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厅和薇薇安告别后,康斯坦丁走到了街角,他看着那只冲着他呲牙咧嘴的地狱恶犬,慵懒地笑了。
他吹了声口哨,将手上的烟给掐了。从口袋里取出僵尸骨头,“嗨,亲爱的,久等了。今晚还要辛苦你替我赢回本钱,大赚一笔。”
然而当他蹲下刚准备撬开铁笼的锁链,将那只地狱恶犬尽快物归原处,后脑勺便被一个枪管兀然顶住。
对方的态度冰冷而彬彬有礼,带着显而易见的杀意。“先生,我劝你最好放下手上的东西,然后滚蛋。”
康斯坦丁摸了摸鼻子,举起了双手,缓缓站起身来,对着背后的杀手,无奈地说道:“噢……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这只小狗……它中邪了。”
他微微扭过头,试探性地问道:“其实我们可以谈谈?”
“你的借口太烂了。”
杀手嘲弄地勾起了唇角,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渣男刚刚想要拿着冰糖混巧克力喂狗。该死的!丧尽天良!他是要毒死这只小狗!
他懒得同眼前的谋杀犯废话太多。
在后台听见这人与那位可怜小姐的对话后,他本以为这男的是赌博输光本钱后,想尽一切办法来抵押高利贷的,再不济,是来撬保险柜偷珠宝的。
这些都无伤大雅,毕竟是菲什·穆尼的地盘,和他没半点关系。但是这该死的混蛋,他千不该万不该把注意打到那么可爱的小狗身上!
维克多·萨斯怒火中烧,他平生最痛恨偷狗贼,更恨那些杀狗屠夫。
他歪了歪头,毫不犹豫给眼前的渣男来了一枪。
“可怜的小家伙。”
维克多·萨斯踢开倒地的尸体,将铁笼子的锁链一枪打烂后,他摸了摸小狗的下巴,满脸心疼。他捞起那只小狗,将枪插在腰间,匆匆赶往黑街宠物诊所。
无论如何,它应该做一个全身检查。
离开之际,维克多·萨斯又踩了一脚地上康斯坦丁的尸体,接着康斯坦丁的口袋里兀然响起了持续不断的来电声。
维克多·萨斯挑了挑眉,他割开了对方的口袋,取出了手机。一边赶着路,在呼啸的风声中,他歪着头,带着危险的杀意,缓缓接起了这通陌生来电。
“您好?”
“您是……?”
是她。话筒里传来了那位可爱小姐的声音,这使得维克多·萨斯内心突然小小地感到一阵雀跃。他连忙回道,“一个热心的路人。”
然而下一瞬,在女孩儿略带哭腔的语调里,她开始焦急地询问着机主的下落。这让他顿感腹部涌起一阵难以言表的糟糕。
维克多·萨斯想起了那个人渣死得透透的场景,耸耸肩,平静地实话实话,“他……?他走了。”
“走了……?!他走去哪儿了?”她的声音突然抬高了几度,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
“呃,地狱?”维克多·萨斯思考了几秒后,语调上扬,认真且愉快地答道。
“不不不不不不不,这绝无可能!”
话筒那端传来一阵难以克制的激动与崩溃,信号不佳的电磁波动中隐隐传来那位小姐像是捏碎玻璃般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她在电话线的那头大喘了一口气,语调颤抖地说:“说真的,他到底在哪?拜托,我真的有要事商议,很急,八百里加急。”
看来这位小姐情根深种。作为一个外来客,突发性的死亡在一开始总是令人难以适应的。他不应该将话讲得太直接,这太伤人心肝了。
维克多·萨斯挑了挑不存在的眉毛,如同一个合格的旅馆前台服务般,友好耐心地回答着她:“抱歉,小姐,恐怕那位先生目前并不方便回答你的问题,以后也无能为力。他已经离开哥谭了,轻装上阵,走得很急。”
“他是怎么离开的?”
“我想是搭车,一趟顺风车。”
嗯,只不过很不幸,那是一趟通往死亡的快捷列车。维克多·萨斯的语调带着戏谑。沉默几秒后,那位小姐磨着后槽牙,悲痛欲绝地将电话给摁断了。
维克多·萨斯了然地撇撇嘴,再度摸了摸病床上那只刚刚救济成功的可爱小狗,感到有些遗憾。
然而回程路上,他再度触不及防地撞见了那位东方来的小姑娘。
他哄着怀里那只麻醉剂过后变得狂躁的马尔济斯犬,抬眼边看见不远处的她正抱着剑匣子,边走边哭,吸着鼻子,嘴里念念有词,看起来伤心极了。
斜靠在街角高处昏暗的灰色墙沿边,维克多·萨斯剥了颗糖,接着在手腕处划了一刀标记。
月光之下,他懒懒地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摸了摸地狱恶犬毛茸茸的头顶,对着它歪着头自言自语道:
其实我们应该恭喜那位小姐,对么?虽然一时痛楚,但长久摆脱了有毒关系,她的未来将会一片光明。你说是不是?下次可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那会害死你。晤……你也想回家了吗,小狗?
