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爱可真是麻烦的事情。
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小孩呢。
不想要小孩,就不会去找景和,不去找景和就不会和她做/爱,不做/爱就不会尝到这玩意的甜头,就不会一闻到味道就想要景和,想吻她泪汪汪的眼睛,想顶得她吟哦不止,想听她哑着嗓子求饶。
坏景和,惹他生气的坏景和,明明是他把坏景和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还已经二次,她却还是只要那个把她关进集装箱的杂种,哪个好人会把活人装进集装箱运往国外,又不是牲口,以前不知道杂种是坏人和他谈恋爱也就罢了,这次差点被他害死了还是看不出来,为了和他私奔故意激怒他,没头脑的坏景和!
杨清逸愤愤不平地拆着四件套,扔在地上,去拿垃圾袋。他要把它们扔掉,全部扔掉。
刚走到房间门口,杨清逸又想起什么,猛然转回身去,蹲到床畔,闻了闻原本是景和睡的那侧的床垫。
还是有味道!
甜腻腻的景和的味道!
扔掉扔掉!
杨清逸猛一用力,便将床垫整个立起,动作便一顿。
那是——
杨清逸把床垫往另一头一推,便蹲下身,抠了抠缠绕在床尾的封条,手指顺着床板之间的缝隙摸进去,眉头一挑。
杨清逸起身去客厅茶几找来剪刀,把封条剪开,一撕,粘贴在床板背面的东西便被取出,再一剪刀下去,存折现出原形。
杨清逸打开存折,看着印在上面的‘景和’两个字,扑哧笑一声。
逃婚私奔?
逃亡路上争分夺秒上了个床?
钱倒是藏挺紧。
撒谎精景和。
杨清逸走到书桌边,把存折扔进抽屉里,手撑在桌子上,沉沉地笑了良久,拿起扔在桌上的手机打电话。
座机响了两秒被接通。
“三哥。”
杨清逸曲膝,坐到书桌上:“景和呢?”
“睡下了。”
“伤怎么说?”
“医生说只是一些皮外伤,让护士每天早晚过来帮她擦擦药,一周左右就能好了。”
“嗯。”
杨清逸挂断电话,看着被他撬得乱糟糟的喜床,又笑一声,走过去,把一切复原。
然后躺到景和那一侧去,整个人钻进被子里。
甜腻的气息将他包裹,宛若坠入万亩花田。
但不够,远远不够。
杨清逸起身,打开衣柜,把景和穿过的衣服一件件翻出来,铺到床上,一件件闻。
味道最浓郁的,还是那件红色吊带睡裙。
杨清逸把其他衣服挂回去,带着睡裙躺回床上,铺在枕头上,头埋在上面沉沉吸了一口味道,满足地蹭了蹭。
27天而已。
*
本以为会一直被关在屋子里,但一周后身上的鞭痕和淤青基本消散,段阿姨问景和要不要同她去买菜。
景和迟疑了一瞬,但转念便想到段阿姨也是杨清逸的雇工,既然她开口问,那一定是经过他授意的。
出门总比一直被关在屋子里好,景和连忙点头,起身换鞋,和段阿姨一道下楼。
房间里行动不受限,景和每个屋子都转过,反反复复透过窗户,看楼下的道路、陈设。
南面是通江,小区往外再过一条沿江马路和一个小公园就是,早晨一堆晨跑散步的人。北面是江华步行街,也和小区只隔了一条马路的距离,出了北门过个马路就到,这个点商铺基本没开门,路上也没什么行人。往东到主干道去了,有公交站,往西那一片都是些机关单位,杨颂和杨清逸二哥杨清达好像都在那一片上班。
段阿姨要去江华步行街上的那家超市买菜,俩人就从北门出小区,刚到马路边要让车,景和便猛地把段阿姨往回推了一把,自己在一堆冗长的喇叭声中冲过马路,朝前狂奔而去。
但没多久,就被一群年轻男人追上,塞进车里,拉回小区。
便又被关了一周,段阿姨又例行公事地来问景和,要不要陪她去买菜。
这回景和耐住了性子,她决定进超市,趁人多眼杂再跑。
景和死死记着来时的路线,避免跑时经过这些路段,被埋伏在其中的杨清逸的人抓住,但刚进果蔬区,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隔着果蔬货架传来:“景和?你也来买菜?”
