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食堂吃过饭后,我没有回教室午休,而是朝着高中教学楼的顶楼走去。
算上今天,这已经是我连续两周在午休时爬上顶楼了。
我当然没有自虐的倾向,之所以能够气喘吁吁坚持着爬过九个楼层,是因为两周前的中午,我偶然发现了她走向教学楼顶楼的身影。
她——我的同班同学柒优——从高一起就成为了我憧憬暗恋的对象。
柒优生着一张鹅蛋脸,五官圆润柔和,脸上的表情却时常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波动,她的一头栗色头发毫无束缚地披散在肩上,长度恰巧在校规容许范围内,不会太过张扬,却昭示了她与众不同的个性。
确实她是与众不同的,柒优在学校最常做的事就是逃课。下午某堂自修课,或者晚自习、体育课时,她常常一个不经意间就不见了踪影。因为缺席的都是相对不重要的课堂,再加上她的成绩一直稳定在班级数一数二的位置,因此这样的行为顶多招来老师的几句斥责,下一回她照样这么做。
久而久之,老师也都习惯了,不再管她。
这样的人原本跟我这个一向循规蹈矩的学生不该有任何交集的。然而,当我升上高中第一次踏进教室看到柒优时,我的心脏瞬间像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击中了,怦怦跳动个不停。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一瞬间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仿佛都消失了,我的眼中只剩下这一个人的身影,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的心神,让我感觉紧张、激动、慌乱、六神无主。
也许这只是一个青春期少年必然出现的荷尔蒙波动?
然而两年过去了,这份波动一直有增无减。我总是克制不住地去关注柒优,甚至不经意间听到她的名字心跳都会漏掉一拍。
我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种感觉就叫做“喜欢”。
我早已喜欢上这个神秘又奇特的少女了。
这是我第一次对异性产生异样的情愫,我的内心激荡不已,然而现实情况是,高中两年来,我跟柒优还没说上过一句话。
直到两周前的中午,我吃过饭准备回教室时,偶然发现柒优就走在我前头。到了我们教室所在的三楼,她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朝楼上走去。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偷偷跟在了她身后。
于是我发现了她的秘密。
每天中午,柒优都会爬上教学楼顶楼的天台,风雨无阻。
她也不做什么,只是靠在栏杆边,看着外头的天色发呆。天台上只有寥寥几个人影,我混在其中,倒也不显突兀。
有一天,那里难得只有我们两个在,柒优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跟我搭话了。
“你看起来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一阵汗颜。虽然之前没说过话,但我们好歹已经同班两年了,没想到在柒优眼中我还是个陌生人。
“我、我们是一个班的,我叫许瑞!”我紧张地回答道。
柒优又看了我好一会儿,终于缓缓点了点头,仿佛是在说“我记住了”。
“你也喜欢来天台吹风吗?以后我们可以多聊聊天。”她轻飘飘地说道。
可想而知我有多激动,这成了我每天爬顶楼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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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不例外。
顶着六月的酷暑,我用意志力控制自己的双腿朝目的地走去。
因为中午放学晚了几分钟,食堂人山人海,所以当我吃完饭来到教学楼下时,午后1点的铃声已经在耳边响起。还有一个小时,下午的课就要开始了。
教学楼的走廊是东西走向的,两侧的楼梯都能通往天台,我就近走了东边的楼梯。
这时学生们大部分或是在教室、或是在宿舍午休,我沿途没碰见一个人,楼梯间之行因此畅通无阻。
走走停停,消磨掉全部的意志爬上九楼,通往天台的那扇门一如既往地虚掩着。
我走上前,推开了那扇门。
门随即发出一声老旧的吱呀声。
一时间,我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
柒优不在,每天坚持出现在这里的她,今天竟然不在,我心中的惊讶胜过了失望。
不只是柒优,今天的天台上,一个人也没有。
不,不是一个人也没有。
我定睛一看。
左手边靠近栏杆的地方,倒卧着一个人影。
起初我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觉得有人倒在地上很奇怪,因此我靠近了去看。那是个留着短发的女生,她身上的校服一片凌乱,头偏向左侧,双眼紧闭,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但没有人会在这里、以这样的姿势入睡。更何况在她身边,凌乱地散落着一堆书本,地上有一块可疑的湿痕,四周飘散着一股奇异的味道。
我吓了一跳,再回头看去,女生的脖子上有一道淤青般的勒痕。
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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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吓过后,我立即把事情告诉了值班室的老师,老师去天台核实情况属实后,又立即打电话报了警。
接下来就是等待警方的到来。
但由于我们学校修建在偏僻的郊区,警局离得远,过来一趟需要不短的时间,在此之前,值班老师将我带到一楼无人使用的阶梯教室,没过多久,我的班主任还有其他校领导都赶过来了。
作为尸体的第一发现人,我成了老师们的重点盘问对象。
应该还有其他人也在接受盘问,比如被害人的同学、朋友、老师们。但是他们都没有跟我待在一个地方。
再怎么样也已经足够了吧?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我不认识被害人,在楼梯间也没碰见任何人。
可是没想到,之后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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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话结束后,我没有被放回教室,而是仍旧被困在一楼的阶梯教室——明明早已经到了下午的上课时间了——不仅如此,门口还有校方的人在看守着。
我觉得我被监禁起来了。
我将求助的视线看向班主任林老师。这个年逾四十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告诉我一件残酷的事。
“通往天台的楼梯口有两个。下午1点铃响时,顶楼某间教室的一对情侣来到西边楼梯间,他们偶然看到了疑似被害人的背影,被害人背对着他们打开了通往天台的门。那之后直到尸体被发现,他们一直待在楼梯间。
“那段时间,他们没有看见一个人。没有人从天台下来,也没有人上去。”
我呆住了。
午后1点,那时我刚好来到教学楼下。
爬上九楼花了约2分钟……这下真的完了!
“也许你想着你不是1点整抵达天台的,只要有一两分钟的空隙,凶手就有从东边楼梯逃走的机会是不是?”林老师又叹了口气,“但被害人是被人勒住脖子杀死的,窒息死亡的时间至少需要2-3分钟,假设被害人上天台后立即被等在那里的凶手杀害,凶手杀人至少花了2分钟,更何况现场一片杂乱,说明被害人临死前进行了激烈的反抗,这势必会延缓凶手犯案的时间。如果你的话属实,13:02你来到顶楼时,凶手应该还在天台上,或是正准备逃走。可事实却是天台上只有被害人,凶手不见踪影,凶手如果从西边的楼梯逃走,势必会被那对情侣目击到。”
最后一句话林老师没有说出来,但我已经明白了——校方高度怀疑我就是那个凶手。
所以我才会被关在这里。也许他们在等待着警察到来后直接把我交出去。
事到如今,就算我拼命辩解也无济于事了吧?毕竟当时我是独自一人,没有其他人能帮我作证,证明我的清白。这所学校也十分老旧,根本没有安装监控之类的设备。
唯一的办法,只有找出真正的凶手,以及他(她)从天台消失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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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说完那番话后就离开了。门关上后,我一个人坐在空旷的阶梯教室里冥思苦想,但却一无所获。
没办法,目前获取到的有效信息太少了。
突然,另一边的窗户传来有规律的敲击般的声响,我转头看去,顿时惊呆了。
柒优正站在窗外,刚才的动静无疑就是她发出的。
见我看过来,她淡淡地冲我招了招手:“下午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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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台杀人事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