上有两道明显的亮白色疤痕，以疤痕为脉络，她的右手像是被重新缝合上的。

这是因为周新言刚研究生毕业那会儿曾发生过一次车祸。在她被撞倒后，车的轮胎偏偏压过了她用来画画的右手，这使她右手的功能丧失了大半。

而在那时，周新言刚刚得到成为美院老师的工作。这飞来横祸无疑给了她巨大的打击，也使周新言与她梦寐以求的工作岗位失之交臂。

周新言受伤期间，林铮然一直陪伴着她。林铮然为了鼓励周新言振作起来，送了很多可以贴在锻炼器上的温柔兼具炫酷风的小贴纸给她。

林铮然道：“言言，那个妖八零怎么样了？还有继续烦你吗？”

妖八零是美院里的一名管理美术器材的老师。因为他身高妖八零，每次都极为自信又油腔滑调地强调这一点，因此引人非常反感。

妖八零正在用各种小动作引起美女辅导员周新言的注意，但因用力过猛和不知轻重，惹得周新言非常反感。最重要的一点是，妖八零和周新言是同一个办公室的。

周新言苦笑道：“我今天明确拒绝过他了。他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不管了，不要让坏情绪影响我。退散！”

林铮然抡了抡拳头道：“他如果敢欺负你，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哈！还有，问问它，答不答应！”林铮然指了指手机的报警电话。

周新言道：“有几个学生也让我头疼。唉，还是自己当学生的时候好。现在做辅导员了，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回不完的消息，我看到那十来个大群和每天99 的信息就害怕。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紧张。”

林铮然道：“言言，摸摸。辛苦你了！哼！让你操心的都是坏蛋！是谁让你不开心了，要不要我去会会？”

周新言笑出了声，道：“其实学生们都挺好的，问题在我身上，是我自己太敏感了。没事儿。应该就是被那个妖八零烦的。”

她又顿了顿，神情恍然有些黯淡，手指磨搓着茶杯，在又吃了两口牛肉后，冷不防道：“包子，佳艺和严松在一起了。”。

“什么！”

林铮然惊呼一声，倏地站了起来。她声音嘹亮差点能将隔壁桌的酒瓶震碎了，一下子引来好多人的注意。

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清秀的男人戴着帽子和透明框镜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骚动处。他的面前正滚煮着一锅喷香的牛肉，那些牛肉煮得都有点过老了，他才终于意识到什么，十分快速利落地捞出。

他的视力极好，从刚进门时不经意路过那位美丽耀眼的女士身边时，就记下了女士的碗碟里放的什么调料，并点了和她一样的菜色。

男人模仿着女士的吃饭的顺序，先喝了一小碗牛肉汤，又吃了一口牛肉裹麻酱，在来一口榨菜肉蛋炒饭，他的目光越来越明亮，恍惚那位女士的盈盈笑意和万千种情绪正对的是他自己。

饭菜下肚，男人从幻想中抽离，瞬间的失落后快速压低了帽檐，掖了掖早就整理妥当的蓝色外套。

他刚刚不小心和那位女士对视了一眼。那位他希望能给一次做朋友机会的林铮然女士。或许，她也会带他来这家温馨的小馆子里吃饭聊天吧？

周新言老师，唉，真好啊，已经和林铮然是好朋友了。汪润的心里泛起浓浓酸意。

周新言如芒刺背，连忙招呼林铮然赶快坐下。

林铮然气不打一处来，道：“沈佳艺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当然，我说的是之前，现在是我！怎么和你那个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前男友好上了？”

周新言脸有些发烫。在没认识林铮然前，她自认为自己算是脾气急的了，但和林铮然相比，简直相当于蚍蜉和大树。对于林铮然的直性子和说话犀利她是清楚的，但每每听林铮然这么血淋淋又夸张地说出每个人的特点，她还是会听得很不好意思。

周新言道：“你别这样说。严松和我分手都是我们成年人自愿的选择，不要说他忘恩负义。”猪狗不如这词儿，周新言不好意思说。

她又道：“佳艺和严松在一起，也算郎才女貌。”

“郎才女貌个屁！”

又一声惊天怒号。这回可以震碎隔壁三桌的酒瓶。

周新言又赶紧安抚了林铮然。

林铮然道：“你还在替那两个废物开脱什么啊？严松那个蠢货就是个活生生的白眼狼在世！当初他算是攀上你这枝高枝儿了，才麻雀变凤凰，逮着你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人到处炫耀、到处风光，去参加那些什么鸡毛鸭爪的酒会啥会的。油嘴滑舌，又用着周叔叔的名义私下里干了多少上不得台面的勾当，这谁知道啊！言言，你和周叔叔就是瞎了眼才上当受骗！”，

“还有！那个沈佳艺，她好好的脑子搭错筋了？不去找个好人，怎么也瞎了眼了？她的专业是抽象吧？”，

“沈佳艺疯了吗？她不知道你和严松的事？你们还在同个单位工作，这见面得多尴尬啊？你看你看，我想到你们俩待一起就尴尬得受不了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沈佳艺和周新言都在A大美院工作，区别是，周新言是大一新生的辅导员，沈佳艺是专业课老师，并且沈佳艺还在安州的画室里任助教。沈佳艺和周新言是一起长大，一起学画画的好朋友，在前二十年里，她俩几乎形影不离，但不曾想，周新言的一场车祸不仅使她自己坠入深渊，工作和生活都停滞了，也使得二人之间的友谊有了裂痕。

