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在马场区北边的酒店里,一群人酣畅淋漓地赛了马,又聚在一起办起了夜晚场酒局。
姜揽月和江逐含糊地说了句累了要回去睡觉,就推掉了晚上的酒,直接上楼去了自己房间。
门关上,他终于松了口气,脸色苍白地磨蹭到床上趴了会儿,还是觉得怎么趴都疼得难受,这才咬牙去匆匆冲了个澡。
洗完澡穿了宽松睡衣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他坐在床边,犹豫着褪下裤子低头看了眼。
只一眼就吃了一惊,腿里侧已经被磨得出了血,大片的皮肉模糊,隐隐沁出血迹来。
……怪不得那么疼。
姜揽月吐出一口气,下了床慢慢吞吞走到柜子边翻了翻,从医药储备箱里找到消毒酒精和纱布来。
他抱着箱子回了床上,屈起腿往手心倒了些酒精,低头擦到伤口上。
大片尖锐的刺痛顿时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又咬牙忍住了。
他伸直了腿,倒在床上滚了一圈,手里用力攥着酒精瓶,待刺痛下去,才又爬起来倒了酒精接着地擦拭。
门忽然被敲响,他迅速收了东西把睡衣穿好了,放高了声音:“进来。”
门打开,江逐礼貌和他问候了,才微微皱眉担忧地问道:“刚刚在楼下没见你参加酒局,才听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怎么样了?”
姜揽月眨眨眼,迟钝地哦一声:“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江逐似乎是松了口气,笑笑:“那就好,原本我还担心你伤的严重呢,没事就好。”
姜揽月并不信任他,只点了头,警惕地并不说话。
江逐又仔细叮嘱了两句,才礼貌道:“我就先下楼了,有事情的话可以给我发消息。”
姜揽月抿唇嗯一声。
等门再次合上,他才松下精神来,缓慢地蜷起腿抱膝坐在床边。
脖颈处的戒指项链微微随他倾身的动作晃荡,姜揽月迟疑着掏出来,抓在手心握了握。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的灯光无声透过门口映进来,姜揽月抬头看见来人,心中一定,明面上的脸色却变了:“……你来干什么。”
江望星不缓不慢地抬手合了门,目光在他蜷在床边的腿上定了下,才问了句:“还好吗?”
他走上前来,姜揽月下意识想要往后躲又僵硬止住了,任由他的气息靠近,喉间滚动。
天色已经黑透了,室内没有开灯,只有床边昏黄的一点灯光映明了床上的身影。
姜揽月只穿了件浴袍睡衣,头发也有些湿哒哒地滴着水,虽然已经尽力假装,却依旧掩盖不了神情中的紧张。
江望星垂眼看了看床头柜上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酒精和纱布,无视对方的阻拦伸手拿了过来,坐在他身侧,抬起眼:“过来。”
姜揽月浑身一僵,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并不出声。
江望星的语气却淡淡的:“怎么了,我以前也给你擦过药的。”
经他这样提起,姜揽月才突然想起之前暴雨自己摔倒在花圃、他帮忙为自己的背后淤青涂药的事来。
明明并没有过去很长时间,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见他呆呆看着自己却不说话,江望星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说:“过来。”
姜揽月避开了,低着头,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褪下睡衣,伸直了腿,露出磨损发红的伤口来:“我自己擦就可以,等下你帮我把纱布——”
江望星垂眼看了片刻,忽而抬手握住他的脚踝,在对方的无防备中将人拉至身前。
姜揽月惊得连忙后缩挣扎:“你干什么!”
可对方却一言不发拿卫生棉沾了酒精,缓慢地按在了他的伤口上,姜揽月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蜷紧了脚趾。
“疼?”
“……废话。”姜揽月咬唇骂道。
听着他熟悉的气恼声,江望星的目光温了温,没再开口,垂眼慢慢帮他把伤口擦了,又仔细绑好了纱布。
处理完这些之后,他却没有松开手,修长的手指反而落在自己的小腿上,微凉。
姜揽月的呼吸一滞,强行忍了,死死低着头,没有躲也并不看他,只有攥着床单的手指用力抓紧了。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抗拒颤抖,江望星抬眼望过来,手指无声上移,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今天来,是为了这个?”
姜揽月下意识抬头望过去,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话来哄骗他,可声音却被滞在了喉间说不出口,目光晃动。
“月月。”江望星低声了叫他的名字,眼睛平静得像深潭水,“为什么?”
