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入了迷,多亏禾绾后腰上有只温热有力的手掌支撑着她的身躯,否则,她一定会脱力倒到床上去。窗框之外是赫鲁纳窗外绿油油的松柏,带着一点夜里清爽的刺激性。幽幽树影之间好像有琉璃绿色的灯盏,可能用于捕虫,也可能用于照明,也可能只是单单为了美观。总之,怎么看都是一种朦胧诡异的美感。
结果,慢慢的,他真压着她倒到灯影中去了。梦一样的触感,抓着玫瑰粉白花纹的枕头,手指微微泛着粉涩。禾绾没经过这些事,大脑一片空白,全身飘乎乎任由虞舜英掌控,只听见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窗外好像有深冬残余的秋萤,振翅扑飞的响声。
太静了,静得人脸红。在室内激烈的气氛下,他的手掌由下而上探进她的衣服里,贴到她后背时,禾绾在他怀里剧烈地颤了一下。窗外灯影都跟着在她眼里斜斜晃荡一下,和那些残余的花鬘一起,一荡一荡的,无力又无奈。
虞舜英混乱又清醒地吻她的耳垂,觉得自己可能疯了。怀里温软的香味持续性引诱他,探进去的手掌解开一个暗扣,夜幕的贪婪让他极不清醒。
禾绾“啊”地叫出声,觉得眼前的影子好模糊,温度倒很炙热,烫得人心慌。他却觉得更兴奋了,用力揉了揉,好像闻到一股微雨过后,白色夹竹桃的清苦香。他往她脖颈间埋一埋脑袋,这个小时候像头凶狠幼兽的禾绾,现在居然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他觉得不可思议,也是这一刻,让他觉得,女人的身体简直是艺术品。
禾绾没想到他的力气这么大,灯一关,只能听到彼此焦灼的呼吸声。黑暗里只有窗纱泛着柔光,他一直在她耳边哄她,说:“绾绾乖,再忍忍,再忍忍,不疼的。“他对她的称呼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倒是禾绾发出越来越多他没听过的声音,简直像上瘾一样。虞舜英第一次尝到醉生梦死的滋味,这种滋味是他过去十九年里从未体验过的**。
他开始借此哄骗禾绾说出今天不开心的缘由:“好绾绾,你告诉,今天因为什么事不开心。”
禾绾浑身发着汗,气都喘不匀,眼角晕着泪花直摇头,被他“折磨”得不得不说。事后还哭唧唧地怪他:“最讨厌男人!你也一样!”
“今天欺负你的男人确实都该死,但是我不一样,绾绾。从今天开始,我永远不会再欺负你。我会保护你,照顾好你的,绾绾。”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禾绾真的体力不支,几乎要崩溃。
“这个不算,小绾绾。”他贪得无厌。最后到了早晨,两人睡醒后尴尬对视。
“那个……禾绾,你别走啊。”禾绾裹了件衣服躲进浴室,幸好今天研究所放假,要不然按照这个点出门,她肯定上班迟到了。
很快浴室里传来水声,虞舜英站在门外斟酌着用词,磕磕绊绊最后只说出:“我会对你负责的,禾绾,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细看下,他的耳垂竟有点不知所措地红了。
“睡都睡过了,就只是做女朋友?”禾绾洗完澡将门打开,头上裹着浴帽,身上穿着浴袍,香喷喷一个人走出来,虞舜英直勾勾盯着她:“那——结婚?”
禾绾无奈一笑:“算了。”
“算了?!”虞舜英有点震惊,“不行,不能算了!”
“就当没发生过。”禾绾坐在梳妆镜前搓着头发。
虞舜英不依不饶,“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你不应该给我一巴掌,然后让我负责吗?你到底懂不懂啊,你这呆女人!按你小时候的脾气,不应该暴打我一顿吗?”
到最后,虞舜英都快求着她了:“做我女朋友吧,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禾绾。”
“好吧。”禾绾盯着镜子,头发还很潮湿地耷拉着,像个可怜的猫儿。偏偏她的眼睛很亮,睫毛很浓,眼睑下的绯色还未消散,屋里的暖气又过分充足,一个热水澡将她洗得迷迷糊糊的,可镜子里的她又很真切,仿佛一点也不在意。
可能她的身体是喜欢虞舜英的,所以对于他的接触并不感觉排斥?她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她从未和一个人这么亲密过。天呐,这是怎么了?
