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
炙热地灼烧着皮肤,烟雾直冲进鼻腔,占据了全部的呼吸。
整个房间都被火光笼罩着,通往外面的出口也变成了一道火墙,没有一点逃离的可能。只有靠近中心的位置,还没有被火焰波及到,但也是暂时而已。
那里放着一架三角钢琴,黑得发亮的琴身倒映出不远处张牙舞爪的火焰。钢琴前坐着一位青年,他眼里跳动着火焰,指尖却在黑白琴键上舞动着,似乎皮肤上所传出来的灼烧感并不来自于他的身体。
手指骤雨般落在琴键上,在快速堆叠的琴音中,透出癫狂的意味。
这是一位张扬又漂亮的男士,或者漂亮这个词并不适用于男士的身上,却又与他十分契合。
火焰似乎更靠近了一些,在灼烧的声音中突然蹦出了一阵呛咳声。
他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琴声也戛然而止,目光随着声源看过去。
原来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就靠在钢琴上,被绳子捆得动弹不得,之前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才刚被烟呛醒。
他脸上出现短暂的迷惑,但很快就被自己站在所处的情形吓得露出惊骇的神情。他不顾一切地用力挣扎起来,却也只能像一条蠕动的毛毛虫一样,无论怎么扭动着身躯,也无法逃离一分一毫。那副模样真是既可怜,又可笑。
“别挣扎了,没有用的。”
上方传来的声音让男人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似乎也是在此时才注意到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惊骇还未从脸上彻底褪去,就又涌上了怒火,他的脸变得狰狞而扭曲。
“时繁?是你!你想要干什么?还不快放开我!你是不是疯了?敢绑着我。是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怎么会?我都快要疼死了呢。”时繁艰难地挪动着身子让自己完完全全面对着男人。
也正是这个角度,才让人看清,他下半身什么都没有,居家裤下面空荡荡的,只有还在往外渗的血染红了原本白色的裤腿。
男人眯起了眼睛,似乎很难理解,对方都变成这样了,还能闹出这样的事来。
“你真的好狠,竟然真的砍断了我的腿,不过我一点也不怪你,谁让我爱你呢,”时繁看着男人,眼里是化不开的痴迷,撒娇一样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只是这样真的太不方便了,我花了好大的劲才把你挪到这里的。”
“呵!”男人冷笑了声,反问道:“你不恨我,却想要杀了我?”
时繁一手撑着钢琴,一手撑着地想要从凳子上下来,却狠狠摔在了地上,早已被撕裂的伤口更是蹦出了大量的鲜血。
时繁疼得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喉咙里也溢出痛苦的呻吟,他用手攀在庭临修的身体上,努力往他那边挪动。
这痛苦是由他最爱的人给予他的,所以连痛也变得甜美。
“我怎么会是想要杀你呢?”时繁惨白着一张脸,用手指轻轻拂过庭临修的脸,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我明明是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你不也是吗?不然你怎么会砍断我的腿?”
时繁永远不会忘记,庭临修把斧头一下一下砍在他的腿上,直到骨骼断裂,皮肉都分离的情景。
无休止的痛。
就因为他做错了事。
可是,难道这一切不都是庭临修逼他的吗?庭临修有他一个人还不够吗?为什么非要去外面找乱七八糟的人?他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他刻意接近和庭临修发生关系的那些人,也是因为那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必须要让庭临修知道无论他碰了谁,最后都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那样庭临修就会因为嫉妒跟那些人彻底断了关系。
可也正是因为玩得太过火了,庭临修干脆砍了他的双腿把他关在了这里,却连看都很少来看他。
明明想把他占为己有,却又冷着他,还在外面乱搞,让他怎么能忍得了?
“时繁,你错就错在你太贪心,老想要让我只属于你一个人,可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过,我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的。”
时繁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火焰已经越靠越近,都已经烧到了他的衣服,皮肤也有大片大片被烧得冒出了瘆人的水泡,可他并不在意这些。
“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时繁双手捧住庭临修的脸,让火焰将他们包裹,“反正你现在你彻彻底底只属于我了。”
“你这个疯子!”庭临修咬牙切齿地说道,火烧断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可火焰已经太近了,他已经没有可以逃脱的可能,只能泄愤似的用力抓住时繁的脸。
“是啊,”即使被烧得很痛,时繁依旧十分愉悦,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过,他眼带着笑意说道,“我就是个疯子。”
庭临修抓住时繁的脸,将他的脸拉了过来,靠近到几乎要贴到的程度,蓦然一笑,道:“可是,你确定你喜欢的那个人就是我吗?”
时繁突然怔住了,不明白事到如今庭临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这样的疑问令他止不住得有些心慌。
或许是终于取得了主动权,庭临修心情又变好了一些,甚至乐意陪时繁谈谈心了,“我曾经问过你,你为什么喜欢我?你的回答是《月光》。很离谱的答案。竟然会有人因为一首歌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无可救药的程度。可如果我告诉你,那首歌其实并不是我写的呢?”
“不可能!”时繁斩钉截铁地否认。
这么不假思索的回答更是暴露了时繁此刻的慌乱,这更是取悦到了庭临修,他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神情,手指更是深深嵌进时繁的脸颊,他愉悦地品尝着时繁此刻的无措,说:“这是真的,我写过很多很多的歌,却没有一首火的,就连让Time死灰复燃的那首《月光》也不是我写的。”
“那是谁?”时繁猛地抓住了庭临修的手臂。
“这真的重要吗?难道不管这首歌究竟是谁写的,都可以吗?不管这个人是谁,你都会爱他吗?”
时繁已经快要崩溃了:“这不需要你管!”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他所做的这些又算什么呢?
“那我就更不能告诉你了,你就怀着遗憾和我死在一起吧,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繁繁,这就当是对你夺去我生命的惩罚吧。”
烈火缠绕在两人身侧,很快传来痛苦的嘶吼,但不久之后,就连声音都没有了,只有烈火燃烧的声音。
*
时繁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旁边的小梨扶了他一把,才免于摔倒的命运。
“繁哥,你没事吧?”耳侧是小梨关切的问候。
时繁用手扶着自己的双腿,怔了好几秒。
为什么他有一种这双腿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错觉?
为什么他有一种好像发生过什么事情,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感觉?
时繁突然问:“这里是哪里?”
小梨被问懵了,回答道:“这里是后台啊,Time刚刚完成了十周年的巡回演唱。怎么了繁哥?你该不会失忆了吧?”
时繁往四周看了一眼,那种熟悉感才回来,只是又似乎是隔了很久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