果蔬区左侧有一个出口,景和已经进入逃跑预备状态,男人的声音无疑吓了她一大跳,连忙抬头看去,一张和杨清逸有几分像的男人的脸映入眼帘。
景和立马反应过来了——是杨清逸二哥,杨清达。那顿饭闹完后没再见过,如果不是和杨清逸长得还算像,就没什么印象了。
她连忙绕过货架,走到杨清达旁边,笑着同他打招呼:“二哥,你怎么在这儿?”
杨清达同景和笑笑,继续挑拣番茄:“来买菜,早上的菜新鲜一些。”
景和一边说,一边不停往出口方向瞟:“等下班再带回家?”
“不是。”杨清达摇摇头,正要接着解释,付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姐夫,这些够了吗?”
景和跟着杨清达扭头看去,就见一个和景和一样也是二十出头的高壮青年把手里的袋子递向杨清达。
是活虾。
杨清达接过袋子掂了掂重量,点点头,“够了。”
然后看向景和:“这是你二嫂的弟弟付聪,你二嫂怀孕后都是他忙前忙后照顾,我把菜买好交给他,他就带回家做饭给你二嫂吃了。”
景和心念一动,忙同他打招呼:“你好,我叫景和。”
但付聪对此置若罔闻,只自顾自地把袋子打个结放进购物篮,便接着去挑拣别的菜。
景和愣了愣。便猛然想起那天要不是她,付尔也不会……
“他们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感情很好。你二嫂摔跤早产的事,他气还没消,你别介意。”杨清达朝景和笑笑,看了一眼袋子里的几个番茄,满意地打上结,放进购物篮里,沿着货架慢慢朝前走去。
景和急忙跟上,小心问道:“二嫂,身体恢复得还好吧?我听清遇姐提起过,生了个男孩,学名叫杨思捷。”
“嗯,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那我可以去家里看看他们吗?”景和忙说:“我早该去看他们了。”
“看什么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后面的付聪突然暴躁出声:“难道你还要找上门去,再害我姐一回不成!”
“付聪!”杨清达喝他一声,面上尚余些愠怒,但和景和讲话还是心平气和的:“你和清逸办席那天,你二嫂还在住院,我们抽不开身,就没去,不是怪你的意思,别往心里去。她现在挺好的,能吃能睡,有付聪在照看,还有月嫂,她每天也没多余的事做,你去看她,正好可以和她聊聊天解解闷,你是要趁巧和付聪一道回去,还是……”
“就现在就现在。”景和忙说:“你们要是买好东西,就先去付钱,请付聪在门口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说完景和急忙扭头走向零食区的货架,朝一个从她和杨清达搭话起就明目张胆站出来盯着的青年伸手:“给我钱。”
青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要去买些看孕妇和小孩的礼品,没钱。”
青年哦了两声,从兜里掏出钱包,把现金全拿出来给景和:“够吗三嫂?”
景和看着手里的一把零钱,嫌弃得直蹙眉:“你说呢?”
不远处正假装抓散称饼干的男人闻言,忙转身过来,从钱包里取了一沓百元大钞给景和。
“这才对嘛。”景和朝两人笑笑,快步上二楼,不多时便挑了满满一购物篮的东西,到楼梯口又使唤跟着她上二楼的两人帮她抬下楼,推到收银台。
付完钱走到付聪面前,身后的人居然同他打招呼:“聪哥,又来给你姐买菜啊?”
付聪只淡淡点头,继续忽略景和问他们:“清逸让你们跟着她?”
