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培厚不吭声,几个人下手就愈发重,见杨清逸过来,连忙让到一边等他发话。
杨清逸笑着朝宋培厚昂昂头:“开个价。”
“别以为有几个臭钱……”
“不然你拉着她跑什么?”杨清逸嗤笑一声:“我哥给你打电话,是让你别掺和,你反应倒是挺快啊。”
“还和她家里探了探行情?”杨清逸从兜里掏出一小张纸,上面写着几则让人抄下来的通话记录,他扫一眼,叠起来砸到宋培厚身上,“赶紧,没工夫看你演清高。”
话语一落,杨清逸身后的人突然指着从不远处的草丛里探出的人头呵斥道:“看什么!”
“几,几位爷,没别的意思。”班车司机双手合十着朝几人拜了拜,往前走了几步,一脸难为情道:“就是想问,这人,你们要带回去还是撂这儿,要是撂这儿,那我就等他一会儿,不然下趟车,得天黑才到。荒郊野岭的,要是出什么事,我也没法儿和客运站交代,他买了票的。”
杨清逸并不理会,只专心盯着宋培厚,发现司机的人点头示意身侧的人去处理。
那人得令,快步走过去,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在司机面前晃了晃:“还能不能交代?”
“能,能!”司机一把抓过钱,扭头就走了。
“你呢?”杨清逸身后的人替他发话。
宋培厚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捡起碎得不成样子的眼镜,扶着墙缓缓站起身。
“30万。”宋培厚长舒了一口气,冷冷看着杨清逸:“还有俞大的推荐信。我要去留学。”
“留学?”杨清逸像是想到什么,好心情地笑着,抬起手。
身后的人连忙递上支票和笔。
杨清逸利落地写好支票撕下,卷起来,塞进他衬衣口袋里:“可别没命花。”
*
尘土飞扬的小院里,杨清逸的黑色轿车因景和的挣扎而小幅度晃动着,车门一打开,谩骂声稍稍断了几秒,便又继续,杨清逸抓着景和的脚踝,强行挤进后排,按着她的肩转向外,让她看低垂着头,上了另一辆车的宋培厚,语调散漫玩味:“他用你和我换了30万和一封推荐信。”
景和周身一颤,茫然地扭头去看杨清逸。
“你一连被卖了两次。景和。你自以为能在危难时帮你一把的亲人、爱人,脑子里只会估算你的价码。”杨清逸笑看着她,用难得温柔的语气说:“我花了这么大的价钱把你买到手,你以后就只能听我的,知道吗?”
“呸!”景和一口唾沫啐到杨清逸脸上。
杨清逸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
他一把抓起景和的手,捏起她的袖子擦掉他脸上的口水,便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座位里,狠狠咬住她的嘴皮,直到尝到淡淡的咸腥味才松开,捏着她的脸恶声恶气道:“你再吐我就再咬。”
说完,杨清逸的目光就像是被景和嘴唇上的那点血渍黏住了似的,一动也不动,他鬼使神差地去擦那点血渍,被景和偏头躲开。
“躲什么?”杨清逸掐景和脸的力度加重,从兜里掏出手绢去擦,但手刚到唇边,她便张开嘴,狠狠咬上去。
杨清逸被咬个措不及防,几乎整个人都压到景和身上去掰她嘴巴,混乱中,柔软的触感和若有若无的花香气存在感愈来愈强烈,杨清逸注意到自己变得异常的反应。
他猛然停下,从景和身上支起身,坐到旁边,靠到椅背上,沉默着看了几秒手上歪歪曲曲的血色牙印,扭头看了景和一眼,便下车上了驾驶座,一发车便将油门踩到底。
油门声轰然响起,带起厚厚一层尘土,开另一辆车的青年见状,连忙发车,也轰油门。
“还想追啊笨鸟。”后排的人狠狠拍了拍青年的脑袋。
青年揉着被拍得生疼的脑袋,不明所以地扭回头问:“啊?不追怎么知道三哥去哪?”
车内霎时爆发出暧昧的哄笑。
最后排坐在宋培厚左侧的青年一把揽住宋培厚的肩,笑道:“宋大高材生,你这么聪明,知不知道他们要去哪?”
宋培厚藏在书包下的拳头攥得发抖,但终归什么都没说。
*
往俞宁方向走了不到1公里,杨清逸岔进一条坑坑洼洼的盘山小路,在小路尽头,一颗巨大的辛夷花树下的平地上停了车,打开后排车门,便来解牢牢捆在景和小腿上的绳子。
景和很快意识到什么,拼命去踹他,反倒自投罗网。
杨清逸钳着她,但怼了半天也没什么成效,心生烦躁,又往下蜕了一截,按着教材图解确认一遍位置。
景和面色顿变,再次挣扎起来,碰头又错开,反反复复好几次。
杨清逸面色古怪地舒了口气,捏着景和的脸,俯身下来,嘴巴在她唇上碰了碰,声音无端变得有些嘶哑:“别动。你户口都迁过来了,景和,你已经是我媳妇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我娶你就是为了这个,你要是好好配合,我不会苛待你。”
说话间动作未停,杨清逸眉头也越蹙越深,在这之前,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只是和鼻子眼睛没什么区别的器官,学医两年多,标本也看过不少,拿刀切过,用显微镜看过,他自认为对人体构造了如指掌,只是为什么实操起来,这么难进。
一直以来杨清逸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他沉寂已久的胜负欲骤然重燃,在他心底凝成一口气,鞭策着他势必要把这事做成,免得又要节外生枝。
他就像是找准了点就拼命往里钻的钻头,不管撞上的石头有多硬也不肯停,但这事又不是真的钻洞,毕竟钻头不会疼,他会。才堪堪打进去,就熄火了。
杨清逸愣了愣,了然。
处男好像都这样,不久。
他坐到旁边,伸手从放在副驾驶座的书包里拿来酒精喷瓶和纸,仔仔细细地擦了手和脸,视线往下,又去擦裤子,然后想起什么,扭头去看景和。
她好像也突然消停下来了。
但视线才落到景和身上,杨清逸便顿住。
她抱着肚子,脸色惨白。
杨清逸去扶她:“怎么了?”
