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心理改造系统 第14章 世界一

经过老教授这么一吓，栾野感觉自己心里‘即将要见到郜元’的期待都减少了。

在走到食堂楼下的时候，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以后都不说谎了。

一个谎能扯出千千万万个谎，扯出千千万万个谎后又得拆了东墙补西墙，最后落得整个屋子全是风，实在很痛苦。

系统拍了拍栾野的脑袋，栾野转过头：“怎么了？”

这会儿连两点都不到，食堂这边也没什么人过来，他就是不戴着耳机跟系统说话也没事儿。

【改造进度现在已经到87%啦。】毛球趴在宿主的头发里，小声说着，【……宿主觉得我这个音量怎么样？】

栾野知道这是毛球还记得他之前接连被毛球的高音量吓到的事儿，莫名觉得有点儿好笑，所以一边跟毛球解释着一边往二楼走：“人类在专注一件事情的时候，不管声音多小，都会把他吓到的。”

“和你没有关系。”

虽然系统这几次把他吓到都是因为大嗓门跟忽然窜出来的行为，但是习惯了其实也还好。

【真的吗？】毛球不太相信，但很快就感慨似的说出了一句：【宿主，我现在真的很高兴。】

宿主现在已经彻底摆脱了原本自己会走向的那个糟糕的未来，那个会周旋在无数个人之间汲取这些人虚假温暖的未来。

他们二人的心态也在逐渐变化，相信改造进度升到100%也只是时间问题。

“系统也会有开心这样的情绪吗？”说话的功夫，栾野已经走到了二楼。

【当然有啦！】毛球回答得很肯定。

只是创造者怕它被这些情绪给影响，所以特地把它的情绪设置成了‘可随时关闭或开启’。

栾野走到了二楼门口的位置。

郜元就坐在门口靠里的那个位置，在看见栾野的身影后，他兴奋地冲栾野招了招手。

这次他们见面没在夜晚，不是在隐蔽的位置，中间没有隔着好几个座位，也不用再假装跟对方不熟了。

“那就好。”栾野笑着说，“我现在也很开心。”

郜元掏出一个保温盒的时候，栾野觉得很震惊。

郜元从保温盒里取出冒着热气的鸡腿的时候，栾野还是觉得很震惊。

郜元把一个装着酱的小盒从保温盒里取出来的时候，栾野觉得如果自己再震惊的话就显得太假了。

所以他这次没继续震惊了，而是拿着筷子拽下了被炸得酥脆的鸡腿外壳，然后蘸了蘸番茄酱，喂进了自己的嘴里。

“怎么样？”郜元觉得之前看爸妈吃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紧张，恨不得现在就发明个情绪放大镜对准对面的栾野，“味道还行吗？有没有觉得差点儿什么？”

“好吃！”栾野冲郜元竖了个大拇指，又立马把大拇指放下，继续解决自己面前的那个鸡腿，“……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说到这儿，郜元莫名有点儿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做，如果味道有什么不对你可以直说，我好改。”

“这居然是你第一次做的吗？”栾野把用筷子拆开的鸡肉蘸了蘸番茄酱，再次喂进嘴里，“真的很好吃！没有什么要改的地方了。”

他没有说谎，也没有要恭维的意思，是真觉得郜元的水平不错。

郜元又盯着栾野看了一会儿，确定栾野这话没有哄自己的意思，这才把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

他清了清嗓子：“以后我还给你做！”

“好。”栾野点点头，又指了指保温盒里另一个鸡腿，“你也吃啊。”

“我不饿。”郜元摇摇头，然后指着栾野正在吃的那个鸡腿，“你现在吃的那个是我第一个捞出来的。”

真要说的话，其实应该算是他第一个夹出来的。

他拿筷子夹的时候觉得费劲，好半天才夹了一个出来，夹了一个后才想起厨房挂着个大漏勺。

栾野看着郜元，虽然不太懂郜元特地强调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认真点了点头。

“这个的话就是……”郜元指了指保温盒里的另一个鸡腿，介绍说，“这个是我最后捞出来的……你看外面儿是不是看着有一点儿焦了？”

栾野盯着那个鸡腿看了有一会儿，又用筷子把鸡腿翻了个面，也没看出到底有什么地方焦了。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郜元说的话了。

“这两个都是你的，”郜元说，“我以后还给你做。”

这是郜元第二次说这种话了。

栾野看了郜元一会儿，然后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筷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有话想跟你说。”

第一次听到郜元说出这话的时候，栾野只当听了个乐子，哪怕他们当时已经把话说开了。

他总是觉得郜元没那么容易就改掉那些习惯。

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大概就是被骗了好几次的人，已经不想去相信那个孩子第三次说出的那句‘狼来了’。

但既然郜元现在已经改变了，他也不打算一直停留在原地，就等着对方拉着自己往前跑。

所以他得告诉对方论坛上这件事儿。

毛球都忍不住开始祈祷了：怎么能这么早就说啊，而且还是在氛围这么好的时候！

系统毕竟不是真正的人类，哪怕它作为高等文明的造物，可以看见自己所绑定的人类的未来，但它还是不明白栾野的心思。

栾野这会儿想的就是氛围正好，自己也刚好鼓足了勇气，那就直接开口。

如果是在吃完这些东西之后说，郜元保不齐会让他把吃的东西给吐出来。

“什么话？”郜元注意到栾野的脸色，总觉得对方打算说的不是什么好事儿，“这样，你先说这事儿跟什么有关系，行吗？”

