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一路将陈言苼抱进房间中,并吩咐赤龙准备好热水。
月上中天,此刻良辰美景,情意正浓,最适合关起门来做事情了。
李意看着清瘦,实则双手有力,腰腹蕴含着力量,抱着陈言苼走了一路气息都是平稳的,走路不紧不慢。
随着赤龙将房门关上,吱呀一声,房间里安静极了。
陈言苼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屋内没有点灯,仅剩月光照出来昏暗模糊的轮廓。
李意将陈言苼轻轻放在床上,替他脱去鞋袜,握住脚腕的时候,陈言苼紧张地往回缩了一下。
“言苼,你是想点灯,还是就这样?”李意轻声问道。
陈言苼:......这让他如何好意思回答。
李意似乎看出来陈言苼的窘迫,打算给他留点余地,靠近他耳边,温热的呼气打在陈言苼侧脸上,红意渐渐从脖颈爬上脸庞。李意说:“那就不点灯”。
说着,扣住陈言苼的手,十指相扣,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交缠,两人都喝了点酒,朦胧中带着醉意。
“言苼,我喜欢你......”剩下的话语都隐匿消失在这一缠绵的吻中。
陈言苼倒在榻上,李意一只手扣着他的头,一只手撑在他身侧,逐渐加深这个吻。
温柔缱眷。
陈言苼浑身发软,使不上任何力气。心脏膨胀发软,一只手拉住李意垂下来的发丝,柔软的发丝在他手中穿梭,他缓缓收紧。
这个人是他的了,陈言苼心想。他一个人在人世间踽踽独行,有挚友,有忠心的手下,有尊贵无比的地位身份,但这些都不能陪他一辈子。一辈子太长,他时常心想,在漫长光阴中若是有那么个人,知冷暖,懂肺腑,能陪他看尽山河,便是丢了这玥城城主的身份也是值了。
所幸,他遇见了。
“阿意,我亦心悦你”陈言苼轻喘出声。
殊不知,这对李意是致命的毒药,逐渐吞噬他的理智。
李意呼吸急促,声音沙哑暗沉:“乖”。
陈言苼闭上眼睛,感受这身上的人的手滑至自己腰间,抽开腰带,衣物在一件一件的褪去。
直到再无遮掩,坦诚相待。
陈言苼觉得自己好像是大海之上漂浮着的小舟,在疾风巨浪中艰难飘行,欲海浮沉,思绪渐渐不那么清明。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他感受到李意滴在自己身上的汗水,炽热,烫到他心坎中。
他直观感受到李意是第一次,动作生疏,总不得章法,偶尔弄疼了他,他还会停下来问一下:“弄疼你了吗?”
陈言苼不会回答这般羞耻的问题,双手却诚实地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支配自己。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李意了,爱他炽热如朝阳,爱他眼中温柔的笑意,爱他对自己好得不得了。
他不贪心,人生有此人足以,足以慰余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言苼意识早已模糊,迷糊间听见有人进来往池子里倒水。
等人走后,他被李意抱起来,放在池子里。
陈言苼实在太累了,看了一眼李意后就睡着了。
最后的画面是李意耐心动作温柔地替他清洗身体,整个人像是散发着光芒,眼里只有自己。
这一晚睡得格外安心,一夜无梦。
只感觉一双有力的手抱住自己,抱了一晚上。
——
“这是怎么回事?!”盛泽厉声问道。
底下跪着一个手下,他说:“不知为何慕容城主突然毁约,她已经占领周边大大小小十一城,只怕不过多久就要剑指皇城了。”
慕容城,五大城之一。
“混账”盛泽气极,拂袖将放在桌子面的茶杯扔了下去:“好一个花子清,我真的是低估了她,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胆大,居然率先挑起乱世”。
如今他的计划全盘毁了。
手下接着说道:“我们安插在慕容城的暗桩已尽数被毁去,眼下对慕容城的局势我们束手无策,主上,该怎么办”。
盛泽闭了闭眼,再睁开,迅速冷静下来。分析当前局势:“再派人去慕容城,必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再派人盯紧陈言苼他们,注意他们会有什么动作,告诉三皇子,说他的机会来了,让他明日午时在老地方见我,其余先按兵不动。”
“花子清......”盛泽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做。
这一夜,睡不着的人不止他一个。
皇宫中灯火通明,苏盛急召苏涵玉进宫。
苏涵玉一进宫,对苏盛行礼:“父皇”。
苏盛看着他,苏涵玉是他所有儿子中最喜欢的那个,也是最聪慧的个。他说:“涵玉,刚才得到急报,说慕容城城主花子清谋反,目前已经聚集十万大军,准备发兵永安。你怎么看?”