被她甩开。
杨清逸看一眼她肚子,不解:“疼?”
“我看看。”说着杨清逸便又要上手,景和自然又踹他,他自然又被勾起火气,抱住她的腿又压上去,这次还长了记性,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她嘴巴,免得又咬人。
“景和!”杨清逸怒冲冲看着她。她漂亮的眼睛也恶狠狠瞪着他,眼泪唰唰往外流,嗓子里发出可怜楚楚的呜咽,杨清逸突然觉得被什么东西哽住,霎时无言。
过了好半晌,杨清逸才松开她,拍拍裤子上的灰,打开车门:“除非你能找个对付得了我的靠山灭了我,不然你这辈子就这样。”
杨清逸关上车门,插着腰看着坡下尘土飞扬的路,陆陆续续有车经过。
他后知后觉不对劲。
动物通过性//交繁衍后代。
所以得到后代的途径是性//交,而不是结婚。
他搞错了。
可他从来不会犯错的,更何况还是这么简单的逻辑。
他回头看了一眼景和,她还在那哭,配合度不高,将错就错的难度也大幅提升。
难不成,把不配合的景和扔在家里,另找人?
但来抓她之前已经试验过了,其他女人,哪哪都不顺眼,讲两句话就烦。
这也很奇怪。
明明没太大区别。
杨清逸愈发烦躁,在原地转了个圈,目光落在车窗上,抬起头。
辛夷花。
通塞利窍,消炎杀菌。
杨清逸打开后备箱,在一堆工具里翻翻找找,总算找到一把镰刀,再抬上伸缩梯,走到树下,搭上梯子爬上去,选中一大枝,一镰刀砍下去,就听咔嗒一声脆响,花枝掉下去,砸在引擎盖上,哭个不停的景和被吓得猛一哆嗦,杨清逸哈哈笑话她,她恶狠狠抬眼瞪他。
明明身体还在不停发抖,怕他怕得要死,倒是勇气可嘉。
杨清逸把镰刀扔回地上,翻身下树,把书包里的东西腾出来,摘进去满满一书包的花,关门收工。
“回去自己检查一下,没见血就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被我弄疼了。下次你别那么不配合,就不会疼了。”杨清逸系上安全带,回头看了一眼景和,“别哭了。回去了。办席之前不碰你了。”
*
回程过半,杨清遇打来电话问战果。
杨清逸回头看了一眼哭睡着的景和。
瘦瘦小小的一点,缩在座椅里,乱糟糟的短发被眼泪一缕一缕地黏在脸上,破皮的嘴巴微微张着,鼻头泛红,解了手铐,两只手紧紧护在胸前,一脸愁容,满身防备。
杨清逸蹙着眉说:“有话直说。”
“你做事,向来没人能拦,爸妈也门儿清,既然成了,那就带回家吃个饭,给爸妈瞧瞧。总不至于要到办席那天才让爸妈见她吧?”
杨清逸应下,载着景和直奔爸妈家。
*
“哎呀,这就是小景吧。”开门声一响,杨清遇便热情地迎将上前,笑盈盈地揽过景和的肩头,引着她往里走,说话间迅速把她打量了一遍。
褪色的波点衬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刷得起毛的帆布鞋,没钱养护的毛躁短发,擦不起护肤品的光洁脸蛋——杨清逸在带她来之前,并没有带她去买身新衣服,手腕和脖子上都有红痕,想来对她动了粗。说明根本没把她放心上。玩意儿一样。
杨清遇心下了然,但不妨验证一遍,不动声色地给父母使了个眼色。
杨颂和安欢当然不满意景和。
且不说杨清逸年纪还小,这么早结婚不利于他们家风评,更何况杨清逸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的骄傲,从上学起几乎门门功课次次满分,从不顶嘴,92年他15岁的时候弄了间公司,一年就赚了3000万,这几年发展势头愈发的好,前途大好,和他相配的,最起码也得是个和杨颂同级别——副厅级干部的女儿,哪能是景和这样连高中文凭都没拿到的工厂妹。
两人接到信号,长辈气焰端得愈发地旺,只是淡淡地同景和笑笑,便起身进了餐厅落座。
杨清遇的二哥杨清达扶着他肚子已然很大的妻子付尔从沙发上起身,朝景和笑笑说了句欢迎,也扶着付尔落座。
“来,小景,你坐这儿。”杨清遇按着景和坐到付尔旁边,正要在她旁边坐下,杨清逸却在两人中间插进来,拿起景和的碗筷,朝厨房走去:“景和。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