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岐听完狐宝的话,综合了一下信息,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肯定是被人阴了,是来到这小世界替人干活的怨种。
不然他一只仙籍都还没有上的幼狐,怎么可能把一位已经成仙的仙奴误伤到元神破碎的地步。
说什么小仙奴,切!也就骗骗那些没见识的单纯神仙幼兽罢了。长岐可是从小听他二叔讲各界狗血的爱情故事长大的。
这定然也是哪位上神在搞虐恋情深那一套,只是玩的过分了,导致这位这位“小仙奴”跳下了诛仙台。
不然怎么误伤都不可能把一位上仙或者是上神的元神给打碎,散落到小世界!只有那些犯了错误的神仙,被毁去神仙之体,罚跳诛仙台,才可能造成这样的后果。
长岐也不知这些上神们都是什么爱好,都是神仙了,谁又能管到你们呢,相爱就在一起呗?
那必然是不行的,必然得先相爱相杀个十生十世。然后再折损一些神力,破损一些法器,把各界搅个天翻地覆。最后一步,才能是恩恩爱爱,天长地久......
这次定然也是这样的。只不过这位事故制造者可能有某些不可说的原因,无法来小世界找寻转世爱人的元神,便抓了他这个壮丁来。真是太可恶了!
想到此,他又有些后悔自己那些年没有好好听二叔讲的睡前八卦了!只因为他嫌弃这些故事又臭又长,每个又都类似。所以每每不等二叔说上几句,自己便会沉沉睡去!
导致自己现在无法判断出坑害自己的人到底是谁?这可关乎到自己拿回修为后,找谁报仇这个大事!
长岐从出生到现在两千多岁了,就没有吃过这种哑巴亏:“哼!”越想越气,忍不住用手朝马车内壁狠狠抓去。
“撕...啊。”手指接触内壁的一瞬间,一阵剧痛拉回了长岐的思绪。
可恶,忘记自己现在是借居在他人身体里。而且这人好像伤的还挺重,稍微动一下胳膊怎么全身都疼?
铭剑刚煎好药,正打算倒碗里,突然听见身后有响声。扭头就看见原本躺的好好的长岐,现在半边身子悬空于床边,整个身体仿佛一只虾米般佝偻着,浑身发抖。
“少爷。”铭剑急呼一声,也顾不上熬好的药,急忙上前查看长岐的情况。
只是他的手刚刚接触到长岐的里衣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手中衣服触感潮湿黏糊,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因着长岐在漠北征战三年,平日里少不得要沾染泥沙血汗,而黑色是最能藏万物的颜色,所以他日常从里到都外都惯穿黑色,今日也是如此。
来不及细想,铭剑立马看向了自己的双手。果不其然,满手的鲜血刺的他眼睛生疼:“少爷,是伤口又裂开了吗?我、我马上就去喊卢爷。”
说着,铭剑一把掀开车门,急声喊道:“江大哥快停车,少爷的伤口又裂开了,快去找卢爷。”
卢爷名叫卢全忧,原是三皇子门下的医者,因这次罗朝聘是为三皇子受的重伤,三皇子便将卢全忧留下,并下令要求他务必将罗朝聘治好,又留下二十精兵,连同罗朝聘自己带的四名近卫和一位小厮铭剑,护送罗朝聘先就地修养,等伤好的差不多了再返回都城!
为了避免路上再出现什么危险,三皇子自己已经在各地州府官兵的护卫下,先一步返回了都城!
江途闻言立马拉停了马车向车后奔去,不过片刻间就揪着卢爷的衣服把他带了过来,两人一起闪人进入到车内。
看得出,卢爷当时应该是在他车内配药,手里还抓着一把甘草没来得急放。
不过这时也顾不上别的了,卢爷顺手把手里的甘草扔到了桌子上,就上前去查看长岐的情况。
只见眼前之人脸色苍白,脸颊处却通红一片,额头上冷汗密布,呼吸急促。稍稍靠近一些,血腥之气便直冲天灵盖。
卢爷暗道一声不好,急忙上前先把脉。果然,手下肌肤滚烫,脉象也虚浮无力的很。他赶紧掀开长岐的衣服查看伤处。
衣服掀起的一瞬间,马车内众人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铭剑更是呜咽出声。
长岐被发现时,身上箭伤、刀伤、跌落伤无数,眼见着不成人形。其中胸口的箭伤最重。
当时长岐和三皇子一行人被逼到了悬崖边,凶手在暗处射出了连环箭。为了保护三皇子,长岐避无可避,三支连环箭,箭箭穿胸,被打落了悬崖。
救回长岐的那个夜晚,县衙后院的灯火彻夜未熄。三盛县城里的医师和药材流水般的搬进了厢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人给救活了。可现在的长岐,他的身体状况看起来比那天还差。
本来用来包扎伤口的绷带,现在全部被鲜血浸透。有些已经松动,露出来原本的伤口,看起来更是凄惨。
卢全忧小心的把这些已经没什么用的绷带取了下来,果然有些伤口已经感染化脓,伤口边缘已经有些许的腐肉。有些伤口却还是开放状,一点要愈合的样子都没有,细看甚至隐隐发黑。
长岐这时也正好忍过了那一阵的剧痛,此时稍微清醒了一些。他也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眼前的众人,跟罗朝聘的记忆对对号。
眼前众人的慌乱和担忧不是作假,长岐确也只觉得荒诞无比。
他有些放空的想,若有一天这些人发现罗朝聘罗将军早已经魂归阴曹,而现在他们担忧不已的其实是自己这个背锅的入侵者,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不等长岐再继续伤春悲秋,胸口钻心的痛又重新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绪:“呃......”