苏涵玉在没进皇宫的时候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不算毫无头绪:“父皇,慕容城离永安城相距万里,就算他们不吃不喝也需要两个月,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去反击。”
苏盛没那么乐观:“一个花子清我不担心,但加上其他三位城主,情况不容乐观”。
苏涵玉摇摇头:“琉璃城主和玥城城主都在这里,这两城不会轻举妄动。”
苏盛:“这段时间必须将他们留在永安”。
只要他们在这,琉璃城、玥城就不会出事,反而还会为了保护城主的安全帮助他们。
“明日上朝,朕会说这件事,选定出征的人”。
苏涵玉低头道:“父皇盛名”。
苏盛眉间又多了几道皱纹,头发也白了不少,早已没有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涵玉,乱世将至,朕恐怕看不见国泰民安的场景了。”
苏涵玉向来镇定自若地手抖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苏盛,坚定说道:“父皇龙体康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
不管外面如何慌乱,这间房间依旧风平浪静。
今日陈言苼罕见睡迟了些,外头天大亮。白刺刺的阳光透过窗纱变得柔和,拂在他的脸上,照的他的眉眼极淡,睫毛极长。
李意醒得要早些,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吃惊,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一手支着头,侧躺在陈言苼身旁,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另一只手并不安分,一会儿抓着他的头发在手中把玩,一会儿又拉住他的手凑在眼前细细查看。
现在,他用手虚搭在陈言苼脸上,描绘这他的眉眼,鼻子,嘴唇……
时至今日,他想回去的想法越来越淡,如果不刻意去想,他几乎都快忘了现实生活是什么样的。
就在这里挺好。
李意心想。
突然,陈言苼的眼皮微动,他快醒了。
李意将手收了回去。
陈言苼睁开朦胧的双眼,一时之间还不清醒,就看见李意笑吟吟地盯着他看。
陈言苼心中放松,就着睡意靠近李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李意挑了挑眉,对此喜闻乐见。
“困了再睡会儿,现在还早”李意轻声哄着他。
陈言苼摇了摇头,声音还带着刚起床懒洋洋的鼻音:“不要”。
李意轻笑道:“不要什么?不要起床?还是不要……”他靠近陈言苼的耳旁说出这句话。
陈言苼的眼睛刷的睁开,猛的看向李意:“你!”
李意歪头:“嗯?”
陈言苼不太会骂人,持君子礼节,自然不会是李意这个不要脸的对手。
李意见他半天都说不上话,“哈哈”一笑,把头埋进陈言苼的肩窝里,来回蹭着。不知道哪点是陈言苼的敏感点,弄得陈言苼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你,你够了……快起来,别,别蹭了”
陈言苼想直起腰来,刚撑起来就一阵酸痛。李意昨晚将他折腾得挺惨。
陈言苼脸红了,瞪了李意一眼。
“起床穿衣了,一会儿不是要去见松云吗”陈言苼从床上坐起来,随手将头发撇到身后去。
“松云松云,叫的这么亲密,我不高兴了”李意不满道。
陈言苼无奈看了他一眼:“你别闹,我与松云是君子之交,不是你想那样”。
李意撇了撇嘴,问:“我想得那样啊”。
“那自然是我跟你……”陈言苼下意识回道,意识到不对,止住话语。
却见李意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哈……言苼,你太可爱了” 。
陈言苼抿了抿唇,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床上之人。
“来,我替你束发”李意见陈言苼坐在梳妆台前准备打理自己,主动替他拦下束发的活。
陈言苼停下正在梳头的手,由着李意将梳子拿走。
透过面前的铜镜,陈言苼看着身后替自己束发的人,眼神专注,认真。
他的嘴角一直上扬着。
等用早膳的时候,李意才从赤龙那里听到这个消息。
“慕容城主谋反?!”陈言苼刚一听这个消息,难以置信道:“她怎会?!”
李意问:“消息可靠吗?”
赤龙双手抱拳,恭敬道:“回城主,这是南风传来的消息,可靠。”
李意给陈言苼夹了一块糕点:“真是意外啊......盛泽那边呢,有什么动作?”
赤龙:“据探子来报,昨夜盛泽派出三波人,一是去慕容城,二是监视两位城主,为防止打草惊蛇,我们并没有过多干涉”
“三是派人去三皇子府”
李意意外:“三皇子?”
赤龙:“是”。
这三皇子,李意没有印象。
李意转头问陈言苼:“这三皇子是何许人物?”
“三皇子是帝后所出,为人低调谦和,平易近人,在朝中颇有贤名,是下一任帝王的有力人选,只是并无实绩”,陈言苼简单的总结道。
李意了然:“原来如此”。
他咬了一块香甜软弱的青团,很甜,舒服地眯了眯眼,吃完后说道:“既然无实绩功绩,又想要得到那个位子,必然会想方设法地去做一些功绩,给自己添几分竞争力”。
“眼下不就有一个好时机吗?”
