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锋 第1章 穿越

“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已是中医大家，我竟然能在我院看到如此难得的天才，你的工作交给我吧！我要推荐你当主任医师！”

“白及，你终于疯了吗？”林娆听完白及这番话后，忍俊不禁。

“我很好，真的是太好了。”白及微微一笑，心头却暗自憋屈，“我好累啊！凭什么顾年那家伙过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简直想给他一巴掌！”

顾年，那个从小就是白及爸妈心目中的“完美榜样”，最近知道她忙得不可开交，居然发来了大餐照片，他明明知道白及最近忙得连饭都没时间好好吃！

林娆看着白及，语气有些无奈，“白及，要不你先回宿舍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里帮你看着，晚上吃完饭来应该刚好熬好。下午你再去坑顾年一顿饭。”

作为宿舍里对中医最有研究的人，白及向来在她人有需要时给予极大的帮助，看她这般，林娆心中有些不忍。

“个鬼！”

“谢了，娆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咖啡填了你的电话，记得喝。我走了！”话音未落，就见个身影便抓起包朝门口跑去。

“你什么时候收拾的包，倒是挺利索的！”林娆看着白及欢快逃离的背影，听着门外传来的笑声，选择重复白及的经典动作，扶额苦笑。

一阵清风轻拂窗台，带着几缕草药的芬芳，宛如穿越时空的轻吟，缓缓入鼻。

终于回到宿舍，白及如脱缰的风一般迅速卷入被窝，天知道她已多久未曾享受一场安稳的睡眠。身上余留的中药香气伴随着她的呼吸，渐渐入眠，整个人融入了这片静谧的世界。

等到她再度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陌生的湛蓝天幕，宛如洗尽铅华的清澈。太阳高悬，灿烂的光芒洒在大地上，街巷中传来嘈杂的人声，商贩的叫卖声与马车辘辘的响声交织成一幅活色生香的画卷。

白及揉了揉头，太阳穴隐隐作痛，脑袋昏沉如同被蒙上了一层薄雾。鼻腔里弥漫着烟尘与不知名香料混合的气味，一股陌生又令人窒息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白及低头望向自己，身上的锦缎长裙繁复沉重，细密的绣纹繁花似锦，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穿越了？还是疯了？”白及睁大眼睛，喃喃低语，声音轻若风絮，随即心头掀起波澜阵阵。

一名老汉扛着竹竿，竿上串着晶莹剔透的蜜饯，香甜的气息混杂着尘土弥漫开来；不远处卖布的女子撑开一匹细缎，笑语盈盈：“新织的霜花绫，大家来挑一挑——”

几个赤脚孩童在街心嬉戏，穿着短襟布衫，脸上染着薄薄的尘灰，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回荡在空气中。

忽地，一道刺耳的嗓音响起：“这位姑娘，你怎么没戴面纱？”

白及怔住，循声望去。一个粗衣麻裙的大婶站在水果摊后，满脸惊诧与责备，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似看异物。

她心下一凛，环顾四周，才注意到那些行走的女子皆用轻薄的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盈盈秋水的眸子。此刻，她毫无遮掩的脸庞，宛若烈日下的明珠，刺目而惹眼。

“没戴面纱，还如此堂而皇之……”

“她是谁？不会是教坊司的人吧？”

“怎敢如此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窃窃私语如涌动的暗潮，众人纷纷驻足，目光犹如一根根细针刺向白及。

什么意思？

白及心跳如鼓，看着她们指责的眼光。她选择抬手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脸庞，低头匆匆地向前走。

权宜之计。

脚下长裙层叠，如绳索缠足，每一步都踉踉跄跄。感受着他人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和言语，心中只余一念。

这是哪？

空气中充盈着热烘烘的烟尘，仿佛梦境与现实交织，叫人恍若隔世。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铁蹄击石板路，发出铿锵之响。人群纷纷避让，如潮水两分，摊贩慌忙收拾货物，布匹、果篮皆向两旁撤去。

“驾——！”

头顶传来一声厉喝，白及猛然抬头，只见马背上端坐一人，身披玄甲，腰悬长剑。炽烈的阳光洒在他肩头，映出甲胄的寒光。他的眼神凌厉如刀，眉宇间透着不耐与戾气，那面容却熟悉得教人震颤。

“顾年……”她喃喃低语，声音轻若一缕浮尘。

他却未曾瞥她一眼，策马扬鞭，卷起尘土无数，呼啸而过。

白及心神震荡，呆立片刻，一只纤细的手猛地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

“小姐！奴婢总算找到您了！”

一名穿着素净布裙的小丫鬟气喘吁吁，满脸急色，眼圈微红，“快随绿绮回去吧！夫人都快急疯了！”

白及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拉得踉跄一步，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皓腕。

“小姐，这般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快些遮好面纱，莫再惹祸了！”绿绮手忙脚乱地取出一块薄纱，遮住白及的脸，口中念念有词。

白及眼前模糊，强装镇定，任由绿绮拉着自己穿过长街，在那渐远的尘土飞扬中，她仍回头望了一眼。

远处，顾年的身影渐行渐远，马蹄声愈发沉重，仿佛印在她心底，每一步都掀起惊涛骇浪。

她的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仿佛擂鼓之声震颤四隅。

——我是在梦中，抑或……？

——而方才那个男子……真的是我所知的顾年吗？

思绪纷乱如麻，尚未理清，青石铺就的小巷曲折幽深，墙头的青苔在斜阳中泛着湿润的绿意，窄巷里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凉气息。风拂过耳畔，似有轻声低语，却掩不住步履间的凌乱与慌张。

