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程榆就顾不上去看张书辞的反应了。一只又一只巨大的变异的兔子如同一颗颗炮弹一样落在程榆的身边,程榆起跳躲避,兔子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裂纹从兔子的脚下四散蜿蜒到了程榆的脚下。
兔子似乎完全没有理智,长牙和爪子都尖锐锋利,轻易地就能在地板上抓出一道道深深的长痕,兔子张着嘴咬了过来,程榆一刀劈在了兔子的长牙上,下一刻两者接触发出了尖锐又刺耳的声音,程榆甚至怀疑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火星子。
“我靠这什么牙?!钛合金啊?”程榆有些崩溃地大喊。
张书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在了柜子里,他半开着柜门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外面,自然也听到了程榆的声音,于是插嘴说,“这是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
程榆一脚踢在了一只兔子的肚子上,庆幸兔子身上还有个地方算是软的,兔子被踹出去一段距离翻滚了两下,还没等程榆喘口气,下一只兔子就立刻冲了上来。
“你们没事儿研究什么兔牙啊?!”
话音落下,程榆被一只偷袭的兔子咬住了肩膀,她立刻就听到了身体里骨头碎裂的声音,她咬着牙将长刀塞入兔子嘴巴的缝隙里,随即一撬,让兔子松开了嘴。
这样下去不行。程榆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兔子。仅仅是几次交手,她的身上就已经受了不受伤。
她重生以后确实拥有了一副全新的身体,可以这副身体还没强大到可以地抵御兔子的攻击。
黑色的风衣变重,血腥味无声无息地在空气之中漫延。
在又一次用长刀狠狠地捣了兔嘴之后,程榆赢得了一丝喘息的时间,她稍稍往后退,光裸的长腿地抵着柜门,拖鞋都不知道踢到了哪里去。
“张总,你这栋公寓里有没有地下室什么的,我撑不住了。”
张书辞看了她一眼,“地下三层是全封闭实验室,能比楼上抵挡的时间久一点。但这种情况下我们进去了未必出得来。”
外面的兔子实在太多了,而且太过强悍,一圈又一圈地围在公寓外面,像是看守猎物一般。他们一旦进去基本没有突出重围再出来的机会。
程榆低头对他扯了扯嘴角,脸上还有斑驳的血迹,不知道是兔子的还是她自己的。
“你猜我们现在能不能出得去?”
张书辞:“……”他沉默了一秒钟,认清了现实,“你保护我,我带路。”
打斗的过程中,程榆发现这些兔子的眼神都不太好,发现这一点后她第一时间关了灯,兔子骤然失去了攻击的方向,它们稍稍安静下来,有些已经开始凭借自己的嗅觉和触感寻找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猎物。
程榆受了不少伤,风衣裹紧也没用,不过她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了兔子耳朵重新戴在了脑袋上。
张书辞在她前方贴着墙根走,呼吸与脚步都放得很轻。
程榆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在这种情况之下受到生命威胁确实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但是像张书辞这样常年研究变异基因并且与军方打交道的人,这样的恐惧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下一刻,一只带着血腥热气的爪子抓住了程榆的脑袋,程榆立刻屏住呼吸手死死地那把长刀,那只大爪子顿了顿,揉了揉她的耳朵,似乎觉得有点奇怪,然后揉了下,又揉了下,最后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那一瞬间,程榆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兔子的心声。
——靠,这耳朵真小真好摸啊!
程榆面无表情地想,她的兔子尾巴更好摸,但是她是不可能掏出来给它们摸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前方的张书辞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半蹲在原地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也不敢回头,直到身后的人戳了戳他的脊背,他才继续慢吞吞地往前走。
张书辞这一路走得格外艰难,等走到实验室门口的时候,他的后背已经湿透,头上也汗涔涔的。
他没回头看不见身后的程榆脸色沉郁。
她这一路上被摸了十三次耳朵,其中有三次被发现真实身份跟变异兔子打了三个回合,一只小臂被兔子咬断,脸上多了好几道血痕,长刀虽然还在但是已经断了一半,就剩下有手柄的那一半还在外面。
就这还是程榆用尽了所有智力进行躲避的后果。
太菜了。程榆咬了下嘴里的软肉,血腥味与疼痛让她清醒了很多。
“最多三秒钟,”张书辞对程榆说,“我就会关闭实验室的大门。”
那些兔子对实验室的味道很警惕。如果被它们闻到会立刻冲过来。
张书辞虹膜识别打开了实验室的门,门开的一瞬间程榆突然跳起抓着张书辞的后背滚了进去。
实验室的门瞬间关闭。
张书辞从地上爬起来在墙上噼里啪啦地摁了一通,实验室的灯亮了起来,他低头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血人,眉头皱了起来。
“你不会死了吧?”他问。
因为失血和过度消耗而虚弱的程榆:“……你说的是人话吗?”
