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将整个世界都包裹其中,静谧的民宿里,万籁俱寂,唯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更衬出夜的幽深。
江星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手机屏幕,映照着他略显紧张的面庞。
闻琼的消息气泡带着一串意味深长的省略号,冷不丁地跳了出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江星心里很清楚,这个问题一旦发出去,或许就会揭开一些他从未知晓的秘密,可好奇心又像一只无形的手,挠得他心痒痒……
好想知道……到底是谁……
他蜷在蓝印花布被子里,指尖悬在键盘上迟迟没落下。
阁楼木地板传来吱呀轻响,混着浴室门推开的水汽声。他慌忙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装作熟睡的模样。
空气中,柑橘香与山泉水的清冽交织在一起,丝丝缕缕地钻进江星的鼻腔。床垫微微下陷,傅砚寒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湿意,轻轻坐到了床边。
他伸出带着些许凉意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江星发烫的耳垂,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又透着笃定:“装睡的时候,睫毛可别颤得这么明显。”
“你怎么知道我在装?”江星一下子睁开眼睛,翻身撞进傅砚寒的怀里,鼻尖不偏不倚地蹭到了他微微敞开的睡衣领口。
真丝面料下,傅砚寒的心跳平稳有力,反观自己,胸口却像有一面擂鼓,震得心慌意乱。
“聊什么呢?”
傅砚寒摸到他枕头下亮着的手机,锁屏界面还停留在与闻琼的聊天窗口。
他只是单纯的拿着手机,目光仍放在江星身上。江星却顿时紧张起来:“该!别动!”
他扑过来抢的动作太急,整个人栽进对方怀里,睡衣领口歪斜着,露出半截锁骨。
他这过分激动的反应倒叫傅砚寒微微皱起眉。
“好奇我的初恋?”傅砚寒单手制住他乱挥的胳膊,另一只手举高手机,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月光下,他的眼眸深邃而明亮,紧紧盯着江星。
江星梗着脖子嘴硬:“就随便问问!谁还没有个年少无知的时候......”
尾音突然被温热的掌心捂住。傅砚寒不知何时敛了笑意,刘海后的眸光深得像后山潭水:“不是年少无知。”
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是年少不敢。”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得江星差点滚下床。闻琼的声音隔着门板闷闷的:“客房WiFi密码贴门后了......哎你俩动静小点,明代老床经不起折腾。”
等闻琼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江星才发现,傅砚寒还保持着禁锢他的姿势,一动也没动。男人的喉间逸出一声轻笑,带着几分宠溺,忽然低下头,轻轻咬住了江星睡衣上的纽扣,声音里满是暧昧的暗示:“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讨论初恋......”
“等等!”江星猛地捂住他嘴唇,“你刚才说不敢是什么意思?”
傅砚寒的指尖陷进江星腕间软肉,呼吸在方寸之间缠成藕丝。阁楼老式挂钟突然敲响,惊得江星猛然抽回手,后脑勺重重磕在雕花床栏上。
"嘶——你..."他揉着发疼的脑壳,目光扫过傅砚寒点墨地漆黑的瞳孔。某种模糊的熟悉感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心头,却快得抓不住踪迹。
“没事吧?”江星方才窜得太快,傅砚寒都来不及阻拦,只能半是心疼,半是无奈地把人抱进怀里,试探着揉揉他的后脑勺:“疼的厉害吗?”
“还……行。”江星闷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隐忍的疼痛。
他微微缩了缩脖子,鼻腔里再次钻进那股柑橘调混着药香的熟悉气味,这气味就像一张无形的安全网,莫名地让他感到安心……
不对,傅砚寒不是刚洗完澡吗?
“傅总,你洗完澡还喷香水啊?”
“是同款精油。”
傅砚寒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
“不是,”江星有些匪夷所思的瞪圆了眼睛:“傅总,你出门不带衣服,不带工具,带了精油??”
“其实也带了香水。”傅砚寒一本正经地补充道,脸上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
“……”
江星心里的旖旎气息再次被冲了个一干二净,方才模糊的念头也被他暂时抛到了一边。
他突然翻身骑坐在对方腰间,故意用虎牙磨蹭那枚喉结,“桀桀桀,大美人,今天你搁哪都逃不掉了……“
傅砚寒出差一周,再算上养病的那两天,两人一直没有好好亲热过……江星如今已经不是半年前刚被傅砚寒捡回来时那么气血空虚了。如今的他憋了这么长时间,可是想当难耐。
尾音被突然顶起的膝盖截断,整个人栽进蓬松的被褥。傅砚寒顺势压住他乱蹬的腿,温热的唇擦过他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你说我为什么不敢,江哥……”
江星被这暧昧又带着十足诱惑的话语弄得呼吸一滞,心脏跳得愈发急促,仿佛要冲破胸膛。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傅砚寒,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试图抓住一丝理智:“我怎么知道……”
江哥……这个称呼,并不陌生。当年上高中的时候,有很多人都这么叫他。
反倒是江怀瑾……他记得对方身边的朋友通常喊对方“瑾哥”。
傅砚寒轻笑一声,手指缓缓抚过江星的侧脸,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这很难猜吗?”
