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显是刺杀的一幕,让离画舫船不远的小舟都不断地往回划桨。
他们这条船也不例外,船家也快速摇桨,调转方向逃离这是非之地。
虞玫几人并非人类,所以能够听到从画舫船里杂乱的声音,其中“大胆!”“放肆!”的厉声更是彰显着船里人物身份的贵重。
她和迦楼邪不想惹祸上身,拉着想要看戏的玉邀奴钻进船舱。却不料已经有几个会水的人跳下画舫船朝各个方位的小舟游去,其中一个女人正奋力凫水朝他们游来。
黑衣人并没有放过所有人的想法,对着水中逃命人放出袖箭,甚至对小舟上的无辜路人发出冷箭。
几支箭矢对着虞玫他们飞来,玉邀奴离的近,展开身子挡在她面前,但箭矢却在两米的间隔停下,陡然调了个头反射在黑衣人身上。
水里的女人后背已经中了两箭,鲜血晕染在水里,她听见后面放冷箭的黑衣人应声而倒,立马加快速度游向虞玫他们。
人已经到眼前,再见死不救就说不过去了。虞玫取得两只蝶和船家的同意后,让那人上船。
“多谢,只要回到岸边就好,我必重谢各位。”女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下人衣裳,但凭那张脸和浑身的气度,身份不会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女人自说完那句话后就白着脸紧盯着画舫船,以防不变,然而不知什么原因,那些黑衣人并没有追上来。风吹过,浑身湿透的女人打了个寒战,失了血色的脸更加苍白。
虞玫脱下身上的外衣,盖在女人胸前。
“多谢。”女人拢紧外衣说道。
虞玫摇头,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楼兰国女子的衣着普遍是外长袍,内搭的上衣从胸围处叉开,露出稍许心衣,然后到腰间就用系带紧紧缠系住。下身则是类似现代阔腿裤的长裳,以便女子活动。
因而她一脱下外袍,就露出了绣着叶草的心衣和薄薄的轻纱长袖,腰间更显得盈盈一握。
才刚站住,就觉得身上便一暖,转头看却是迦楼邪将自己的衣裳披在自己身上,这让虞玫哭笑不得。更无奈的是,玉邀奴有样学样,也利索的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虞玫的身上。
“我……”这还没有在蝶族秘境穿得少呢,虞玫想要开口,身边两只蝶就堵住了她的话。
“外面风大,小心寒风入体。”这是迦楼邪,随之而来的是几乎将小舟吹翻的风。
“我只是突然觉得很热。”这是在狂风中死死抓住帷帽、嘴硬的玉邀奴。
……行。虞玫合上嘴,避免吃风。
这突如其来的妖风只刮了一会儿就停下了,因此对虞玫等人并没有造成影响,然而船上的女人却伤上加伤,险些晕厥。
在到达岸边之前,一列着软甲腰配长刀的女侍卫已经守在那里,威风凛凛让人不敢接近。其中一个女侍卫踏在水上飞身落在船上,道了声主子后单跪在地上给女人进行药物急救。
等小舟抵达岸边,女人的脸色已经有了些血色。她被女侍卫扶着,不用多说什么,就有人端着金银珠宝呈到虞玫等人面前。
船婆已经认出面前的侍卫是楼兰女王的亲卫队,而自己船上遭遇刺杀的女人想必身份更是贵不可言,连忙下跪磕头,称不敢收用。
“承蒙各位救命之恩,我姓楼,称我楼娘子就行。这些是我的小小报恩之礼,不必推辞,收下自用便可。”女人对着虞玫笑道,显然也是对她说的。
“阿玫,楼是楼兰国姓,这人最差也得是个皇亲国戚。传闻楼兰初代女王得到过一颗灵珠子,有延年益寿永驻青春之用,因此作为传国之宝留传下来。我不知这灵珠子是何来历,但或许对分魂有益,我们先进她的府邸,询问看是否能借用。”
迦楼邪暗暗对虞玫传音。
他和阿玫游湖赏景正是时候,这些突然冒出的黑衣人不仅打搅了这份好兴致,居然还要伤虞玫。
他不想在她面前杀人,只好动动手指令他们丢掉半条命。
只是阿玫太善良,救了女人还将自己的衣裳给她。原本打算到岸救带着阿玫和玉奴离开,却没料到这个女人居然是楼兰国的王爷。
这对他而言倒是意外之喜。有了交际,他才能提前打探到楼兰国宝现在被藏在哪里。
灵珠子是他从古籍中所知,但对分魂并没有作用,因为他和女身迦楼本是一只蝶,是同一个灵魂,他生她生,她死他亦然。
想要拿到灵珠子,只是因为它或许对虞玫的修炼有益。然而他怕虞玫不同意,才另说是自己想要。
虞玫了解到灵珠子对迦楼邪有用,立即改变自己的想法,对女人笑道:“楼娘子,我们姐弟三人之前四处漂泊,环游诸国,如今初来咋到,对楼兰知之甚少,不知可否带领我们游览下贵国境内。”
支娜身为楼兰现任女王的胞妹,对于另有所图的人自然识得清,再说虞玫这话到处是漏洞,经不起推敲。那么其目的肯定不是想游览楼兰这么简单。
照以前,她肯定命人将其拖下去先打一百板子,再严刑逼供说出真实意图。但对于面前这位可爱的娘子,她不知何原因,完全舍不得如此残忍的对待她,反而,极想亲近她,还想亲手侍奉其左右。
上一位让她有这想法并身体力行的可是上任女王,需要自己侍疾的老母亲。
轮到虞玫,这种想法就不是什么大孝了!完全是没有逻辑可言的。但要她拒绝虞玫,又说不出口。
这到底什么事儿啊,本王是后背中箭又不是脑袋坏掉了啊!