“好吧?”虞舜英气死了,他好像大街上随便捡来的。但禾绾答应了,他还是挺高兴,“好,从今天起我是你男朋友,你是我女朋友。我会照顾你的,禾绾。”
“好吧。”
又是好吧?虞舜英有点搞不懂她,他当天就将禾绾兼职的那家花店买了下来,美名其曰“送给女朋友的礼物,还有什么想要的?都告诉我。”
“没什么想要的了。”禾绾很平静,她一瞬间拥有很多东西,从虞舜英的朋友变成他的女朋友,就这一点点的变化,她突然就富有了很多很多。可前不久,她还打定心眼认为他们不可能是朋友,也做不了朋友,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或许,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换一种新的方式生活。——靠虞舜英发家。
她的思路很快转变过来,跟虞舜英说她欠了一笔债,然后从他那里拿了两百万分批打给小镇上那些孤寡老人。
当年收养她的那对拾荒老人病重,医药费、治疗费、东借西补,都是向镇上那些孤寡老人借的,后来他们可怜禾绾,又给她筹了一笔学费。现在一下还清又多打了很多,能够让他们的暮年生活得到一点提升。
毕竟,他们年纪也很大了,一辈子没享过多少福。要不然,照禾绾原先的攒钱速度,等他们都老去死去,这笔钱也还不上。
禾绾默认这些钱是她向虞舜英借的,他还很年轻,总有机会等到她还钱。至于其他,禾绾盯着餐桌对面的虞舜英,她对他好点就是了。
她现在只做研究所一份实习,偶尔去花店看看。虞舜英每天送她上下班,有一次她回家盯着芭蕾舞房里练舞的女孩子们看。
她小时候没钱学这些,现在学当然是晚了又晚,只打算在车窗里看一眼而已。
结果虞舜英强拉着她进去缴了一笔不菲的学费,还请了一位知名舞者只教她一个人。
哪里知道,禾绾身形好,线条软,学得也像个样子。跳起舞来像八音盒里的娃娃,一转动发条就停不下来,废寝忘食,转眼将他忘了。他虽很苦恼在旁边受冷落,倒也很为她高兴。
他像养个祖宗一样养着禾绾,禾绾晚上说想要资助孤儿院,他第二天就哐哐砸钱。
禾绾觉得虞舜英也没有像外界传言的那样纨绔,脾气还是蛮好的,除了在晚上的时候。
他对于睡觉这件事好像有瘾,自从那夜他们发生关系顺理成章成为男女朋友,每一夜他都赖在她的卧室里。
有时禾绾不愿意,他就抱着她哄骗:“绾绾,小绾……乖一点”他现在不是叫她“绾绾”,就是叫她“小绾。”禾绾刚开始挺不适应的,后来硬生生听顺耳了。
如此混了小半个月,研究所的半天实习也突然改到下午,禾绾觉得太不合适,却如了虞舜英的愿,他又痴缠了她一晚上,禾绾早起觉得腰酸,虞舜英替她揉了揉腰,将下巴搁在她肩上:“马上过年,你想在哪里过?”
“你不回家?”
“回去一趟然后回来陪你,你想跟我一起回去吗?”
“不用了。”禾绾拍拍腰上虞舜英的手,示意他松开,她要起床了。虞舜英却将双臂箍得紧紧的,脸埋在她后颈处,蹭着她敏感的肌肤。“你还没回答我。”
“就在这里过年。”她的回答向来简略,虞舜英皮笑肉不笑,盯着她卧室里热带鱼在个偌大的鱼缸里游来游去,笑了声,没说话。
禾绾脾气怪,性子又急又慢热。过一天是一天,喜欢养花、鱼、龟……和她一样净不说话的。偏她说起话来又很气人,哽得你无话可说。虞舜英这几天才摸清楚她的真实脾气,觉得还挺可爱的。
她是有点闷的,被两个老人养大。那两个老人前后因病去世,家里欠了债,她为了上几年大学,又欠了另一笔债。半工半读,又时常生病,遭人欺负。虞舜英前前后后了解到这些事,更加心疼她,将她宠得没边了。
“那除夕那天你自己呆在家里不闷吗?”
“不闷啊。”禾绾藏在他怀里玩着自己的头发,她不会去见虞舜英的家人,她有预感,他们不会喜欢她。虞舜英抬起她的下巴,打量着她的脸颊,很认真地说:“禾绾,我知道你很聪明,一点都不笨。你在想什么?”
“不说。”禾绾哼地一声爬起来,她现在生气也生得水到渠成,时不时挠着虞舜英的心。虞舜英一把将她拉回来,“昨晚没受够是不是?还敢跟我生气?”
禾绾的皮肤极白嫩,揉一下便留个红印,她身前那两团雪白被虞舜英弄得有点发痒发疼,顶端胀着成了樱花粉色。其实她的嗓音很娇,喊起来哭起来让人狠不下心。虞舜英爱不释手,他后悔以前怎么没叫人回去将她从镇上接到京都来养着,叫她白受那么多年的苦。
都怪他小时候嘴那么硬,细算起来,他就是对禾绾这一款的感兴趣。看着特好欺负,惹起来特凶,恨不得咬你,咬完你过后,眼圈红红的,凶巴巴哭唧唧的,还要你道歉。
就像现在禾绾被他弄得咬了他一口,还红着眼尾让他道歉:“都怪你,好疼。”
“我帮你揉揉。”
“不要!”禾绾打掉他的手:“以后滚回你自己的卧室去睡!”
“别,我舍不得。”
“那你安安分分的!”
“也不行,绾绾。”
“怎么不行?”
“就是想你。”
禾绾脸颊红了红,气得不和他说话了。
下午他送她到研究所,又开车离开,同实验室的崔永梁又来向她打听:“那就是你传说中男朋友啊?长得挺帅啊,家里也挺有钱吧?那么年轻又开那么好的车,富二代?”他说着又啧了两声。
“你们女孩子就是好,可以靠男人,不像我们男人都得靠自己啊。”
禾绾实在不想听他说话,回了一句:“学长也可以靠男人的,只要你愿意就没问题,真的。”她还是以一种真诚鼓励的语气,配上她那双单纯的眼睛,让人想怼却无从下嘴。
她是真的觉得没问题,她现在靠的就是虞舜英,除了他,她确实也六亲无靠了,这么想一想竟有点悲哀。
崔永梁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看禾绾思绪飘了,不再接他的话茬,便默默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