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自觉有了帮手,钱光旭又硬气了起来:“你闭嘴!钱家的藏宝室哪里轮得到你个小丫头片子来打主意!”
她回头看着钱光钰,伸手冲常乐一指:
“阿钰,趁现在还有点时间,你赶紧弄死她给姐姐报仇!”
“你还想要哄着我做你的打手么?”钱光钰有些好笑的摇头,而后美目中的光芒忽地锐利无比的盯着她的双眼:
“阿姐,你一直知道,她想等我练成阴阳魂决后吃了我补充她的神魂!对吗?”
无需回答,钱光钰那双一直紧紧盯着钱光旭的美丽眼睛已经得到了答案,她低声喃喃了一句:
“难怪啊,我求过你那么多次,你总听不懂似的说我想太多,总劝我不要偷懒~”
“阿钰,你到底在说什么?娘不仅是我的亲娘,也是你的亲娘,她怎么可能会对你不利呢?
要你修炼阴阳魂决,不过是因为你是双灵根,不仅天赋比我好上太多,体质也是最合适修炼咱们家无上秘法罢了~”钱光旭耐下心来,柔下声音继续说:
“乖,现在不是我们内讧的时候,赶紧解决了她,出去后咱们姐俩再重建一个属于我们的必安,没了阿娘的管制,到时候不管什么姐姐都听你的,咱先不耍小孩子脾气了,好不好?”
作为旁观者,常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补了大半袋子的灵物下肚,好歹又有了点额外的力气,她索性寻了把椅子坐下去,也不指望这两姐妹,闭上眼展开神识自力更生!
那两姐妹也压根就没心情管她,钱光钰低低的笑了两声:“呵~哈哈~好一个重建必安!姐姐,她的头就在你脚边躺着都还没有凉透,你怎么就一点儿也不怪妹妹呢?”
“唉~”钱光旭轻叹了一口气,她指着兀自闭眼坐在那的常乐:“阿钰,阿娘是这个恶人杀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对娘一向有怨气,这姐姐知道,但这都是姐姐以前没有好好开导你的错,待日后姐姐慢慢开导你就是了,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娘的苦心的!”
说着钱光旭眼里就蓄上了泪,她一手抚上胸口:“现在娘死了,日后只有咱们两姐妹相依为命,你再不懂事,姐姐只会责怪自己,又怎么会舍得怪你呢?”
这一席发自肺腑的话不知是不是终于听进了钱光钰的心里,她微微偏过头去,半映在火光中的侧脸上好似有动容在跳跃。
必安对面的街角巷子里,才不知从何赶来的国字脸三兄弟呆在那不知作何反应。
好半响包子脸低头瞅着自己手上抱着的一节死沉死沉的乌黑管节,有些茫然的问:
“老许,少两儿,咱们这一个来回才多久的功夫?月头都还没下中空呢,怎么看着这必安都快被烧完了?这东西拿来也没地方派用场..那小丫头动作也贼麻溜儿了吧~”
三角脸换了趟手问了:“说不准也只是放了个火,那里头打的正热闹呢!咱家伙什儿都带来了,这不组起来对准了二楼给她两梭子再说?
这会子有那丫头吸引老妖婆的注意,咱这一下子绝对能给她炸个稀巴烂去!许老大,给个准话呗?”
扛着最大最重要底座部分的国字脸犹豫了一会,还是缓缓将东西放下,沉默的和明显兴奋起来的包子脸两人把三分的东西组装起来,直到扶着圆筒翘起来的细头,国字脸才说:
“不知道姜道友做了什么,这火暂时吸引不来没注意到这边的修士,我先进去看看,你们俩守着这火炮筒,只要看到火光中开出一簇黄色的百宜枝就放炮!”
“老许,这都尾巴上了,你可不兴进去找死啊~你死了咱们就剩下我和少两,那咱们在这北荒咋混得下去?”包子脸有些急了:
“那姜道友她自己个儿禁不住激要和咱们打赌的,她要是出事了,咱们,咱们都是有道义的人,大不了以后去哪儿都揣着她的灵位,天天都给她上一柱香嘛!”
正直的立着身体站在巷口的国字脸十分严肃的摇头,沉声道:
“延索,我虽是师父第二个收的徒弟,但却是咱们几个里最大的。不亲眼看着那吃了师父的老巫婆被大卸八块,就是以后下去了,我也没法子给师父和没出生的小师妹交代!”
包子脸胖胖的脸上肉都挤到一块儿了,他嘴唇哆嗦了半天好容易下定决心,眼睛一闭,昂着头一副慷慨就死的模样:
“那也不能你去,咱都入了归一门,那当然得按师辈排行来算大小!再说,咱哥仨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这个拿主意的家伙,师门还指望着你给撑起希望来呢,必须师兄去!”
“唉!你们说那么多都不对,其实就该我这个小的..”三角脸这话都还没说一半就被国字脸打断了:“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磨叽啥?我去,出来的可能还大一些!”
