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马车传来声响,李意几乎是立刻回头一看。
陈言苼已经掀开帘子出来,从马车上走下来。
李意掩盖住心里的异样,笑着对他说:“醒了?睡得怎么样?”
陈言苼回答道:“挺好的”。
“那就好”,李意想了想,又解释说道:“我晚上睡姿不大好,怕打扰到你”。
“不会”,陈言苼心底暗暗发笑,面上还是一脸正派。
与此同时,颜怜也醒了,从地上站起来,往他们两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谢问看见颜怜离开,身形微顿,握紧手上的竹笛也跟着上前。
“都醒了,那就准备出发,我已经安排陈三提前去前面的无妄城订好酒楼,先过去吃个早饭,再谈谈接下来的事情”,颜怜说道,他平静地仿佛昨天将陈言苼打晕的人不是他。
好在陈言苼早就知道颜怜说一不二的性子,而且他也是为自己好,并生气,只是有点无奈。
陈言苼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李意并不关心,谢问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去哪他就跟着,既不多话,也不多事。
他们几个人组在一起,相当随性。
几人休整一番,再次出发,前往无妄城。
无妄城只是一座小城,城主是由皇帝指派的官员担任,名叫言不琦,身上有点皇室血脉,其母是太后侄女。虽然是城主,不过不能跟五大城城主相比,五大城除开永安城由皇帝执掌,其余四大城城主各掌管东西南北四方,权利地位极大,互相牵制,难以撼动。
消息不全,他们并不知道这言不琦喜好,是怎样的性格。
到了无妄城门口,有官兵在检查通行文件。
“这无妄城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严格”,颜怜皱了皱眉,一脸不耐。
啧,麻烦。
转头对这马车说:“言苼,令牌。”
陈言苼听见后,把挂在腰间的令牌递了出去。
李意随意扫了一眼,令牌上有玥城的标志,还有陈氏族徽,是玥城城主令。此令在手,可以在世上横着走了。
陈言苼跟颜怜关系果然极好,连这种重要的东西也可以随便给出。
李意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给自己昨晚没睡好的理由。
吉祥酒楼。
陈三早早来到这里,定下一间上等包间,点了一桌子招牌菜,等着他们过来。
酒楼很热闹。
颜怜一踏进酒楼就注意到周围吃饭的人并不是寻常人,他用只有他们几个能听见的声音说话:“小心点,这里吃饭的人都是江湖中人”。
“无妄城一定发生什么事情,吸引这么多江湖人来到这里”不然这些人闲着没事干跑到这么个小破镇做什么。
李意不经意间转头,看见一旁点了一大桌子菜,正在大快朵颐的男人,装扮很正常,像个普通的农夫,但他旁边放着一把大刀,一看就知道是用来杀人的,开了刃的,他腰间还挂着弯刀,和一把匕首,一个人坐一桌,煞气十足。
他注意到李意的视线,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意:......好凶。
他若无其事地移开的视线,假装打量着酒楼的布局,嗯,这个瓶子看起来很值钱,那个珠帘应该是宝石串起来的吧。
他们这一行人太惹眼,不说四人这出众的容貌和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加上颜怜经常在江湖上行走,不少人都见过,还有谢问标志性的银发和装束,有几个人认出他两。
“他们是颜怜和谢问吗,他们也对那个东西感兴趣?”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以他们的武功,如果去了还有我们什么事”
“......”
周围人窃窃私语起来,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看。
其中有一位男子站了起来,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脸上挂着三分笑意,眼里却带着几分傲慢之意,他走到颜怜面前:“阁下可是颜怜,颜少侠?”
颜怜并不搭理他,转头对陈言苼说:“一会儿告诉我你的主意,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会一直跟着你”,别想自己一个人抗下这些事情,他颜怜
陈言苼本来并不想将颜怜拉进来,太危险了,但颜怜已经知道有人想害他,就一定会帮助他。他深知颜怜的性格,也知道他不可能离开,便只好点头同意。
颜怜这才满意。
男子被忽略,有些恼羞成怒,但他也知道不能轻易开罪颜怜,这人十分不好惹,于是就盯上了他后面的陈言苼。
方才没注意,走进看陈言苼,才发觉这人长身玉立,身上的白色子衫随风而动,飘逸如仙,加上他容貌出众,眉眼秀丽,更显得风姿卓然,看的他心头痒痒。
他对陈言苼拱手做了个礼,彬彬有礼地说道:“在下烟洲李遂,见公子面熟,好似故人,想与公子结交一番。”
颜怜听他这话,眉头狠狠一皱,刚想开口斥责,却不料被人抢先一步。
李意把手搭在陈言苼肩膀上,脸上带着几分慢不经心,开口咄咄逼人:“阁下眼睛有问题就去治”。
这位自称是烟洲李遂的男子,目光本来一直盯着陈言苼脸看,眼神里的热切险些藏不住,听见李意的话,便把目光移在李意身上,这一看就又被李意的脸狠狠惊艳到了,说话都有些发颤:“这位公子是?”
