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闻望着对面眉头越蹙越深的江荨,道:“几位来这里是做什么的?看你们衣着不凡是上京人吧。”
沈如珩接了他的话,回道:“是的,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最近上京邪祟频出的事,根据线索一路追查到了黄家村。”
相比沈如珩和江荨的温和有礼,坐到一起的柳凝雪和谢玄淮反而一脸冷淡,不以为意。
柳凝雪右手握着腰上悬着的玉佩轻轻摩挲着,眉眼平淡,想事想得出神。
谢玄淮分出了几分耐心坐在这里,他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也不去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刘子闻扫了两人一眼,接着对沈如珩说道:“原是如此,追查上京邪祟的,想必几位就是司灵监的人吧?”
道出了来由,身份自然也明了,刘子闻惊讶的神情稍纵即逝,他道:“最近我也听说黄家村经常闹邪祟,村民因此困扰许久,报了官府,官府也不管,他们若是知道你们是为除邪祟而来,肯定会欢迎你们的。”
话落,柳凝雪忽然问道:“刘大哥在这附近住了多久了?”
她一出口问,谢玄淮神游天外的心思也收回来了,目光集中落在她身上,似是在揣测着她要干嘛。
刘子闻被她问得一愣,道:“有十多年了吧。”
柳凝雪又道:“那想必是与周围的村民们都很熟悉了?”
刘子闻道:“……自然。”
柳凝雪面色稍露苦恼,说:“刘大哥,你也看到我们今晚来时的那一身脏乱,就是因为不知道村民们如此怨恨官府才冒然进了村,如今他们也见过我们的面目了,想要再进去也难。”
“刘大哥长住于此,又与村民们相熟,肯定更相信刘大哥的话,不知刘大哥可否和村民们说一声?也好让我们顺利查案,若能除掉邪祟,岂不是皆大欢喜?”
这话一出,屋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刘子闻身上,江荨也道:“刘公子与村民相熟,他们会更相信刘公子一些,若刘公子能助我们查案,司灵监定感激不尽。”
可几人的目光下,刘子闻的面色变得有些为难起来,道:“这……”
谢玄淮视线落在他身上,脸色淡淡,道:“刘公子如此犹豫,可是不愿?”
江荨自也看出了刘子闻的为难,微叹气道:“刘公子若是不愿,我们司灵监也不会强求,只是希望公子能多考虑一下。”
刘子闻却叹声道:“并非我不愿替各位说辞,只是黄家村的村民对上京官员积怨已久,非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问题的。”
柳凝雪细细打量了他几眼,按原著走向,刘子闻就是上京邪祟作乱的幕后黑手,他的话十句有八句是信不得的,书里江荨还因听信了他的话吃了不少苦头。
且那些黄家村村民也恨极了他,只要让他在黄家村露个脸,他的谎言自然也被拆散,江荨说不定会对他多加防备。
柳凝雪蹙起秀眉,面带忧愁,道:“那岂不是没办法啦?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
刘子闻不愿意,江荨也没法逼他,只好道:“夜已深先回去休息,待明日再想想办法。”
话落,几人都起身出门,柳凝雪跟在谢玄淮身后,喊住了他,“谢玄淮!”
屋檐下的谢玄淮回过头来看她,问:“有事?”
柳凝雪道:“有有有。”
说着她提裙摆小跑上前,将一沓符纸递给她,道:“身在深山,夜晚可能会有危险,你拿着这些符纸防身吧。”
闻言,谢玄淮垂眸扫了眼她手中拿着的符纸,眸色略过一丝不明,道:“为何要给我?”
“啊?”柳凝雪顿了一下,吱吱唔唔道:“……因为我们成亲了啊,我是你的妻子不该对你好吗?”
谢玄淮微愣了片刻,少女明亮的双眸看他时,眼里喜欢丝毫不减,好像这天地间只他一人,她眼眸纯粹,不谙世事。
谢玄淮怔了一下,随之而来是说不明的厌恶与不喜,有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很贱,对突如其来的喜欢感到恶心与不接受。
忍下心中异样的感觉,他接过她手中的符纸,对她说:“我知道了。”
语气极为冷淡,脸色也显得有几分不耐烦,柳凝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惹得他不高兴,她克制住想要揍他的冲动,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谢玄淮接了符纸,柳凝雪也稍稍安心下来,书里写到因为刘子闻拔剑引邪的缘故,谢玄淮会在这里受到重伤,她给他符纸就是希望他能好好防身。
回到房间时,江荨还在自学术法,她向来刻苦努力,每天都会学习到亥时末,搁现代绝对是个内卷超级厉害的学霸。
柳凝雪没有去打扰她,径自去了床上躺下,可她却睡不着,戳穿刘子闻的计划不成,今晚他还会拔剑,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啊?
