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心理改造系统 第6章 世界一

系统虽然不是那种非常靠谱的、有各种道具的金大腿，但在关键时候还是有点儿用的。

就比如现在。

栾野在机子面前刷了脸，直接往外面走去。

【所以宿主现在打算去哪儿？】不是非常靠谱的毛球在栾野旁边不停地转着，【是打算找个酒店住下来吗？】

【那也太浪费钱了。】在系统帮忙糊弄了学校的出入系统后，栾野就再次展现了一个人类的劣根性——用过就丢，【我打算去外面取材。】

【取材？】毛球在他的头发上停住了，【正在自动搜索相关讯息……得出结论……所以宿主要怎么取材？】

栾野取出自己的手机，把手机的GPS关掉，然后直接摁下了关机：【当然是边散步边取材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自卖自夸的嫌疑，但栾野确实觉得自己是那种被老天追着喂饭的那类型。

他眼中的世界对他来说就是个巨大的素材库，每一样东西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声音。不仅如此，只要心情保持在良好，他还能在短短的十分钟内创造出别人可能得花上很久才能创造出的东西。

不过这个能力在他想方设法让郜元主动承认他们两人的关系后就逐渐消散了，所以现在他才要出去，把这项天赋重新捡起来。

……

毛球看了看宿主，点开了只有它能看见的校园论坛界面。

上面是于小朵刚发的帖子，帖子的名字很直接，写着‘揭穿栾野的真面目’，后面还跟着几个大红加粗的感叹号，看着非常的吸引眼球。

现在已经有十个人忍不住回帖问怎么回事儿了，而它也设置好了宿主要它到时候发的东西。

但是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要让于小朵说出全部的真相呢？

毛球还是有点儿不明白。

而且如果宿主让它帮忙发的那句话真的发出去了的话，那宿主不是什么东西都得不到了吗？

可是……它看着眼前难得开心的宿主，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绑定宿主之前检测到的那个未来——那个宿主和郜元分手后选择放任自己的未来。

那个宿主脸上不会带着这样的笑容，就算笑，看起来也更像是勾了勾唇角。

他跟各色各样的人交往，对不同的人坦言自己的性取向，陷入感情后又立刻抽离，就像具空壳。

系统会筛选绑定的宿主，而在筛选的过程中，它也会不可避免的知道宿主的过去。

所以它知道宿主为什么会这么希望男朋友能够同意和他出柜——在小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异常的小孩儿还没来得及向父母袒露这件事儿，就被离婚的两个人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所以当然会在成年后希望有人能够坚定的选择自己。

只是宿主不小心用错了方式而已。

没关系，现在它来了！它一定可以挽救这样的未来的！

它会在学习人类的爱情是什么东西的同时，也帮助宿主得到真正的爱情！

【宿主！】系统越想越激动，直接大声喊了栾野一声。

栾野看了看周围，他已经走出了离学校很远的一段距离，这会儿也没有人关注自己，但他还是戴上了压根没开机的蓝牙耳机：“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忽然嚎这么一嗓子？”

【只是突然想喊喊你而已。】毛球说完这话窝在栾野的头上，就像是把他的头发当成了鸟窝。

“有病。”栾野吐槽，“好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吧，别再忽然嚎一嗓子就行了。”

——灵感都差点被吓没了。

于小朵发的那个帖子引起了轩然大波。

就算论坛的管理员因为讨论的人语气越发过分删除了这个帖子，但没多久，就会有好事者把自己提前截好的图重新放上去，删了还有，怎么删怎么都有。

不同的声音在论坛里吵个没完。

有的人觉得于小朵有问题，有的人觉得栾野有问题，还有的人觉得栾野那个不知名的男朋友有问题。

到后面觉得论坛不方便，而且发出来的东西没一会儿就被删掉，干脆也不在论坛里讨论了，直接在现实里讨论了。

每个教室里都响起了讨论的声音。

这个话题就像是龙卷风，在一瞬间就席卷了整个校园。

于小朵在被喊老师出去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儿报复得手的快意。

但那点儿快意，在听见教导主任和栾野的班主任说‘栾野似乎在没有请假后就直接出校门了’，迅速的消失了，她下意识抬起了头。

另外的两个老师没有看她，而是在讨论事情既然已经发酵到这个地步、现在要怎么解决。

另一位当事人在没请假的情况下直接离开了学校，就像是已经默认了这件事是于小朵说的那样，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于小朵开始慢半拍地感到害怕——她那样做确实是出于报复的心理。