“嗯。”零钱男孩笑道:“三嫂不喜欢三哥,不想和他过想跑掉呢,三哥就让我们……”
被百元大钞男孩狠狠踹了一脚。
“……”
景和看完付尔后顺势逃跑的计划自然又落空,她在付尔家待了一天,直到天黑下来,胖嘟嘟的小豆丁吃饱喝足开始闹瞌睡,景和才依依不舍地同付尔告别,打开门,在两个男孩的押送下回了家。
因为这回没跑成,景和仍旧可以出门。
可她却不知道去哪了。
她身上只有昨天在超市用剩的563块,想要挣脱7个人的监视,显然是天方夜谭。
她整日整日坐在江边的小公园里,看着通江在她眼前流过,数一天有几艘船经过。
水奔腾,成为大海,船逆流,载去财富,她挣扎,作茧自缚。
期间那个零钱男孩踌躇着上前来说,通江东区最近新开了家主题乐园,项目比上海的锦江乐园都要多,摩天轮升到一半就能看到海了,三嫂要不要约你同事去玩一下,她们的门票钱我们给出的。
景和淡淡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男孩挠挠头说,哎呀那里不是只有小孩子才能去的啦。
景和继续淡淡回了个哦字,男孩便讪讪然挠着头退到一边去了。
到第26天晚上,景和给李蕊打电话,让她问其他几个人是否有空,她请他们吃晚饭,再去看个电影。
李蕊哈哈笑,说杨太太总算大方起来啦,实在是太感动了,我们一定来。
景和睡到下午三点,起床去江华步行街找到那家进口化妆品店,学着杨清遇,让柜姐给她化个妆。
居然仍旧是上次那个柜姐,还认出来她了。
“哎呀杨太太,半个月不见,您又变漂亮了呢。”柜姐热络地给景和倒来茶水,说她先去洗个手请她等等,还说最近到了几款香水,让其他柜姐拿小样出来给她试香。
景和没喷过香水,不知道试香是怎么个试法,但既然进了这儿,不作为反而更有范儿,她不动,新柜姐就会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手,轻柔地在她手腕上喷上一小簇香水,请景和闻。
景和抬起手闻了闻。
新柜姐紧张又期待地问:“杨太太觉得怎么样?”
景和心不在焉地答:“哦,挺好闻的。”
百元大钞男孩便立马走过来,对新柜姐说:“包一瓶。”
新柜姐连忙说好的好的,殷切地去拿上香水去收银台。
景和化好妆,又去买了衣服和首饰,穿戴一新地坐上车,去她工作了两年的食品厂门口,等李蕊他们下班。
直到天擦黑,几个女孩随着乌泱泱的人群从大门口涌出来,景和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毕竟除了他们几个,没人能做到在流水线上干了十个小时还能那么生龙活虎的。
哦,景和曾经也是这些生龙活虎中的一员。
景和一下车,便引来了不计其数的目光,不少人迎上来同她攀谈,也夸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漂亮,漂亮。
好像她这辈子除了漂亮,不会再有别的长进了。
景和一一笑过,让几个人上了两辆车,再加上护送的一辆车,三辆车拨开人流,飞驰而去。
饭很好吃,电影也很好看,大家都很开心,以致看完电影出来看到杨清逸,景和都没那么紧张。
他脸上的伤已经好全,完全没留下疤痕,又恢复到清秀干净、皮肤好到没有任何瑕疵的状态,轻轻一笑,就令李蕊一众嬉闹着起哄,把景和推向他,便一窝蜂跑掉了。
杨清逸很自然地牵起景和的手,带着她上了他停靠在路边的车,便直奔关押了景和27天的‘家’。
一关门,便是预想中的流程,这次景和没推他,没躲他,努力配合他。
他对此很满意,不停吻她,说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面红耳赤——
景和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她那么讨厌他,明明一看到他就害怕得直发抖,还是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明明他也说了,是专家研究表明,只有两情相悦才会这样,她的身体为什么要背叛她的意志,去做出这些可耻的反应迎合他,取悦他。
“杨清逸……”景和抓住他的背,忍住哭声和吟哦问:“是不是我生下孩子,就能走了?”
杨清逸略一停顿,沉声说是。
便迎来极度疯狂的45天。
除了上课,杨清逸断了一切社交,和景和待在家里,除了去不到的天花板,这套房子几乎所有地方都见证着他们的纠/缠,迷/乱。而后隔半个月带景和去医院抽回血验孕,第一次身体还没恢复过来,自然没中,回去没几天便是经期,直到今天,在检验科门口的排椅上等了一个小时,医生总算送来单子,恭喜景和怀孕。
孕期以末次月经第一天起算,她已经怀孕三周半。
景和骤然松了一大口气。
杨清逸也恍然着接过化验单,扶着景和坐下,看看单子又看看被他攥在手里的景和的手,喃喃道:“三周了啊。”
景和下意识应和他:“嗯。三周了。”
杨清逸低低笑一声,把化验单整整齐齐对折两下,收进书包里,又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递到景和面前。
景和瞳孔一震。
是——存折。
景和急忙接过。
“份子钱已经存进去了。给你凑了个整,2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