下一刻,这只无害的小狗毫不犹豫地亮出了白牙,它咬了他一口,跑了。
***
站在康斯坦丁前不久中弹倒地的位置,路西法牵着那只走失的地狱恶犬刻耳柏洛斯。
祂垂着眸,盯着那滩血迹渐渐干涸蒸发,如今凭空消失的尸体,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他的面上露出一丝细不可察的诡笑。
所有看过刻耳柏洛斯真实面目的人类都会死。不过看来康斯坦丁身上的这个「若违此誓,永困此地,不得超生」东方禁咒终究还是保了他一命,所以他才如此胆大妄为。
约翰,他总是做的太多了,太喜欢多管闲事,也太喜欢惹是生非。
“但是,我向来与人为善。”
路西法张开双臂,露出白牙,他打了个响指,将康斯坦丁往日里这套诡计悉数识破,对身边的小狗说道。
所以比起忙前忙后,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喜好混水摸鱼的“地狱神探”,他向来崇尚效率。他只做了一件事,把一切复原,让一切物归原主,重新开盘。
他蹲了下来,摸了摸刻耳柏洛斯的头,摆了摆手,扯下挂在它脖颈上的新项圈,它在触碰间发出剑鸣声,如雷贯耳。是个好物件。
一切做完后,路西法皱起了眉头,他终于认真打量起了面前的蠢狗。“啧,小笨蛋,你怎么能随便乱吃东西呢?”
如今看着面前附身在马尔济斯犬体内的刻耳柏洛斯,雪白长毛遮住原本猩红的眼睛,咧嘴后露出无害可爱的笑。
“等等,把你就这个样子送回去给哈迪斯的话……”
路西法陷入沉思,“这里是不是还有一点外交问题需要处理?”
***
维克多·萨斯回到了家中,他从冰箱里取出如砖头般大块头,如今快喝完的盒装牛奶,坐在飘窗前。
他打开了随身的便携录音器,一个仿真迷你款的弹匣子,接着开始自言自语的碎碎念。
“现在是 12 月 5 日 1 点 43 分,晴,无风,不要去海妖俱乐部,樱桃拌酒,难喝。逗狗不能摸下巴。”
在多年的杀手生涯中,维克多·萨斯向来有写日记的习惯,日记里的内容大抵是今日杀戮情况,吃了什么,天气怎么样,还有零零散散的吐槽,以及一些他觉得有趣的冷笑话。
不过他并不会像某些家伙一样做手账*,拿着彩色笔涂鸦,在本子上收集着花花绿绿的贴纸,记录着自己疯狂的想法。
身为一名打工人杀手,回到家就累成狗。他没有这份耐心,也没有那么闲。更重要的是,他保管东西的技能向来比他蹩脚的单词拼读更加差劲,他早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丢了多少空白本子和水笔。
所以他只拿录音机来记录日常,无论是出任务还是休息,只要他想起来,就随时随地打开按钮,开始自言自语地说上两句。
“对了,今天还遇见了一个女孩儿。她像是来自东方。她在台上的表演,噢,天呐,比她的人更加亮眼,我真搞不懂他们那群没品的东西,这才是真正的艺术。”
“不过等等,她到底是舞女,巫师,还是武士?无论如何,看来菲什这次真是赚大了。只是,她有点爱搞偷袭,这不太妙。”
“晤……她的剑术一定很好。”
“会再次碰面吗?真想找她打一架。”
***
虽然维克多·萨斯对于他与那位东方女孩的再度相会并不报以太大希望,但他们很快就再次碰面了。
那是在月底的教堂忏悔室。
维克多·萨斯拨弄着手上的枪膛,将随手的枪械拆散架后,把部件摆在在面前的台上,惯例散漫地开口道:“父,我有罪。”
“我这周只杀了五个人,太少了。”
杀手边说着自己固定又每月更新的忏悔词,一边辱骂着上帝,一边懒散地组装着手上的枪支。
他等待着那人对他说着些冠冕堂皇的话,借助着上帝的幌子,义正言辞地认可他,或者义愤填膺地斥责他。
无论如何,关于神父的话,维克多·萨斯其实并不在意。当那恶心的恋|童|癖说完这堆那堆话的时候,他的枪拼好了,对方的死期也到了。
但是当下木板那端却传来了新的声音。
他的忏悔还未完毕,她便拍着桌子,感同身受地同他一起怒骂着老板,恨不得揭竿而起干烂着操蛋的世界。
到了最后,她干脆说:“既然如此,你要不改行?或者改信点别的?”
“噢?”