柳凝雪双眼干瞪着天花板,忽然,窗外飘过一个人影,她惊得大喊道:“江姐姐有人!”
江荨脸色登时变得严肃起来,甩出一张符纸去探,道:“不是人。”
柳凝雪听到这句,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江荨对她说:“你好好待在房间里,我出去看看。”
柳凝雪连声道:“好好好。”
上次若婵的事给了她不少心里阴影,这次无论是谁她都不会开门出去的了。
江荨拿起宝器出了门,临走前还在门上设下一道阵法,只要柳凝雪不随意开门,外面的邪祟就闯不进来。
屋外阴风阵阵,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声,躲在屋里的柳凝雪如神经衰弱般,听到一点动静就四下扫几眼,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
就在这时,木门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本就绷着一根弦的柳凝雪被吓得浑身一震,提高了音量喊道:“谁?!谁在敲门?!”
回应她的却是一片寂静,柳凝雪坐在床上犹豫片刻,还是下了床来到门后,用手在糊纸上戳破一个洞。
透过洞口看到的院子安静至极,仿佛刚才的鬼哭声只是她的幻觉,江荨的剑还静静地插在地上,人却不知道去了哪。
正在柳凝雪聚精会神地看着时,一抹蓝色的身影忽然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她微微一愣,那个身影显然是刘子闻的。
他这么晚了出去干什么?!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是在拔剑了吗?然而他却没有拔,柳凝雪见此并不轻举妄动,一双视线像粘在他身上般跟着他出了院子,直至他身影消失。
还没等她收回目光,被戳破的窗纸处猛地塞进了一只人眼,那只眼睛黑漆漆的,冷漠至极,柳凝雪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下一刻,紧闭的木门就被人轻易打开了。
谢玄淮指骨修长的手撑在门的两边缓慢将门打开,脸色平静到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他声音亦是缓慢冷淡,显得有几分空灵,“世子妃?”
他幽深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柳凝雪见是他,心下松了口气,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她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说道:“你……这么晚不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
谢玄淮语气不快不慢地回道:“方才沈如珩传信给我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让我来带你离开。”
“真的?”柳凝雪有些意外。
谢玄淮道:“我骗你做什么?”
他神色专注不似说假,柳凝雪不再多说,道:“那我们快走吧。”
柳凝雪走得快,没看到身后谢玄淮勾起了嘲讽的嘴角,“真是有够蠢的。”
夜黑风高,树影婆娑,出了院子没了灯火,周围一片黑漆漆的,柳凝雪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看一眼四周,树叶的沙沙声中,似潜藏着危险。
她越走越感觉不对劲,问身后的谢玄淮道:“谢玄淮,你有没有感觉渗得慌?”
然而,身后却传来久久的一片寂静,柳凝雪定住脚步,犹如机械般缓慢地转过头看去,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谢玄淮?”她不安地喊着。
她有些僵硬地别过头,周围的沙沙渐渐停下,深夜女子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山野荒岭的,柳凝雪很清楚这里听到的哭泣不可能是人,她转身想跑,可人一旦极度恐惧时,双腿就宛如灌了铅般迈不动脚。
哭泣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了,柳凝雪压下心中极度的恐惧,逼着自己跑起来,她的脑海里一直有个念头在告诉她,她不能死。
身后传来的哭泣声紧追不散,柳凝雪头也不敢回地往前跑,心里默念着各位祖宗保佑。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前方隐隐出现微弱的火光,柳凝雪顿时燃起了希望,她越跑越快,直至看见人的身影。
谢玄淮在见到她跑来时并不意外,他在身后藏了一张符纸,周围是他精心布好的阵,只要等她靠近时掷出这张符纸就能让她和这些凶尸粉身碎骨,敢算计他的人都该死。
如此想着,他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柳凝雪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她见到他那一刻,便义无反顾地向他跑去。
“谢玄淮,我终于找到你了。”
少年看到这时却是愣住了,眼瞧着那抹橘色的身影越来越近,他却像石化了般一动不动,他这么算计她,她不应该恨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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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谋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