陈言苼闻言转头看着李意,李意回了他一个胸有成竹的笑意。
陈言苼略有惆怅。
“怎么了?”李意觉察道陈言苼的情绪有些低落,便问道。
陈言苼叹了一口气:“这次只怕又有不少百姓要饱受战乱之苦了”。
凡战争所到之处,无不流血。百姓无不流离失所,颠沛游离。
这本是上位者的野心,却要百姓去承担后果与危险。
李意天生性情凉薄,共情感低下,他能写出很感人的小说,但读起来却有一种距离感,让人很难融入其中。所以他其实并不能跟陈言苼感同身受,但他不喜欢看见陈言苼伤心。
于是他拉住陈言苼的手,轻声说道:“这场战事不会持续太久,相信我。而且藏积的污垢不及时清理,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恶心,到时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陈言苼干净的没有一点污染的眸子眨了眨。他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依旧忍不住为百姓担忧,只盼乱世早日平息。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吃一块这个”
正午的阳光掀开层层云彩,直直照射这房沿上,每一块砖瓦熠熠生辉。
“本殿已经按照你说的在朝中向父皇请命,率军出征”,三皇子一改在人前的平和,对面前的人倨傲着说。
盛泽觉得他是一个蠢货,却是一个有用的蠢货,因此他对他还算有耐心。他说:“陛下答应了?”
三皇子想起这件事就生气:“父皇本来快要答应了,被苏涵玉那个贱人出来搅一通,说本殿从未上过战场,不适合做主帅,父皇听了他的话又犹豫了,只说想想。你说,现在本殿下应该怎么做,这苏涵玉摆明了不想让本殿下去”。
盛泽淡定道:“既然陛下没有拒绝殿下,说明殿下还是有机会的”。
三皇子急了:“可是父皇如此喜欢苏涵玉,保不齐听了他,换一个人去,父皇就更不会在意我了,日后他要是传位给苏涵玉,那本殿下和你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如今他们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遭殃,盛泽也不会好过。
盛泽低下头,眼底划过一丝冰冷,心中道一声“蠢货”。
三皇子:“你说话啊”。
盛泽抬起头,说:“我有一计,能帮殿下”。
三皇子好奇:“是什么?”
盛泽唇间勾笑,将计策说了出来。
三皇子听了连连点头,眼里闪光。
“好,本殿下这就进皇宫,去找父皇”。
李意他们吃完早膳,稍微整顿一下,便坐马车前往丞相府。
马车稳稳当当地行走在道路上,驾车的人是赤龙。他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有好几道目光看着他们,隐晦又炽烈。
暗藏危机。
“城主,有人在跟踪我们”赤龙对着马车里的人低声说道。
李意正靠在陈言苼的肩膀上闭目养神,他就希望闻陈言苼身上的药香,一闻便身心舒畅,烦恼全无。此刻听见赤龙的话,他闭上眼睛懒洋洋说道:“让他们跟着,一群喽啰而已”。
赤龙:“是”。
陈言苼按着李意的头,他特意用专业的手法帮李意舒缓,轻声问道:“是陛下的人吗?”
李意舒服得声音都软了:“是啊,防止咱们离开呗,不止是他,七殿下也有,盛泽也有。咱俩现在可是香饽饽,谁都盯着咱们。”
“不管他们,我们做我们自己的事情就好”
李意睁开眼,眼底笑意藏都藏不住,他说:“去看看你那位故友,君子之交嘛”。
陈言苼无奈,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李意微痛故意“嗷”了一声。
“下次还敢乱说吗?!”
李意:“言苼你打我,你都不温柔了,你不爱我了”。
陈言苼:“......”
到了城主府后,听说是两位城主大驾光临,沈丞相赶紧带着夫人出来迎接,见他们下马车便躬身行礼道:“下官见过琉璃城主,见过玥城城主”。
沈丞相是肱股之臣,国之栋梁,陈言苼敬重,连忙扶着他:“沈相不必多礼,快起来罢”。
沈丞相:“谢城主”。
陈言苼:“上次见沈相还是三年前的事情,三年不见,丞相可好?”
沈丞相早就听说陈言苼良善之名,君子之风,加上自家孩子说了不少陈言苼的好话,故而对陈言苼的印象极好。他道:“劳城主挂念,下官一切安好,府中已备好茶水,两位城主请上座”。
陈言苼点点头,由着沈丞相带着他们进去。
李意进丞相府一路,只见假山上和墙上都写着诗稿,有些字迹稚嫩,语句通俗像是小孩所做,有些却自成一派,隐隐有大家之风,诗句也出彩。不由惊问:“这些是?”
沈丞相谦和地笑道:“这些事小儿闲暇时所做,都是随意写的,下官便叫人将其留了下来”。
陈言苼赞叹道:“松云果然好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