林铮然也算见证了她们二人现在非常尴尬的局面。对于沈佳艺，林铮然有很多不同看法，但总体上她很不喜欢她。

在林铮然眼中，沈佳艺来探病期间鬼鬼祟祟的，那样子不像探病，到像在期待着什么人。她一开始没当回事，毕竟沈是言言很好的朋友，多一个朋友陪伴言言就多一份开心。

现在想来，沈佳艺和严松在照顾周新言的时候已经有眉来眼去的情况了，并且沈佳艺旁敲侧击地问东问西，更是让林铮然火气很大。

沈佳艺接手了本来是属于周新言的那份画室助教岗位。沈佳艺哭着来找周新言，她说，如果言言不愿意或者心里膈应，她就放弃那个岗位。

林铮然在一旁直翻白眼。只要是凭自己本事拿到的，做就做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严松还在旁边温柔递纸，周新言一句话都还没说呢，就搞得好像是周新言恶毒，阻挠人家的前程。而且周新言也说了，沈佳艺的专业能力很好，接手那份画室助教岗位是理所应当的，并且还解决了周新言自己因为病情而耽误上课的问题。

不过林铮然心中纵容有百般对沈佳艺的嫌弃和不对付，这在周新言眼里只是因双方的性格和不了解彼此使然。林铮然理解，毕竟人有千百种，她自己就脾气冲说话直，多得是人不喜欢，因此她也从不多说什么，只把自己关进厕所里翻白眼和啧啧啧。

可这回，林铮然是忍不了了。天知道她一个快意恩仇的人，看到沈佳艺和严松的作为是有多不舒服。偏周新言那会儿遇到了大劫难，林铮然把所有她看到的疑点和不快全部咽在肚子里，一个字儿也不曾吐露。

但是现在，是他们搅动了平静的水面，自己翻起了浪花，那也别怪她批驳他们一顿。

“包子，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和严松已经分手了，他们有恋爱的自由。只是，这事还是我听别人说的。”，

周新言的声音因激动而更加尖细了，她的眼圈瞬间红红的，自嘲地笑了笑，“他们好像很怕我发疯，以为我会受不了一样。”，周新言抬眸看向林铮然，她又美又有种凄凉的感觉，恍若博物馆里栩栩如生的碎裂美人图定格在那，

“包子，从我没有办法在拿起画笔的那一天，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在让我发疯了。一个男人而已，有那么重要吗？让我失笑。”。

林铮然严肃道：“不对！言言，我不同意你的观点。痛苦的事就是痛苦，根本没有大小之分，轻重之分，大是难受，小就不是难受了吗？我今天被一只老虎咬到胳膊能疼得窜上天去，我大后天被一只小蜜蜂蛰到就不能原地打滚哇哇大叫了？小蜜蜂的蜂毒可别小瞧了。我可不是说严松那赖皮是小蜜蜂，他不配！他就是把生锈的劣质菜刀，被人扔河里了，还留着铁锈在人-肉里要生菌长疮的。哎呦，怎么这么烦，想到那货就烦！”，

“烦烦烦！气死我了！”。

周新言正用纸巾擦泪痕，她不由得笑了笑，“嗯。我就是在想他们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不必躲躲藏藏的。我知道阿艺和严松没有坏心的。”。

“哼，你还叫她阿艺，还叫他严松。”

“我叫你包子呀。”

“好吧。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可别憋着。”

“不憋着，这不和你说了。”

另一处，上菜大哥热情地端了三大盘牛肉上到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桌上。

大哥心里正疑惑呢，店里有这么冷吗，吃下这热乎乎的牛肉大家都汗涔涔的，这小伙还坐在这比较不透风的角落，不热得慌吗，还裹这么严实呢。

还有呢，这小哥胃口是真大呀，虽说胃口大挺好的吧，点了那么多菜的，给店里挣老钱了，但是吧，这也点太多了吧，满满一大桌呢，要说吃就吃了吧，还没吃多少呢，会不会浪费呢？哎呦，管他啥事呢，说不定人是要打包回家的，说不定在等人呢。

“谢谢。”汪润抬起一张捂得汗涔涔的脸对送菜大哥点了点头。

大哥礼貌笑了笑，“咋不把衣服脱了，帽子掀了呢？不热啊？”，糟糕，大哥的话还是脱口而出了。

只见，汪润丝毫没有尴尬和惊慌的样子，他也笑了笑对大哥道：“衣服是旧衣服了。穿着，免得里面被溅到，弄脏了不好清洗。”。

大哥道：“这不有围裙的。”

汪润摇了摇头，和善道：“省得你们辛苦多洗一件。店里生意红火，人也多，我的那件就给别人用吧。”

大哥道：“哎呀，你这小伙，这么细致呢。”大哥笑嘻嘻的，多给汪润送了一份果盘。

汪润目光灼灼盯着远处的林铮然。能这么远远看着她，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更改了沈佳艺接手的是周新言本来在安州著名画室的助教工作。

林铮然安州A大毕业，现服装店主；

周新言安州著名美院毕业，现安州A大美院辅导员；

汪润C市C大美院毕业，现A大美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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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