支娜本就受伤加被吹妖风,又因为现在一时想太多,昏过去了。而她在双眼发黑之前,不仅点头同意虞玫等人住进她的府邸,还下令让侍卫好好招待贵宾。
总而言之,虞玫三人,正大光明,理直气壮的进入寿安王府。
到了王府,打听事情就极为便利了。
迦楼邪在无人的角落,用灵力迷惑一个女子,从她口中得到一些有效信息。
没想到游湖中随手救的人居然是楼兰女王的胞妹,还是备受两代女王宠爱的王爷。
寿安,喻为长寿安康,一生顺遂。就其受封的名号,就可以看出这名为支娜的王爷承载了上任女王多么深厚的疼爱与冀愿。
“我还打听到,支娜刚降生就有早夭之相,是上任女王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才保住她的性命。按理说即使她活到成年,也应该缠绵病榻,半生的药罐子,但她能跑能跳,病了还比常人好的快就很不寻常了。”迦楼邪说道。
“也就是说,上任女王对她使用了灵珠子,才挽救了自己女儿的生命。”虞玫对上他肯定的眼神,又说道:“那这颗灵珠子想来很有用,如果分魂……她同意吗,你们会受到伤害吗?在我眼里,你们是同一个人,彼此不可分割。”
迦楼邪露出一抹笑,想要摇头,却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女身迦楼出现,让他被迫退让。
“阿玫,不能分魂也没关系,我们只是想要尝试一下。”女迦楼抚着虞玫的发,心里想着她一定要拿到灵珠子。
她与男迦楼共为一体,自然对他想要夺得灵珠子修复虞玫灵力的打算一清二楚。几百年来,她头一回与自己的半身站在同一战线上。
只是这样就欺骗了虞玫,女迦楼低首敛眉,泼墨般的长发垂在脸侧。
虞玫以为她在担心分魂不成功而暗自神伤,遂站起身走到女迦楼的面前。将她两侧的发拂到耳后,露出因为神伤而更惹人怜的面庞。
“别难过啊,无论是你还是他,对我而言都是迦楼啊。如果分魂不成功,也没关系嘛,白天他陪我,晚上你伴我,不论分不分魂,我们都是要在一起的。”虞玫拥住女迦楼,踮起脚尖用侧脸轻蹭对方的脸颊。
“难道,分魂成功了的话你们要离开我吗?”她又问。
“不,当然不会。”
“不,当然不会。”
只有俩人的寂静的房间里,同时响起两道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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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昏睡了两个时辰的支娜醒过来时,床边已经围了一群女太医。一见这情形,她便明白自己遇刺的消息已经被皇姐知晓。
两眼呆滞的望着床顶,耳边仿佛响起皇姐不带停歇的碎碎念。
听了一席的“请王爷好好休息”的话语,支娜应答几声挥退太医后,才招来自己的近身侍卫了解刺杀的后续。
“属下带人进入画舫船时,看到那些黑衣人不知原因,半死不活的倒在地上。都留着一口气,已经被我等囚在禁狱,撬开她们的嘴也只是时间问题。”
“尽快查明真相,本王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青天白日下敢要本王的命。”支娜眼睛微眯,气势一下子攀升。
“是!”
“还有,那三人是何来历?”想起虞玫,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只查到那三人是今日踏入楼兰境内的,行径并无异常。”
“好了,你下去罢,还是找个人盯着她们,有何异常立即上报本王。”支娜挥手示意侍卫退下。
“对了,若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要伤到那位小巧可爱的女子,听明白了?”在侍卫退出门之际,她又补充道。
“是!属下领命。”
因为药物,支娜躺在床上昏昏入睡起来。
安睡的她不知道,已经有蝶打算来“暗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