李意眼里带着几分冷漠,语气还是带着笑意,他说:“我朋友的相貌如此出尘,世间罕有,绝对找不出来与他长相一般的人,阁下却说与他面熟,好似故人,这不是眼拙还能是什么。”
颜怜听见,毫不遮掩地笑了起来,靠在谢问身上,而谢问竟没有丝毫反抗。
陈言苼都有点忍俊不禁,连连摆头,这人真是,一出口惊人。
李遂脸色铁青,险些将手中的折扇掰弯,长这么大他还没有受过如此委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当众嘲笑,正想发作:“你们——”
颜怜伸出一只手放在李遂肩膀上,轻轻一捏,这人脸色瞬间变白,嘴唇哆哆嗦嗦,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
“你......”
颜怜笑的张扬,体贴的问道:“阁下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赶紧去看大夫,免得落下什么疾病就不好了”,说完,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肩,假好心地关心一下。
颜怜一松手,李遂就觉得自己解脱,脸上不断出汗,知道自己被颜怜戏弄,看向颜怜的目光仿佛在看鬼一样,不敢再招惹他们,匆匆回到自己的位置。
在场大多数江湖人士哈哈大笑起来,这样的货色也敢去碍颜怜和谢问的眼,真是不知死活。同时看向两人的目光热切,那是追逐强者的目光。
“走吧”
颜怜他们往酒楼里面走去。
陈三从二楼阁楼看到他们,跑下来带他们往自己订的包间走去,同时对店小二吩咐可以开始上菜了。
包间内。
陈三说出自己打听到的情况:“最近无妄城城主言不琦得到一本剑谱,据说是前朝剑仙留下来的真迹,珍贵异常,他将此物做彩头,邀请天下武侠人士齐聚无妄城,办一场比武大会,以武定输赢,最后胜者可以得到这本剑谱。虽然大家对一位朝廷中人办这种大会颇有异议,但这本剑谱诱惑太大,还是吸引不少人前来,不管是用不用剑的,都希望能从剑谱上找到一点曾经剑仙剑破三千人的秘诀”。
“阿怜,你对这个剑谱感兴趣吗?”陈言苼问。
这个剑谱怕是所有用剑之人最想得到的东西了,没有人不想去武林巅峰看一下,感受当年剑仙的境界。如果颜怜想要,他可以直接去找无妄城城主,高价购买。
可不料颜怜却一脸不屑说:“别人的剑法我不稀罕,哪怕是剑仙也不要,我用就用自己创的剑法”。
少年张扬热烈,认为自己有能力超越剑仙。
“那谢少侠呢?”陈言苼转向谢问又问。
谢问表情不变,语气平平:“我不擅使剑,并不需要”。
颜怜听见谢问这么说,一遍眉毛高高挑起,显然有些不屑,又有点不满意,于是冷冷哼一声。
谢问毫不在意。
李意知道为什么颜怜这么生气,谢问虽然在打斗中使用的是软剑,出神入化,剑出如龙,但他最擅长的其实不是剑,而是他腰间那根笛子。世间武功路数多矣,大多数人崇尚剑道,认为剑是百兵之首,乃王者象征。
谢问却最擅长音律,以内力吹动,所吹之曲宛如天籁,直上九霄。与人打斗之时,以音律扰人,余音了了,不过几息之间便可让人陷入幻境中,丧失行动能力。当年谢问与颜怜比斗中,两人用剑旗鼓相当,打的惊天动地,难分胜负,眼看天色将晚,颜怜非要争个输赢,最后不得已,谢问拿出笛子简单吹了一曲,颜怜便停下来,陷入幻境,谢问简单粗暴地将他打晕。
想到这里,颜怜怎么可能给他一个好脸色,卑鄙小人,打架都不能堂堂正正好好打一架,用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武器。
“我可没兴趣去这什么武林大会,饿了,吃饭”
谢问听后并不生气,反而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不自觉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