“少爷,您别动,忍一下,卢爷正在给您上药,等上好药就不疼了啊,少爷。”铭剑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死死抱着罗朝聘的上身。
“好!”长岐低低的应了一声。他现在其实一点力气都没有,嗓子也嘶哑干涩的厉害,只是铭剑的声音实在是可怜,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出声也是想给铭剑一些安慰。
卢爷此时看到长岐人还算清醒、能回话,也放心了一些。手里工作不停,继续清理伤口,上药止血。
不过长岐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虽然已经在努力的控制,但药物接触伤口那刻的钻心疼痛还是让他止不住的颤抖。
鲜红的血液把刚刚撒上的白色药粉冲没,铭剑是又急又心疼,只得一声声在罗朝聘耳边重复着少爷别动,让再忍忍,很快就不疼了。
眼看自己家少爷疼的满头大汗,青筋凸起,嘴角被咬破的那刻,铭剑再也忍不住了。
心想这卢爷到底不是自己人,对少爷的救治不尽心,只想着尽快返回都城好扔掉少爷这个烫手山芋!
少爷从崖底救回不过三天就着急要上路,说什么当地没有好的药材,环境也太差,必须得尽快赶回都城才可以。
结果刚刚上路少爷就犯了病,差点一命呜呼,好不容易好点了,又催促着尽快上路,现在少爷好像更严重,好不容易开始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
想到此,铭剑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道:“卢全忧,你到底会不会治呀?为什么这么久了,少爷的伤还是这个样子。万一我家少爷出了什么事儿,我一定......我一定......我一定会告诉我们元帅,治你的罪!呜.......”
到底是小孩儿,威胁人也不会。长岐疼的醒一阵儿昏一阵儿,闻言忍不住的想笑。
这边血是越流越多,卢全忧撒了三次止血的药也没有止住血,这时也有些慌乱了,朝着旁边高声喊道:“江护卫,现在血止不住了。将军的伤口需要重新缝合,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江途听后并未多言,只是朝车外喊了一声:“李霍。”
话音刚落,长岐一侧的车厢被完全拆除。周知年和杜浅行一人一边,直接把长岐连同床板一起抬了下来,马车旁边步行不过数十步的一顶帐篷走去。
卢全忧还在想这里何时出现了一顶帐篷,就被哭唧唧的铭剑弯腰抱起,三步并作两步也进了帐篷。
“卢爷,你的药和工具都在这里,热水和烈酒已经备好,你看是否还缺什么?”李霍和江途紧随其后,布置好了一切。
卢全忧一直跟着三皇子,自认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但是今天江途等人的这番操作还是惊到了他。
众人等了半晌,看卢全忧不回复,李霍皱眉再次开口:“卢爷?”
“哦...抱歉,江护卫。”卢全忧迅速回神,看了看周围一应俱全的准备,点了点头再次开口:“已经准备的很齐全了。现在,请各位控制住罗将军的手脚。”
“是!”江途几人立刻控制住了长岐的手脚。
等众人都准备好后,卢全忧手持已经消毒后的小刀看向长岐道:“罗将军,您的伤口再次裂开,且部分伤口已经有恶化的迹象。所以在下需要先用小刀挑开伤口处缝合的线,然后去除腐肉,最后用针再次把您的伤口缝合上。这样,方可止血!”
说到此,他咽了一下口水,看着长岐那张面如金纸的脸,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将军这次受伤颇重,先前因将军昏迷且情况紧急,在下救治将军时多次使用了忘忧散。但此药长期或者大量使用极易上瘾,故......”
铭剑是个急性子,眼看着自家少爷血都快流干了,这个庸医还在那里磨磨唧唧,他一刻也等不及:“你这庸医到底在啰嗦什么?你故什么故,你倒是快说呀!”
“铭剑!”到此时,长岐也终于是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他明白卢全忧的顾虑。罗朝聘是李朝的大将军,以后可能还要上战场的,如果成了瘾君子,被陛下知道是因为卢全忧用药的关系,那这位卢爷必然也是要受惩罚的。上位者才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只要是损害了他的利益,那你就该死!
再者,长岐刚刚也趁几人争吵时,接受了这位罗将军的记忆,他是位特骨铮铮的汉子,定然也是不愿因为一时快活,导致自己以后可能会丑态百出!
长岐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不管是为了什么吧,总得按照人家的人生过下去!
想到此,他打断了铭剑的话,对卢全忧说道:“我信卢爷,不用药,你直接来吧!”
“好,在下先谢过将军的信任!”卢全忧得到了回复,从桌子上拿过一卷纱布放到长岐嘴里,又道了一声得罪了,便开始用小刀挑伤口上缝合的线!
“呃.....”尽管有准备,但是小刀挑起第一根线的时候,长岐还是被痛的眼前发白。
这种痛不同于之前上药时的伤口痛,这种痛仿佛是每一根神经都被撕裂开来的痛,痛的他连喊都喊不出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的咬住嘴里的毛巾。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身体不再痛,而是麻。偶尔还能感觉到桑皮线一针又一针的穿过皮肉。长岐想这应该是在缝合伤口了吧。
他又想到,自己在这小世界,只不过是皮肉伤就这样的痛,那自己当时在涂山修炼两千余年渡雷劫时,定然也是痛不欲生的,可是自己怎地连渡劫的记忆也没有了?
送自己来这个世界的上神当真可恶,等自己回家告知父君、娘亲,定然也要让那位上神多受些雷刑,好好感受一下自己现在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