这样的话，他也能有个心理准备。

“行。”栾野点了点头，“这事儿跟学校论坛有关系。”

郜元在心里松了口气，然后立马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如果你说的是你们学校论坛那件事儿，我……已经看见了，”郜元指了指那两个鸡腿，像是在暗示自己**腿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儿，“我本来很生气的……”

其实也没有很生气，主要还是后怕居多。

至于指着鸡腿很像是他给栾野做炸鸡腿的时候看见了这件事儿什么的，他只是刻意引导栾野往这个方向想了而已。

“不过我想了一下，觉得你在那个节骨眼上说这些，是因为觉得事情已经发酵了……不想他们再来打扰我的生活。”郜元撑着下巴，“所以我已经原谅你了。”

其实他知道栾野发那个帖子更多还是想和他彻底划清界限。但栾野既然没有明说，郜元就不打算明说。

有的话不该说得太明白。

他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感受不出来。

栾野看着郜元，没有说话。

“我没有生气，”郜元补充了一句，虽然这句话听着就很没有说服力，就像是恋爱脑说的话，“真的。”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明明是这么个气质，又是这么个脸……”栾野看着郜元，有些不解，“为什么这样也不生气？”

是根本就没有脾气吗？

“我当然有脾气啊，我也会不爽的。”郜元边说边笑着看了栾野一眼，“不过我有没有脾气，会不会生气，还得取决于对方是谁，取决于对方到底做了什么事儿。”

如果栾野是在于小朵不知道自己性取向的情况同意了对方的表白，又拿这个来激他出柜。那他就会生气。

如果栾野在事情发酵的时候没有单独发帖说一句和他划清界限的话，而是说是的，我就是这样的人。他好像也不是很……也不是不会生气吧，只是生气的点会跟上面那个不一样而已。

所以他不生气，是因为栾野是他喜欢的人，也是因为栾野做出的选择在他看来已经是对方在当时能做出最好的选择。

……唯一让郜元觉得在意的，大概就是栾野到目前为止做的那些事儿，好像都点儿过于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就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声誉一样。

郜元这样想，又下意识看向了栾野。

“怎么了？”栾野眨了眨眼，“为什么忽然这么看着我？”

难道是刚说完不生气，就觉得好像自己又有点儿生气了，所以想揍他？

毛球默默地敲了敲栾野的头发，没有说话：有点儿心累，虽然系统没有心。

“就是忽然觉得你好像还挺容易……把自己给炸掉的。”郜元总觉得这个形容有点儿不对劲，但他还是努力形容着，“也不是，就是……怎么说呢。别人都觉得你是个哑炮，但扔出去的时候，你差点没把所有人的耳朵给震聋了。”

不是，这个形容怎么听着比刚才那个还不对劲？

栾野笑了一下：“没事儿，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所以呢，你就是单纯跟我感慨一句吗？”

还是打算跟刚来那会儿的系统那样，说出一句‘我觉得你的爱情观有点儿问题’？

被‘点名’的毛球立刻大声反驳：【系统当时没有这么说！系统是说认为宿主应该尽早端正自己对待爱情的态度！】

它才没有说宿主爱情观有问题呢！

【——反正都是一个意思。】栾野没有理会炸毛的毛球，一边吃鸡腿一边看着郜元。

“我如果是你的普通朋友、同学、你的室友。那这句话就是单纯的在感慨。”郜元想也不想就说，“但是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啊，所以这句话就不是单纯的一句感慨。”

栾野看着郜元，没有说话。

在他们俩把话说开后，郜元就在一次又一次刷新他对这个人原本的认识。

这种好像每天都在认识一个全新的熟人的感受，真的让人觉得很新奇，栾野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而且带给他这个感受的居然是郜元。是他一度想放弃的郜元，也是之前总爱跟他岔开频道的郜元。

让他觉得莫名有点儿欣慰。

“到底是不是啊？”郜元被栾野盯得有点儿脸红，咳嗽了一声，“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啊？”

“是什么什么意思？”栾野还没反应过来。

“我是你男朋友，所以我比其他人重要多了。”郜元轻轻敲了敲桌面，“是不是？”

“是。”栾野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对了，你这次还是翻墙进来的吗？”

郜元为栾野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破坏气氛的后半句有些郁闷，但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嗯，你们学校的墙真挺好翻的。”

甚至不需要助跑，一下就能翻过来。

栾野挺想说其实一句也不是那么好翻，比如上次有个人翻墙的时候卡在墙上，又不敢跳下来，还是被路过的教导主任拉下来的。拉下来后还得当着全校的面做检讨，读检讨的时候脸红的跟什么似的。

但是他一想郜元跑了几千米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身体素质，这句话就没能成功说出来。

