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雨 第1章 是梦？

“能不能不要再管我的事了”声嘶力竭的争吵过后李一只剩下喃喃自语，她甚至也分不清是在说给别人还是自己。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要只说别人的错，安安稳稳的日子怎么就让你过得支离破碎？好好想想你的问题吧”李父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他觉得李一既然为人妻为人母，理应对公婆孝敬有加，对丈夫关怀备至，对家庭不辞辛苦，他想不通李一为什么要闹的鸡犬不宁。

“安稳？”李一冷笑了一下，是呀，如果自己永远无限度的忍耐，永远逆来顺受，大家的日子就永远安安稳稳，之所以会出现今天的局面全都是因为她不想忍了。

她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恨，说不尽的委屈混淆着泪水堵在喉咙里，她拼命的往下咽着，怕一个没忍住自己又泪眼婆娑，她不想那样，显得自己软弱无能。

“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整个世界就安静了，是不是再也不用受委屈和指责了？”李一颤抖着身体望向窗外，余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任查和惊惧过度趴在沙发上睡着的儿子。

她不敢，有儿子在，她就不敢。

李一颓然的转身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把最后一丝光亮隔在门外。好累！太累了！李一想爬上床，可是脚下的地板仿佛突然变成了泥泞的沼泽，不断的，用力的拖着她向下沉去，直到淹没她的头顶让她无法呼吸，她出于本能的挣扎却又毫无反抗之力“算了！就让我死了算了”，不再挣扎后，李一感到自己的身体像被什么拉着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滴滴滴”李一挣扎着从让人恐慌的窒息中清醒过来，习惯性的抓起闹钟迅速关掉。这个闹铃声简直是李一高中时代的噩梦，声音尖锐、机械，无论春夏秋冬，无论有多困李一都得逼着自己起床洗漱去学校。

关掉闹钟后，李一翻身去抱睡在身边的儿子，结果一下扑了个空向地面栽去，她猛的睁开眼睛双手撑住地面，眼前的景象惊的李一双目圆睁像被点穴了一样一动不敢动。

“水磨石的地砖，绿色的床单，这不是我家吗？”李一难以置信的盯着面前的事物，手指试探性的用了用力，“这个冰冰凉凉的触感也好真实啊，这个梦也太夸装了吧？难道不是梦？”意识到这一点的李一仍旧维持着倒栽葱的姿势不敢妄动一下，只有眼睛慢慢的移动看向周围寻找答案，终于在看到陪伴她整个学生时代的木桌子时最后一丝理智被击垮了，她人仰马翻的滚到了地上，这下好了，房顶，吊灯，橱柜，窗帘看了个一清二楚。

“不赶紧起床折腾什么呢？马上迟到了昂”李母推开门看了一眼李一又回厨房忙活去了。

“怎么回事？梦还可以做的这么真实？”李一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走出卧室，眼前的一切和记忆里一模一样，是自己中学时代住的房子，房子中的气味和各处细节真实的让李一汗毛直立。

“不来吃饭愣着干嘛？”李母给李一摆好碗筷催促道。

“妈？”李一看着四十几岁的李母，在她的记忆中似乎母亲一直是一个样子几乎没有变化，现在她才切实的体会到母亲原来也是那么年轻。

“妈什么妈，赶紧吃饭”

李心背着书包从卧室出来嫌李一碍事故意撞了她一下出了门。

“你不吃饭啊？”李母探身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不吃”

李一转身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中好久不见的自己，看着这个还是高中生的自己。

“哈哈，我是不是疯了？”李一在自己脸上拍了拍，感受到真实的痛感后又不死心的打开水龙头把凉水捧了满脸，然而梦境还是没有醒来。

拎起和记忆里一样洗的泛白的书包出了家门，李一一路走走停停，这清晨的阳光仿佛都比十几年后的清澈透亮，充满青春的气息和活力。

穿过繁忙的早市李一手里拿着炸糕边走边吃，以前上学的路走的太匆忙，她从来没有注意过十几年前的街道是这个模样，街道上的车流也没那么汹涌，每一个角落都带着时代的特征，只是身在其中时却不以为意。

终于晃悠到学校门口时早已日上三竿，凶神恶煞的保安大爷一见李一便拿着本子冲了出来“几班的，迟到了知不知道”。

以前李一特别怕门卫大爷，逮着一个迟到的学生不光拿个本子给班级扣分，一嗓子能让整个学校都知道你迟到了。

现在的李一完全无所畏惧，爱谁谁，随便你“高三二班，李一”李一大摇大摆的往里走，看都不看大爷一眼。

“迟到还这么牛，看我不扣你分的”气的大爷写字都多下了几分力气。

一踏入教学楼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旧房子的味道混杂着消毒液的气味让李一中学时代的过往瞬间涌入脑海。时隔多年李一已经忘了班级的位置，在三楼寻寻觅觅找到了高三二班门口“报告！”一嗓子吸引了全班的目光“什么事？”正在讲课的老师被李一打断了，疑惑的看着李一。

李一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没一个认识的“不会走错班了吧？”这么一想，立马原地向右转一溜烟跑了，留下一屋子的学生和老师一脸懵。

“什么情况，我不是高三吗？”李一小跑着冲到一楼大厅看到播报板上赫然写着二零零八年五月八日“零八年？我……高二！”

当李一顺着二楼的走廊走向高二二班时，教室里传来语文老师讲课的声音，好熟悉的声音，恍如隔世又如此真实让人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一在教室门口向里边看了一眼才喊报告，“进！”语文老师扭头看了一眼继续讲课。李一小心翼翼的踏进教室，生怕这如此真实的梦境会惊醒，那些在脑海中早已模糊不清的面孔此刻却无比清晰的出现在眼前，每个人都还是十几岁的少年，满脸的稚嫩，这是我的青春，这是我们的青春啊！我离开了这么久，而你们仍然在这里。

泪水不受控制的充满了眼眶，窗外的风撩动着床帘，堆叠在课桌上的试卷随风飘落。谁的青春不是回不去的过往，任谁看到自己年轻的模样不会热泪盈眶。

李一的反常让学生们骚动起来，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在座位上坐下时，旁边的秦硕犹犹豫豫的似乎有话要说，看见李一这幅模样也不敢轻易开口，纠结了半天吞吞吐吐的说道“这…这不是你的座位！你的座位在那”。

李一尴尬的坐回自己的座位，整理着堆成小山的试卷，见旁边座位没有人也顺便帮忙整理了一下，李一想不起来这个时期谁和自己是同桌，桌堂里也没有书，便一股脑把试卷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