他把眼一横,这些年来听惯了他的话的包子脸二人不自觉就怂了下去,国字脸又说:
“除了要看着那老妖婆死吧,还有姜道友呢,连累上她,这事是我做的亏心,她要平安还好,要是真在这没了,我也一辈子不能安心!
之前激她,你们俩都没经手,自然没这心思。好了,你们在这守着,到时候看见百宜枝了,你们俩没我的犹豫自是能看准关键下狠手的。
师傅对咱们都有再造之恩,这一回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以咱们哥仨的能力说不准就找不到下一回了,这可是大事儿!”
包子脸嘟嘟囔囔:“那她要平安出来,做仆人也有我和少两一份的,怎么就...呃!”
他有些迷糊的挠挠头,这么一说他觉着自己确实有必须干掉常乐的理由,他迷糊三角脸可不迷糊:
“许老大!做仆人哪里比得过你活着重要?这就该我...”
“山焦,师父虽救了你,可她出事时你尚在襁褓。只要你能有记着恩的意思就很好了,这上一辈儿的担子怎能压在你肩上?”国字脸难得的有些煽情的拍拍三角脸的肩膀:
“再说了,你是我和延索一手拉扯大的,我是一直拿你当儿子来看,你就是下一代的希望。上一代与这一代的仇恨,该是我与延索的责任,你就别上赶着逞强了!”
他深吸一口气,笑着拍了拍手下的东西:“这笨笨的大家伙可是咱们这么多年来最大的运气,不管派不派得上用场,你们舍了命也得保护好了这家伙什往下传,我去了~”
话音都还没落完呢,国字脸已然不见了影子,三角脸有些懊恼的打了自己的嘴一下:
“老大也就比我大了个十来岁,又不是两百岁,我咋就是下一代了?妈的,看我这什么破嘴,平常说话利索的要命,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说完他和包子脸俩个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有些没精神的叹了口气,焉哒哒的蹲守在这隔了一条街的黑漆漆的巷子里守着了。
被火围起来的屋内,闭着眼的常乐幽幽的说:“休灵丹的效果快要过去了。”
这话惹得一直捂着胸口依旧显得虚弱极了的钱光旭愤怒了,她终于舍了点注意分给常乐:“我们姐妹说话哪有你个小贱人说话的份?”
可门口一直没出声的钱光钰在这一刻笑了起来,在钱光旭期待的看过去时,她笑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掉:
“哈哈哈,姐姐啊姐姐,枉你自称聪明,妹妹我都敢放火烧了必安,你怎么还是把我当成小时候那个好哄的傻子呢!”
常乐兀自起身往主座走去,口中的话十分平淡:“她不得不哄你,你再磨蹭下去,你家的宝贝我可就一个人私吞了。”
“阿钰,快杀了她!钱家历代攒下来的宝贝不能便宜了外...呃,呃嗯,放~呃!”
钱光旭见常乐笃定的脚步往里走,正一副大惊的模样喊叫,脚下却用了力一蹬,整个人就准备往一边大开的窗户跳出去!
却在下一刻被重重的一把甩了回来,高仰着的脖子直直的送进了钱光钰抓过来的手中!惹得慢一步追上来的钱光钰一愣,险些给她又挣脱。
使劲扒拉着脖子上掐得紧紧的纤手的钱光旭,临窒息前的力道一点儿也没有刚刚她扶着墙那般的虚弱。
钱光钰看着她徒手在自己小臂上留下的带血的抓痕,扯着红唇自嘲的笑笑:
“怎么,你想跑?钱家的宝贝?那是埋了多少无辜白骨才堆起来的宝室?看,到死,你都没有对我诚实过一点。”
越说,钱光钰越平静,等话了了,她再不犹豫,眼神冷漠的将卡在姐姐喉咙上的五指紧紧收拢,连外头溅到自己袖子上的火星也没有管的意思。
‘喀拉’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和椅子挪动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钱光钰将那眼中失了神光,没了挣扎力道的人松开,任由她软绵绵的滑到地上。
火星可以燎原,火舌不留情面,感觉到灼热已经接近手上皮肤带来火辣辣的痛感,钱光钰方才回神。
她呢喃着笑话自己:“说是要学着冷心冷清,终究还是比不过她们~”
有些恍惚的将衣袖被烧着的部分都去除,摸着自己光洁的手臂上露出来的花纹,钱光钰有些懊恼:
“糟糕,忘记问这个事了!”
不过下一瞬间她就失了力的放下手去叹了口气,眼神转到两步外那在艳红的火光中依旧笑得温吞的头颅喃喃道:
“不管怎么样,你死了一切也就了了,知不知道的,也不过就是多一点伤感或是少一些痛苦罢了。”
这是她再进屋来头一回拿正眼去看钱家主的头颅,钱光钰想的很好,不管她到底是谁,钱家主总归是养了她一场,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她根据一些只言片语和所修心法拼凑出来的猜测。
看着钱家主那大睁的,尚还残余不甘的双眼,钱光钰难免又有些失神。
“啊,阿蘼?小心啊!”身后这道惊呼呼出来的不可置信到惊喜无比再转为惊恐难当的复杂感情,都浓缩在冲出口的这短短几个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