“食堂这会儿没什么人，但也有人来坐着。”栾野顺手指了一个位置，那里现在坐着几个人，手里都拿着书，“……到这儿来看书。”

就算不提供餐点，食堂的门也会一直开着。

所以对于抢不到自习室和图书室位置的学生来说，没开张的食堂是个绝佳的复习场所。

不过那几个人显然没好好看书，不然也不会在栾野指过去的时候立马就用书把自己的脸给挡住了。

……

“所以你是我男朋友这个消息，一会儿我们学校的人就该都知道了，”栾野做了个总结，“你还是快点儿回去比较好。”

“嗯？”郜元跟着看向了那几个人，只看见了用来挡脸的几本书，“意思是他们很八卦吗？”

“不是他们八卦，是论坛那事儿后，我现在就是大家的重点关注对象。”栾野把最后一块鸡肉在番茄酱里滚了一圈，“你看着又不像是我们学校的，这会儿还拿着个明显不是外卖的保温盒过来，跟我又很亲密的样子……所以等你今天走了之后，他们就该把消息传出去了。”

栾野其实没有跟自己男朋友分手什么的。

栾野跟他对象看着好像还挺亲近的什么的。

巴拉巴拉的总之各种听着有谱或者没谱的东西。

“什么消息？”郜元看着栾野把最后一块鸡肉吃掉，这才心满意足地把保温盒给盖好了，“是我们没有分手的消息吗？”

“嗯。”栾野点了点头。

“那我今天还是多在你们学校待会儿吧。”郜元想了想，又问了一句，“对了，你们学校应该不会因为我看着像外校的就直接过来逮人吧？”

“不会。”栾野回答，“我们学校管得没那么严。”

说完这话他才从刚才的对话回过神来，有点儿迟疑的问：“……你刚才说什么？你还要在我们学校多待会儿？”

是生怕关于他们俩的小道消息还不够多吗？

“怎么了，”郜元看着栾野，脸上露出了点儿不解，“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就是……”栾野有心想跟他解释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但看着这样的郜元，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就是在打击对方，最后只能叹了口气，“行，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郜元边说边站了起来，“对了，我看你们食堂这儿有洗手池，我想去把保温盒洗了。你能跟我一块儿吗？”

既然已经答应了一个不该答应的事儿，那就是再答应一个听着格外简单的要求也没事儿。所以栾野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想起食堂的洗手池只提供冷水，连忙补充了一句：“还是我来洗吧。”

“不用，”郜元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你的手就别干洗碗这种事儿了。”

——感觉有点儿浪费。

“让你做好吃的给我带过来就算了，吃完后还让你洗碗？”栾野抢过了那个保温盒，“我又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少爷。”

郜元还想说点儿什么，比如你这个手应该写曲子，比如你这个手不该干这种事儿，比如我那句话不是那个意思。但看着这会儿浑身上下写着‘再废话就等着被打’的栾野，他只能把那句话给收回去，然后跟着栾野走到了洗手池的位置。

他在栾野身边儿站定，转头去看栾野刚才指给他看的那些人。

这会儿那些人都把挡脸的书放了下来，正在朝他和栾野的方向举起手机。

如果只是在玩儿手机，根本不会把手机抬得这么高，动作也不会这么一致。

－－这是根本不在乎他俩会看见啊。

郜元往旁边挪了小半步。

他跟栾野是差不多的个头，但因为总在锻炼身体的缘故，他显得比栾野壮实多了。

这么往旁挪，直接就挡住了栾野的半个身影。

然后郜元取出手机，对着那边的几个人拍了照，只是关了声音，但没有关闪光灯。

——不是爱拍吗？那肯定也不介意被拍了吧？

几个人大概是被这突然的一下给吓着了，看了他几眼，就立马开始收桌上的手机跟本子。

手忙脚乱的，最后甚至直接从离他们更近的后门走了。

——溜的还挺快。郜元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动了动手指，删除那张糊得过分其实压根就没拍好的照片。

“怎么了？”栾野把洗干净的保温盒给抖了抖水，这才盖好了，“那边是有什么东西吗？”

“什么都没有，我就是想随便看看。”郜元收起了手机，把手里那个装保温盒的布袋子给展开，“对了，栾野啊，你觉得我长得吓人吗？”

栾野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那个保温盒小心地放进了郜元带过来的布袋子里：“不吓人啊。”

虽然郜元总喜欢穿着一身黑。

虽然郜元的脸看着就跟别人欠他七百多万而且还不打算还了似的。

虽然郜元周身的气质就跟什么黑老大……总之就是那什么似的。

但是郜元怎么可能会和‘吓人’这个词挂上钩？

“为什么会忽然这么问？”栾野问，“怎么了吗？”

“就是……你说的那几个人，我刚才不过就是往那边看了一眼，他们直接就跑了，东西都差点落下了。”郜元表情有点儿失落，“他们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太吓人了啊？”

“没有的事儿。”栾野认真看着他，摇了摇头，“你怎么可能会把人给吓跑？”

看完了这件事儿全程，自然也看见了郜元对那几个人露出凶狠眼神的毛球，选择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它转头就去看这所食堂的构造：哎呀，这个食堂，长得可太像食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