“……我不是。”
姜揽月终于扛不住他的压力慌忙地摇了头,正要收回腿来却被对方径直抓住了。
他惊叫挣扎:“松开我!”
可脚腕一沉,江望星已经不由分说将他逼压了下去。
姜揽月吓得刚要叫出声、却被对方一手捂住了,江望星垂眼看着他,声音很低:“别出声。”
视线里的身影漆黑,姜揽月被迫倒在床上,呼吸急促睁大了双眼,其中满是慌张。
江望星低头亲吻了下他的眼睛,才低声道:“别动,我会松开你。”
姜揽月呼吸急促起伏,攥紧了他的手腕,终于点了头。
手心里蹭过温热,江望星这才缓慢收回了手。
姜揽月用力咳了几声,拧眉盯过来。
江望星抬手拨开他的头发,低声道:“月月,能告诉我是为什么了吗?”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姜揽月一眨不眨地被迫望进对方的眼睛,脑海里却在飞速运转着,好一会儿才抿唇道:“那你先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揽月只觉得自己在问出这句话之后,面前这人的神色似乎冷了下去,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觉得呢。”
姜揽月喉间滚动,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紧张地抬起眼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指尖蜷着,声音也不受控制地发抖:“……你之前亲过我,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江望星垂眼看着他,并不出声,神情未变,依旧平静得几乎冷漠。
姜揽月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回答,心一狠,干脆仰头贴上了对方的唇,用力咬了一口。
按在他腰上的手倏尔收紧了。
待温热感轻启时,姜揽月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心底顿时觉得恶心,连忙松开人一手猛然推开他的肩膀:“我——”
眼前的阴影却突然一深,不等他呼吸平复,江望星已经攥起他的手腕、将他全部声息吞尽了。
微凉的手指、指腹薄薄的茧,唇齿又比之更温热,所有触碰在黑夜里更显得尤为刻骨清晰。
脑海猛地一片空白的刹那,姜揽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哭,他一把猛地攥紧对方的手腕,绷紧了腰腹,张口却没了声音。
走廊里有人路过,车轮声窸窣滚动,停在门前。
姜揽月慌得一把抓紧了身前那人的肩膀,拼命摇头,却被对方全然无视了。
门被扣响了,有人恭恭敬敬道:“姜小少爷,您的药物喷剂。”
姜揽月死死攥紧了柜角,咬唇道:“放门口……”
“好的。”对方并无所觉,恭敬应了,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门口。
终于结束这场“折磨”,姜揽月额间的发汗湿,睁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
江望星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了指间,垂眼看着他,还未说些什么,却被对方一巴掌打在侧脸上。
他一顿,平静看了过去。
姜揽月却没再动作,抬手将手腕盖在眼睛上,嘴唇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低声地骂了句:“你真是恶心。
江望星抽出纸巾,将他腿上的擦去了,眼也未抬:“怎么,不满意吗。”
姜揽月的眼圈红了,缓慢放下手来,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江望星抬起手,缓慢勾出他颈间的项链,仔细摩挲了戒指上的玉石:“这里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
他这句话像是承认了自己刚刚的逼问试探,也承认了自己见不得光的感情,只是语气平静得并无波澜。
这不该是一个男人面对爱人的态度。
姜揽月只觉得讽刺,却还在看着他 :“那你会和我订婚吗?”
江望星似乎顿了下,抬眼看过来,很久没有开口。
姜揽月明白了,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无目的地说了,靠着墙壁坐了会儿,这才起身似乎想要下床,却被人一手攥着手腕拦住了。
江望星侧脸望过来,微微皱眉:“你去哪里?”
“去找能和我订婚的人。”
一条路行不通,姜揽月也准备好了另一条路。
可他出师不利,还未跳下床就被人拦在了计划的开端上。
江望星一手攥紧了他,目光也深:“找谁。”
“江炎,”姜揽月微微皱眉,用力抽出了手,烦躁道,“别碰我。”
“……月月,我说过,不会有人比我更喜欢你。”江望星的目光发冷。
他的指尖冰凉,让姜揽月不由自主想到刚刚荒唐的一幕。
“谁管你的事!松开我!”
他慌忙挣开了,扭过头正要开口,却见对方的神色冷沉到可怖,攥着自己的手上隐约有筋骨脉络:“你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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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