她也想过栾野可能会采取的应对方式。

比如直接承认。

比如站出来说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编的谎。

又或者是再跟她说一次‘我们好好谈谈吧’。

但是她唯独没想到，栾野会选择直接离开，就像根本不在乎自己会被骂一样。

她没打算毁掉栾野的！

“打过电话了吗？”教导主任忍不住擦了擦脸上的汗，“栾野那孩子那个性格，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打过了，”站在他对面的班主任回答，“是关机。”

“我没想……没想过这样的。”于小朵小声说。

两个老师都转头看向她，他们想问这件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不管是栾野直接离开的行为，还是现在于小朵脸上的表情，都足以证明这件事是真的。

“是真的……”于小朵眨了眨眼，眼泪滚了出来，“我没想过这样的……”

她最开始答应了栾野用假装在一块儿的方式逼对方的男友出柜，确实是抱着好的心思——她希望栾野能够得偿所愿。

但那点儿心思在栾野在私底下和她保持着距离后就消失了，她开始越来越恨栾野。她恨他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对自己好，转头却又和她保持距离。

为什么要对一个甚至不愿意和你一块儿站出来的人这样好呢？

为什么就是不能回头看看我呢？

她知道自己希望改变栾野的性取向的心思很像是明知道对方是同性恋却奢求着自己的爱能够让对方回头的同妻，但她根本控制不住这样的念头。

所以她才会想着威胁栾野，告诉他自己要把这件事儿告诉所有人。

“好了，好了。”教导主任下意识想把自己抓着的那张纸巾给她，又忽然想起这是自己擦过汗的，赶忙再重新抽出一张给于小朵，“你别哭，先擦擦眼泪。”

他们也了解了整件事的情况，这事儿根本说不清谁对谁错。

要说栾野有问题，他也确实有问题。对一个向自己表白过的小姑娘说什么希望你能跟我做戏的话，这不是缺心眼吗？但是他又在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

要说于小朵有问题，她也确实有点儿问题，这种事儿是能随便就发在论坛上的吗？对几个人的声誉都会造成影响啊！但是你让她憋着不说，她也憋不住啊。

要说栾野那个不知名的男朋友有问题，为什么不能跟自己的对象出柜，这话就真有点儿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味道了。在现在这个社会，能够直接说出自己是同性恋的人毕竟是少数。

看着似乎三个人都有点儿问题，可如果站在他们各自的立场上，就会发现这三个人做出的选择又都没有问题。

“算了，还是继续打电话吧。”教导主任咬咬牙说，“继续给栾野发短信，让他开机后就立马回复。”

“到时候万一真出了什么……”班主任张了张嘴，又在听见于小朵的哭声后把自己的后半句给强行吞了回去，安慰她，“哎呀，没事儿的，肯定会没事儿的！那小子之前还跟我说他写的曲子版权被买走了呢，他还等着那歌手唱自己的歌曲呢！”

于小朵回到了自己的班级。

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也没人问她这件事儿到底是真是假。另一个主角直接没来上课，这不是等于证明这件事儿就是真的了吗？

只是现在也没什么人有心思好好练乐器了。

于小朵转头往窗外看，看见那几个熟悉的男生走过教室。

她以前经常会在这时候转头去看窗外，因为栾野总会在这时和他的室友们经过这里。

人本质都是慕强的，对于他们音乐系来说，能够用最少的时间写出好谱子的栾野就是个很好的慕强对象。

而她当时答应栾野那个听上去有点儿不靠谱的想法，完全是因为栾野当时的表情——那种难得不是一贯的游刃有余，而是竭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

他努力维持着平静，但他看上去真的很难过，就像是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

一直强大的人想出了一个不那么好的办法，他希望你能够帮助他。

作为喜欢过他的人，于小朵根本不能抵抗这样的诱|惑。

现在事情真的如她昨晚上打字时候想的那样发展了，她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开心。

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栾野的室友们在下课后，去了趟于小朵才刚去过的办公室。

几个人这会儿站在办公室里，努力回想栾野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这也是教导主任和班主任要他们过来的原因。

“他耳朵破了……这算是事儿吗？”栾野的下铺徐志新迟疑着开了口，“栾野说是于小朵弄的，虽然他说就是两个人闹着玩儿，但看着还是有点儿严重的。”

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闸门，几个人都开始说之前栾野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说栾野好像在前一天晚上跟于小朵打过电话，那个说自己扫地的时候听见栾野说了什么话，没听清，但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