终于，她们在一座雕梁画栋的宅院前停下。

朱漆大门半掩，铜钉锃亮如星，门楣之上悬挂的匾额上书“白府”二字，笔力遒劲，棱角如锋，透着威严与家世的显赫。

一入府门，绿绮便压低了声音，神情惶恐：“小姐，您可千万别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了……夫人这回真的气得不轻。”

白及尚未及细思，便被小丫鬟半推半拽进了院中。

一径石子路铺陈于庭院正中，两旁青竹低垂，叶影摇曳，沙沙作响。白墙黛瓦，飞檐高挑，雕花的窗棂间透出几缕昏黄灯光。

空气里却弥漫着一丝无形的压迫感。

“跪下！”

一声厉喝犹如雷霆乍响，震得白及心头一颤。她脚步一顿，尚未来得及辨清堂屋中人的面容，肩膀便被小丫鬟轻轻一按，膝盖猝然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抬眼望去，一名身着锦衣华服的女子端坐堂中，眉目如刀削斧刻，神情冷峻威严。她的眉峰微蹙，目光如霜，冷冷地凝视着白及。

“你可知错？”

白及脑中一片混乱，思绪如潮水翻涌，试图理清这片刻间发生的一切。眼前的女子，俨然是她在这异世中的“母亲”，可究竟犯了什么错，她却毫无头绪。

“夫人，小姐她……”身旁的小丫鬟怯生生地开口，试图为她分辨。

“住口！”女子挥袖一拂，语声如寒风扑面，“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敢抛头露面，独自跑到街上去！白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白及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心口蓦地一紧。她咬住下唇，心知自己此刻只能认错以求自保。

便低声道：“母亲，是女儿鲁莽，惹母亲生气了，女儿知错。”

女子闻言，神色稍缓，但语气依旧严厉，“既知错，就去把家规抄十遍，抄完之前，不许踏出院门一步。”

白及心头波澜翻涌，却面上平静，轻轻应道：“是。”

当白及终于回到闺房，绿绮轻轻关上门，松了口气：“小姐，您吓死奴婢了！幸好夫人只是罚您抄书，未曾动家法……”她的声音颤着，仍然带着些许的忐忑。

白及坐在雕花木椅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案上的砚台，心中却像是被困在无尽的迷雾中。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白及正身坐着，紧紧握住毛笔，看着空白的宣纸，思维不断发散。毛笔的尖端沾上了墨汁，滴下的一团墨点迅速在纸上扩散开来，染了一片黑。

“十遍抄完？这简直是在要命……”她轻叹一声，心中沉重，放下笔的手随意一挥，笔尖划过纸面，留下一道杂乱无章的痕迹。横竖撇捺，笔画匆匆，仿佛心绪与笔墨一起急躁不安，尽是凌乱。

反正她肯定不会抄的。

绿绮站在一旁，瞧着白及这幅“龙飞凤舞”的字迹，忍不住嘴角抽搐，眉头紧蹙，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心疼：“小姐，这可不行啊！”她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担忧，“夫人要看您这抄的，若是看见如此潦草，岂不是还得再罚您一遍？”

白及无奈地苦笑，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微酸的手腕。小时候学了几年书法，如今早已遗忘。现在让她再提起笔，她连字都写不好，何谈写出什么有章法的字迹？

“我太累了，拿不稳笔。”她轻轻叹息，眼中透出几分狡黠，“你教教我吧。”

两人行也必有我师，白及心中想着。

看着白及那认真的模样，绿绮心知她并非玩笑，顿时轻步走上前，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腕，轻声道：“小姐，字要收敛一些，运笔得稳，莫急躁。”绿绮耐心地示范着每一笔一画，字迹顿时显得整齐了许多。

白及望着纸上渐渐呈现的字形，心头不由一动。那四个大字“修身齐家”端庄且有力，气韵流转，她忍不住轻声感慨：“你这字，比我还好。”

绿绮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谦逊地说道：“奴婢不过是多抄了几本书，哪里敢与小姐比？”她的话语虽然谦逊，眼中却掩不住一丝得意，“不过，小姐，您这心思恐怕并不在字上吧？老是往窗外看，心里在想什么呢？”

白及愣了愣，仿佛被一句话打破了内心的封印。她低下头，眼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情感，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于再也抑制不住，低头轻轻抽泣。

白及想回家，哪怕让她在药罐子面前再熬几个大夜她都无所谓。

绿绮见状，顿时慌了神，忙不迭地拿出一块绢帕，急忙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语气中带着些许慌乱和心疼：“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她的声音颤抖，“您别哭啊，若让夫人看见了，可得罚奴婢伺候不周……”

白及吸了吸鼻子，勉强止住眼泪，轻轻摇头，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绿绮……我要回家。”

“家？”绿绮微微一愣，随即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小姐，白府不就是您的家吗？您瞧，这屋檐雕梁，朱门华堂，老爷待您宠爱非常，夫人也是为您好……”

白及抿了抿唇，没有应声。

“绿绮。”她低声唤道，心绪似一根绷紧的弦，快要断裂，“这根本不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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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