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澄!”方介然打断了她的话,他知道高霜澄最在意自己的学业,慕瓷方才的态度也有些过分。
可他与慕瓷的师生关系清清白白,她怎么也不能拿这说事,对方毕竟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怎么?你要为了这个女学生指责我?”高霜澄站起了身来,神色是很明显的不满:“我难道说错了?要不是喜欢你,她头一次见我,为什么要如此羞辱我?”
“高小姐,你确实是说错了”慕瓷唇角微勾,仰头看着高霜澄。明明她是坐着的,气势却一点也不输,语气不疾不徐:“你奸门有痣,三曲鼻,后脑削薄,为人心高气傲,生性聪敏,却学不会脚踏实地,爱走捷径。我并非羞辱于你,而是奉劝几句罢了。”
高霜澄哪里被人这么评价过,她长得漂亮,学习又好,周遭围绕着的全是溢美之词,顿时冷笑连连:“小小年纪,自己活明白了吗?我是还没考上李严明教授的博士,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考大学只怕都成问题,是准备出国镀镀金吧。”
“好了,霜澄”方介然的头又有些隐隐作痛了,他不知事情怎么就发展这样了,但还得选择维护自己的未婚妻,对学生解释道:“慕瓷,我导师的招生要求确实比较严格,不太好考。”
慕瓷不置可否,目光扫过高霜澄身上淡淡的文昌气。方介然突然晕倒,肯定是她做了什么才导致的,为的就是不久后的博士招考。要是高霜澄能顺利融合方介然的记忆思维,考试自然也不在话下。
“方老师,你考虑好了再来找我”慕瓷先前是故意激怒高霜澄,她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邪恶不详的气息,很熟悉却又不太一样。当出现情绪波动时,便会尤为明显。
等慕瓷和谢名立走后,高霜澄才狐疑地看向床上的方介然,神情缓和了许多:“她让你考虑什么?”
高霜澄并不怀疑方介然会和慕瓷有什么瓜葛,他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死脑筋一个,师生恋在方介然看来,就是没有职业操守、师德败坏的行为。可偏偏他这样年轻斯文的男老师,格外讨女孩子喜欢。
方介然想起未婚妻那奇怪的举动,第一次对高霜澄说了谎:“没什么,学习上的一些事。对了,我想把戒指拿去保养一下。”
他知道感情是经不起试探的,要是这事和高霜澄没关系,他的做法,会使他们的爱情出现一道无法弥合的裂痕。
可方介然实在害怕,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在一点点地被什么东西吞噬,脑子也变得迟钝起来,讲课也总是力不从心,甚至有时都回答不了学生的问题。
但医生却说他很正常,不管是大脑还是神经,都没一点问题。未知是最让人恐惧的,而这时慕瓷给他提供了一种可能性,虽然那听起来很荒谬。
“为什么?这戒指好好的,哪有必要保养?”高霜澄神情微僵,努力稳住心神,状似不解地提出反对意见。
那个人说过了,她确实把方介然的文昌气吸收得差不多了,但还需要一段时间稳固,才能彻底为她所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方介然的心瞬间就凉了,大脑疼得像是要炸开,不让他再去思索任何东西。
正如高霜澄了解他,他又何尝看不穿她呢?换作往常,高霜澄只会高兴他如此上心,没有道理会阻拦。
“我瞧着佩戴得有些久了,戒指都失去光泽了,让珠宝师帮忙抛光”方介然的语气依然温和,忍着阵阵尖锐的头痛,心里仍然抱着一丝希望,是他想多了。
高霜澄剥了个橘子,是谢名立缴费时顺带去医院外买的,喂了一瓣到方介然唇边:“你啊,都生病了,还惦记着这种小事做什么?”
她实在有些搞不明白,明明方介然之前都一直戴着的,怎么就突然想到要送去保养了?