教导主任和班主任越听脸色越不对劲——这听着怎么那么像栾野会想不开啊？

他们旁边刚来的老教授听着，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平时总照顾着栾野，当然也不止有对方天赋的原因。他总觉得栾野这孩子的心思太重、太沉，似乎稍不注意就会沉下去。

几个室友看了看几个老师的脸色，试探着问能不能让他们出去找栾野。

三个老师否定了他们的想法，然后把他们直接赶了出来。

几个人站在门口有一会儿，忍不住吐槽了几句‘用过就丢’。直到教导主任都忍不住推开门瞪了他们一眼。几个人才又开始装模作样，讨论起中午到底吃什么。

徐志新取出手机，给栾野打了个电话，这次还是‘关机’的提示音。

他想了想，又点开了短信。

几个人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他是打算做什么：“之前不是给他发过消息了吗？”

他们之前上课的时候就暗搓搓的给栾野发了消息。

这个说没关系，兄弟支持你！

那个说你是不是不信任我们，这种事儿也不知道跟我们说，是觉得我们会乱想吗？！

但无一例外，都没有回音。

“不是，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徐志新顿了顿，“我泡的那妹子不是体校的吗？之前栾野拿的那些药也是我女友用过的，所以我总觉得……”

“那个人说不定就是体校的！”有人一点即通。

“对！”徐志新点了点头，“所以我就想让她帮忙把这消息放出去。”

“不过这样做没关系吗？”刘延咳嗽了一声，“这事儿本来就传的这么过分了，如果再传到体校去，到时候怎么收场？”

“可是如果不这么干的话。”徐志新深吸了一口气，“说不准他就真想不开了，到那会儿就晚了。”

他编辑好短信，然后鼓足勇气摁下了发送。

郜元打了第三个电话过去，还是关机的提示音。

——栾野现在还没有下课吗？

他端着饭随便找了个空桌坐下了。

栾野确实是个很好的交往对象，在他们俩交往后就给他发了自己的课表，也从来不排斥自己去他学校找人的行为。只不过……郜元拿起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还是做不到现在就跟爸妈坦白这件事儿。

他还是想再等等。

他知道这样做对栾野很不公平，可是出柜这种事儿，怎么可能是一张嘴就能说出来？

“……你听说音乐学院的事儿了吗？”两个短头发的女生在他身后坐下了。

捕捉到‘音乐学院’这个关键词，郜元拿筷子的手都顿了顿。

“那个什么野……”

“他姓挺特殊的，我记得他好像是……叫栾野？”

听到这个名字的郜元一个激灵，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

“哦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居然是为了逼自己男朋友出柜才跟那个女生谈恋爱的，他这样做真的好过分啊！”

“你瓜怎么都没吃全啊？”跟她一块儿的女生立马打断她的话，“不是在一块儿之前就跟那女生说清楚了吗？”

“那也很过分啊，跟一个表白过自己的女生说什么让对方陪自己演戏。”那女生说，“……不过仔细想一想，他好像也挺惨的。”

“怎么说？”

“一开始就是为了逼男友出柜而跟别的女生演戏，结果后面又和男朋友分手了。”那女生说，“那不就是什么都没得到吗？”

－－分手？仔细听她们对话的郜元愣住了。他什么时候和栾野分手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我男朋友在他们学校啊，他跟栾野还是室友……”另一个女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说栾野后面自己在那个女生发的帖子里发了一句话，他们学校的信息老师还特地查了ip，想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然后发现ip地址是未知。”

“总之他就说了一句话！”

“你别卖关子了，说吧！到底是什么话？”

‘我是栾野，现在已经跟男友分手了，希望你们不要扒他的信息。他对整件事都不知情，请不要去打扰他的生活。’

郜元不受控制地取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颤抖着点下了那个一直都是关机状态的号码，但听到的提示音还是关机提示。

——真奇怪。郜元看着眼前一口没动的饭菜，觉得现在自己整个人都有点儿茫然。

他刚才听着这两个女生的对话，原本还在害怕，害怕栾野让自己暴露了性取向，他甚至还因为这个连自己都不清楚有没有发生的事儿而开始恨栾野。

但在听到栾野说自己已经跟他分手的时候，心里产生的恐慌，居然要大于怕会被人发现他们在一起的恐慌。

郜元忽然想起自己跟栾野在操场的那次见面，对方当时下意识往后避的动作。

他会就因为栾野这个小动作而感到委屈和难过，那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确切答复的栾野呢？总是被他拒绝和拿‘我再考虑考虑’搪塞，栾野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要比之前的他更难过？

栾野是不是也觉得累了，不打算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