维克多·萨斯收起了枪,面色一愣。
“抱歉,我是不是该说,主会原谅你的?”听到对方语调里的诧异后,她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找补道。
“不。”
杀手笑了。
对于像维克多·萨斯这般老练的职业杀手而言,通过细微特征牢牢记住一个人,并不算难事。
然而在人群之中,这位东方小姐,她的声音是极好辨识的。他喜欢她说话的腔调,那像是柠檬水里碎冰块碰撞时发出的轻响,混着奶昔刚入口的甜腻。
是她。又见面了,巫女小姐。
不过她属实命运多舛,可怜的姑娘。维克多·萨斯摇了摇头,很明白她如今为何会在这间幽闭的小匣子内。
她被当成了替罪羊。
因为他近年来时不时都会来这里杀人,杀一些令他感到恶心的神职人员。他们也很清楚,在法尔科内的指令下,他如今的枪杀目标,就是他们的主教大人。
维克多·萨斯忍不住爆了句脏话。
“那么先生,你不会去主教那里投诉我吧?”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从缝隙处狡猾地递给了他一颗香草巧克力糖,像是贿赂。
维克多·萨斯再度笑了。收下了她小小的封口费后,他将枪重新插回腰间,站起身来,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只说:
“小姐,我们再会。”
当然了,她不会被任何人投诉的,因为他已经让那堆伪善又恶心的家伙们通通下地狱去了。
***
他们的第三次见面是在法尔科内的安排下。
由于老派杀手们的退休与折损,他们正招募着崭新的人选,一群单纯的死士,为了地下的帮派斗争安插的人肉炸弹。
她是个意外。
薇薇安,她的简历上那些技能实在漂亮,背景却干净到像是违法制作。法尔科内和其他人都怀疑,她是警方派来的卧底,可还是对不上号。
可维克多·萨斯却很想笑,他知道她的身份复杂多了,也有趣多了。他尝试着说服法尔科内。
因此他们在办公室的相遇,是一场试探。
如他所料,她的身手好极了。
她通过了。
这是维克多·萨斯第一次以权谋私,他向法尔科内提出请求,将她划到了他的手下。当然,他是哥谭最好的杀手,他有着话语权。
在哥谭,没有绝对安全的工作。但比起人肉炸弹,他还是希望这位小姐能够活久一点。
她看起来总是霉运缠身,却保持着天真向上的斗志。
但是她不爱笑。不过他也能理解,这是一项危险的工作,社畜上班时都是没有表情的。
直到两周后,她突然出事了,从小腹中弹,失血过多,到内脏大出血,心脏衰竭。在他的团队里,她是第一个意外过世的手下。
听完着消息后,维克多·萨斯不太好说自己心里的准确想法,他只是当天出任务前给自己的凉拌沙拉里多加了两大罐番茄酱和蜂蜜罢了。
夜半,下班后的维克多·萨斯不费吹灰之力,就潜入了这位已故萌新下属的卧室。天知道,最初的他只是为了凭吊,默哀,打探她的后事处理情况。
直到他看见躺在床上,安然无恙的她。他感到自己被彻头彻尾玩弄了灵魂。
在那一刻,维克多·萨斯像是被催眠了般,他的内心想要杀掉这个女孩儿的**达到了顶峰。但是对于杀手来说,炽热的杀意太接近于爱意。
在内心颤栗的节拍跳动下,他看着月光安详地洒在女孩半睡半醒的侧脸,他感到自己好似深陷爱河,就快要被淹死了。
最终,维克多·萨斯只是叹了口气。离开前,他往女孩儿的枕边放了颗香草巧克力糖,并为她随手关了灯。
关上门后,他打开了便携弹匣录音仪。
沉默了一会儿,这位冷血杀手摸了摸鼻子,当口腔里的硬糖全部融化后,他语调里有点哽咽,又夹着淡淡的自我嘲弄。
夜色昏沉,像是道别般,他对着自己说道:
“嗨?薇薇安,知道吗?如果有一天,我杀了你,你的死亡标记将会被我永恒地刻在心口。”
“再会。”
*黑街某社畜杀手维克多·萨斯:正经人谁在哥谭天天写日记啊?
哥谭驰名手帐达人杰罗姆·瓦勒斯卡:抱歉,哥们,你在点我?[拉开笑气喷雾]
*醒来后的薇薇安看着枕边多出的糖:茫然?但是感谢大自然馈赠?喂喂喂--但是我冰箱里的曲奇饼干为什么不见了!
下章回三年后啦!定位一下时间线大概是哥谭S3左右,唔……剑修小姐毕业了,萨斯换老板了。
【题外话】
这本不会很长,30章以内完结。
因为看了眼自己专栏里开的坑,很绝望。
想开的坑还有:在哥谭开殡仪馆和婚介所,白天婚礼,晚上葬礼,红白喜事一条龙服务。普通社畜在哥谭警局打工。
但是dc不搞蝙蝠家是不是没有出路了啊喂!
我在北极圈坟头孤单蹦野迪。
[为自己点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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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职业杀手の暗恋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