难道,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看着方介然平静的神色,高霜澄忐忑的心放了回去。不可能的,他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好吧,那就算了”方介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即使心中疑窦丛生,可在没有盖棺定论之前,他还是倾向于自己是得了某种罕见的疾病。
不仅仅是出于对高霜澄的感情和信任,方介然也不明白一枚戒指怎么可能影响到他,况且高霜澄并没有理由要害他。
方介然不打算住院,运动会就在周四举行开幕式,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算担忧这古怪的病情,也不能落下工作。高霜澄劝了几句,见他坚持,也就不再多说了。
入夜,方介然躺在床上,看了眼旁边熟睡的女人,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睁眼至天明。
班长沈织来找慕瓷去办公室时,她正坐在位置上,一边看着英文原著,一边喝着奶茶。她给谢名立算了卦,说他运动会场场都能拿第一,就被他承包了所有的奶茶。
沈织看了眼书封,居然是玛格丽特写的飘,慕瓷读得懂原文吗?
不过她也不爱管闲事,转达了方介然的话:“方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司。”
慕瓷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从桌匣里拿出枚戒指来。谢名立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古怪,压低了声音:“你要给方老师表白?死心吧,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慕瓷懒得搭理他,将东西握在掌心,朝走廊尽头走去。
方介然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眼下是一片乌青,他有一种预感,要是再不解决这事,自己到最后可能会完全丧失理智。
看着对面坐着的慕瓷,方介然笑得苦涩,他真没想到有一天会求助学生,还是因为如此荒唐的理由。
“你说的咒术是真的吗?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方介然不愿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他没有选择。
慕瓷面色不改,早就习惯了别人的质疑。像方介然这般的,反应其实并不算强烈,甚至称得上平和。
在南楚时,她被一高官请去看妻子腹中的胎儿是男是女。慕瓷断言是男胎,但不是他的种,是他亲弟弟的,就给人扫地出门了。
唉,实话总是扎心的,所以人们都不愿意接受。
“方老师,你要是不信,又怎么会取下戒指呢?”慕瓷虽然只与方介然接触的时间不长,可她看得出来,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不会来找自己的。
“我确实快被逼疯了”那种不管怎么想都记不起往事的痛苦和不安,感知着自己的大脑在逐渐地锈化,变得迟钝缓慢。整夜都睡不着觉,头痛欲裂,只想一死了之。
方介然面色颓唐,不复以往的温文尔雅,他竭力地控制着情绪,不想吓到慕瓷:“我摘下戒指,这病就会好吗?”
慕瓷没有纠正他的说法,在方介然的潜意识里,他就是得病了。普通人理解不了咒术所带来的影响,只会以为那是身体出了问题。
“咒术已经生效,你的文昌气都被夺走了,要是不拿回来,就会丧失理智,变得疯傻”慕瓷掏出自己的那枚戒指递给了他,说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你戴着戒指,只是会影响到高霜澄融合文昌气而已。要想恢复,还得破除咒术才行。你先戴着这个假的,避免打草惊蛇”
慕瓷感觉不太好办,她没有遇见过这种自创的咒术。幕后之人,只怕本事不小,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方介然一听有救,心里略略放松了些。他把真正的戒指给了慕瓷,好让她专研破解之法。
尽管这副情形,怎么看怎么奇怪,不太符合九年义务教育的理念。但孰轻孰重,方介然还是分得清。左右没有其他办法了,试试又何妨。
只是,方介然还是想不通,语气里带着疑惑,更多的却是晦涩:“文昌气是什么?霜澄又为什么要在戒指上做手脚?”
慕瓷打量着手中的戒指,神情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解释道:“顾名思义,文昌气就是才气。她屡考不过,也不是谁支的招,告诉她这种阴损的法子。那人却没有告诉高霜澄,就算窃取了你的文昌气,或许也达不到你的水平。”
毕竟一个人永远不可能成为另一个人,成长的环境,所受的教育,以及自身的领悟,才是最大的影响因素。
后面的两节课,慕瓷难得地开起了小差,低头捣鼓着戒指。她贴用了驱邪符,破灾符,通通不起作用。
看来符箓不行,得用其他法子。回了公馆,慕瓷就让何叔去找些艾叶、糯米还有黑狗血。
自从那日看见从三楼跳下来毫发无损后,何叔对慕瓷可谓尊敬得不行,马上便亲自去准备了。
慕璨进门时,一心只顾着玩手机,撞上何叔,狗血洒了他一身。
慕璨闻着那腥臭的味道,目光死死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少女,咬牙切齿地怒吼:“慕瓷!”
慕瓷漫不经心地投来一瞥,慢悠悠开口:“黑狗血除晦气,你最近运势低迷,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