张书辞还是这样看着她,不得不说平安给他送来的保安里这个女人确实有些厉害,但是她的态度让他这个雇主实在不敢恭维。
程榆眼睛不睁都知道张书辞在想什么,“如果你要死了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东西是你怕的了。”
张书辞立刻想到了外面的兔子,他的身体吓得浑身一抖。
“实验室里有恢复药剂,你等等。”张书辞知道自己还得靠她。
程榆听着张书辞的脚步声远去,过了会儿又传回来,“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程榆睁开眼睛,被过于洁白的实验室晃了下眼睛,她拿过张书辞手里的注射器,眼睛不眨地注射进了自己的脖子里。
下一秒,程榆脸色的表情变得扭曲。
“你确定拿的是恢复药剂,不是什么毒剂吧?”她咬着牙,冷汗从额头冒出。
张书辞没什么表情,“是实验室最新的研究成果,还没在人体上实验过。”
他顿了顿,看见她被咬断的小臂已经开始重新生长的白骨与肌肉。
“这种效果有点副作用也正常。”张书辞说。
靠。程榆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这还叫有点副作用?
就像有人把程榆的皮肉划开,拿着棍子在里面搅来搅去然后再给她合上。程榆神情恍惚,过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剧痛慢慢褪去,程榆也蜷缩在了地板上。
张书辞手里拿了个实验单,在一边记录着时间与效果。
程榆一睁眼就看见了他手里的笔,想也没想地说,“你是人吗?”
她想讽刺他两句,眼皮一掀又愣住了,“你戴我的兔耳朵干什么?”
说着她就伸手去揪,尽管张书辞已经惊恐且迅速地躲避,但还是一把被程榆揪住了。
程榆:手感有点不对。再摸摸。
一秒后,程榆惊愕地收回手,“什么玩意儿啊,真耳朵,你是兔子啊?!你不是人吗?”
张书辞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已经在暴露的边缘,“临床试验而已,你没听过吗?”
程榆奇怪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听说过?”她的目光不禁落在张书辞的某个地方上。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尾巴……
“你在看什么?”张书辞的声音幽幽响起。
“咳,没什么。”
程榆收回视线,她现在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体力基本恢复到她刚醒来的时候,身体上的外伤已经基本痊愈。
这种恢复力太惊人了。程榆已经可以想象,这种强效恢复试剂上市之后会带来怎么样的轩然大波。
这么想着,程榆的表情又扭曲了一下,但是那种痛苦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她站起来在四周看了看,“这种试剂可以无限使用吗?”
“不能,”张书辞说,“实验效果来看,使用次数越多痊愈效果越慢,动物超过三次就会爆体,人的身体按理来说承受能力会更强,我预计不超过五次,只不过还没开始实验。”
“哦。”程榆在几个破碎的玻璃柜里看到了几片白色的毛发,角落里的恒温箱还没碎,里面是一摊血红色的肉,程榆思考了下,觉得应该是用来做实验的兔子。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视线在恒温箱的底部一凝。
“你在看什么?”
程榆回神,“没什么,”她随手一指,“不知道这些绿色的汁液是哪里来的。”
张书辞拧眉,“可能是兔子的草料出了问题。”
程榆回头看向耷拉着两只兔耳的张书辞说,“张总,这回你该告诉我为什么了吧,至少也该解释下你的兔耳吧。”
张书辞的脸色有些不好,抿紧唇没说话。
程榆的耐心都快到头了,她甚至想一把掐住张书辞的脖子,“如果你想死在这也不要拖累我。”
程榆那一瞬间眼中暴露出一股凶光,那是真正见过血的凶光,和张书辞这样的人完全不一样。
他那一刻竟然有点害怕。
于是程榆就看到了张书辞的耳朵一瞬间支棱起来,几乎炸了毛。
程榆:“……”
程榆干巴巴地说,“你不要害怕。”
张书辞意识到程榆不会真的杀他,他的耳朵又耷拉下来了,扭过头说,“我没有害怕。”
张书辞微微蹙眉,“我是在用异变兔子做实验,我要改变它们的基因,然后将这种基因住摄入人体,”他的眉间舒展开来,“这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后天进化。”
程榆思考了下,认真地问,“这就是你现在非常胆小的原因吗?”
张书辞:“……”
为什么他雇佣的不是一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