说话间,他的气息喷洒在江星的耳畔,惹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能不能别打哑迷了……”
江星现在不仅耳尖是红的,脸颊和脖颈也红的不行,眼神躲闪。
然而,傅砚寒的神情却渐渐变得有些悠远,眼神平静中透着一股莫名的悲伤,仿佛被一层淡淡的愁绪所笼罩。他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那时候的我太懦弱了。”
“……”江星微微一愣。
“真的很对不起。我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个懦弱的人。人生这三十年,都很少做勇敢的事情……”
“我真的很后悔。”
傅砚寒目光依旧是那么柔和,却又充满了悲伤。而且,这还是第一次,傅砚寒如此明显的在江星面前显露了——他在通过他,看另一个人。
江星脸上的绯红霎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白。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疼得他几乎窒息。
他有些僵硬的伸出手,抓起自己的两缕头发,试图唤回对方的思绪:“……傅总,我是江星。”
“嗯。”傅砚寒依旧平静而悲伤。“我知道。”
可那语气却让江星觉得,傅砚寒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当下。
他的灵魂仿佛还沉浸在那段遥远而又充满遗憾的回忆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为什么?
因为当年没有努力争取吗?因为不仅当年没有努力争取,如今……还找了他来当替身?
江星突然紧紧搂住了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颈窝里。
别再说了……他一点都不想听。
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一点都不想看。
“傅总……没事,都过去了……”江星竭尽全力,试图让自己的话语不要颤抖。
然而他的不安向来在傅砚寒面前无所遁形。
傅砚寒的指尖突然陷进江星后腰的腰窝,激得他整个人像离水的鱼般弓起身子。
他另一只手的指尖顿在江星发间,轻轻揉着方才撞到的地方。黑暗中柑橘香越发浓郁,他低头时发梢的水珠坠在江星锁骨上,激得身下人打了个颤。
“真撞疼了?”温热掌心托着后脑勺往怀里带,江星整张脸再次埋进带着水汽的胸膛里。
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来,沾湿了颤抖的睫毛,江星自己都被这过载的情绪惊着了——明明该生气该追问的,可身体却背叛般贪恋着对方的气息。
傅砚寒慌忙停下动作,捧着他的脸细细密密地吻:"星星,看着我。"
老床吱呀摇晃着吞没呜咽,蓝印花布滑落床沿。江星蜷在傅砚寒汗湿的怀里,不住抽噎。
“别...”他带着鼻音偏过头,却被傅砚寒含着泪珠吻住眼角。温热的唇顺着泪痕下滑,在耳垂那颗小痣流连。
月光在男人眼底晃开一池碎银,江星透过水雾,看到他瞳孔里自己哭红的鼻尖。
“怎么了……弄疼你了吗?”
感受到对方小心翼翼,江星却哭得更凶了。
他表情倔强,眼里满是不忿,偏偏泪水淌了满脸。
很凶,又可怜巴巴的。
那副样子看得傅砚寒一边心疼,一边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继续轻声细语的安抚:
“是屋子里太冷了吗?”说罢,突然托着膝弯把人抱坐在腿上,睡衣下摆卷起时,江星冰凉的脚心贴到他温热的腰侧。
“你、你干嘛..."泪珠还挂在睫毛上,江星慌忙去拽滑落的被角。傅砚寒却握着他的脚踝往自己后腰圈,鼻尖抵着哭红的眼尾轻笑:“现在好点了吗?"
“……你可别折腾感冒了。”
江星偏过头去。
“你是不是怪我,没早点找到你?”
后腰被精油浸得发烫的手掌揉开,又痒又麻。江星泄愤般咬住傅砚寒喉结:“你早该……”
你凭什么喜欢江怀瑾那个王八蛋不喜欢我?
傅砚寒任由他咬着,手掌始终稳稳托着他的腰:“对不起。”
江星泄了气似的顿了顿,又突然发狠似的吻上去,任由咸涩的泪水在交缠的唇齿间化开。
他骑在傅砚寒腰上,扯开碍事的睡衣,月光流淌过两人交叠的身影,照见肩膀上未干的水光。
直到晨光漫过雕花窗棂,他蜷在对方怀里抽噎着睡去时,还紧紧攥着傅砚寒一缕头发。
……
误会解开倒计时~[害羞][害羞][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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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你凭什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