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张智轩叔侄登门造访,却被防御阵拦在了大门外,两人对视一眼, 张智轩对小叔道:“这是阵法吧?”
张家小叔肯定地点了下头:“是,没想到我们还是小瞧她了, 原以为以她的年纪,修为再高也不可能高到哪去。xinghuozuowen现在看来,她可能突破到先天境界了。”
张智轩倒吸一口凉气,心里一阵激荡:“不能吧, 大长老天资聪颖,也是四十岁才突破到先天境界, 她这才二十出头啊!”
“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任何时候都不可轻视他人!”张小叔收起一贯的玩世不恭, 一本正经地教训道,“这道阵法将整个裴家大院都笼罩起来了, 若没有达到先天境界是布不出来的。”
张智轩咂了咂舌:“那现在怎么办?”
“蠢!不是有门铃吗?”张小叔说着摁响门铃, 不一会儿就有佣人出来,两人跟在佣人身后进了裴家大院,刚一踏进来便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的灵力消失了!
张小叔见识比他稍微广一点, 片刻的慌乱之后沉着脸低声道:“不要慌,这是一种禁制, 除了下这个禁制的人,其余进入这里的修士,灵力都会被压制, 等离开这里就好了。”
越是修为低的人被压制得越厉害,修为高的受到的限制会小得多。
他刚才试了试,只能调动非常微弱的灵力,说明布这道阵法的人修为远高于他,张小叔在心里暗暗惊讶。
这么厉害?张智轩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禁制,心里对江一念的本事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一股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佣人在领路时就通知了江一念,所以等他二人到达客厅时,江一念两人也收拾好下楼了。
张智轩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眼里的波动不似往常,江一念没发现,但裴恒修却注意到了,心里有点子不爽。
“江大师,裴总,我们今天来,一是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张小叔说着,将一个黑色的方盒子放在了茶几上,“上次来你们出门了,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江一念没有伸手去拿,客气道:“张天师客气了,我只是执行任务罢了。”
张小叔笑着把盒子推到她面前,“话虽这么说,但你救了我也是事实,我们玄门之人讲究因果,还请大师收下,不然我心难安。”
江一念这下没再说什么,把盒子放到一边,没有当着他们的面打开。
叔侄俩松了口气,张小叔话头一转接着道:“半个月后,玄盟将在龙泉山举办十年一次的玄术交流会,不知两位可有兴趣前往?”
“玄学交流会?”江一念抬起头,诧异道,“什么人都能去?”
“是的。”张智轩在一旁插话,有些骄傲地说,“我们玄盟举办的交流会面向全国的正道修士,只要能进的了龙泉山,谁都可以来。而且在交流会结束后,还会有一场友谊切磋赛,胜出的人能够得到玄盟准备的奖品。”
江一念好奇道:“什么奖品?”
张智轩摇了下头:“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但上一届的奖品是一把法剑,上上届的一本阵法书。”
“这次的听说好像是一块灵石。”张小叔补充道。
“真的假的?”张智轩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真的有这种东西存在吗?”
虽说如今灵气复苏,但实际上灵气还是很稀薄的,能淘到有灵气的碎玉就已经不错了,灵石那都是传说级别的东西。
江一念两人也意外地看着他,张小叔摸着下巴,耸了耸肩:“我也是听你爸说的,好像是钟二和马六那伙人误打误撞闯进了一个阵里,在那捡的。”
一听这两个称呼,张智轩就忍不住皱起了眉,“真是灵石的话,钟二那混蛋怎么舍得让出来?”
张小叔嗤笑道:“他当然不愿意,所以他们打了一架,胜负未分。这事又被其他几大家的人知道了,就更掰扯不清了,于是就有人提出把灵石作为此次交流会的奖品。”
江一念若有所思,对叔侄俩道了一声谢,她对这个消息还是很感兴趣的。
如果真是灵石,她不介意和这些玄学世家的弟子打一架。
消息带到,叔侄俩很快就起身离开,张智轩倒是有很多事想问,但被他小叔拉走了。
叔侄二人走后,裴恒修问她:“你想要那块灵石?”
“对。”江一念点了下头,“我还没见过灵石呢,如果是真的,我倒想夺过来看看。”
裴恒修握住了她的手,“我帮你。”
“好。”江一念朝他笑了笑,想了想道,“等过完中秋我们就出发。”
——
国庆放假,罗怡夏本来是不想回家的,可今年的国庆和中秋节混一起了,她家又不是很远,不回去她怕她妈又打电话来骂她不孝,想了想还是买了回家的票。
“妈,我回来了。”罗怡夏拧开锁进门,罗妈妈正在厨房炒菜,听到动静探出个头,“回来得正好,快吃饭了,赶紧去洗手吧。”
罗怡夏应一声“好”,拉着行李箱进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一下就出来了。
她把买来的酸奶和饮料放进冰箱,递了一瓶给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大嫂,“大嫂,喝酸奶吗?”
罗大嫂心虚地接过,试探地问道:“你最近还好吧?没遇上什么事吧?”
罗怡夏有些奇怪,她为人沉默,不喜与人交谈,大嫂也不是个多热情的人,两人其实关系平平,在外面碰到了也只是点个头,不会过多的交流。
“还好。”
罗大嫂闻言松了口气,看来是她想多了,这世上哪来的鬼鬼怪怪,还是要相信科学。
罗怡夏一头雾水地在她对面坐下。
饭桌上,罗怡夏一边沉默地吃着饭,一边听妈妈絮絮念:“女孩子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你说你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把年纪读大了,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嫁人!”
“妈——”罗怡夏放下筷子,一点胃口都没了,“你别老说这些行不行?”
罗妈妈不满地看向女儿,“你别不爱听,你以后就会明白,我说的都是为你好。你现在年纪正合适,还有的挑,等你再大几岁就是别人挑你了。我是你妈,还能害你不成?”
罗怡夏更烦了,每次都是这样,回回都拿母亲的身份来压她,难道做儿女的就非得对父母言听计从不可吗?
罗爸爸一言不发,埋头吃饭,他向来只顾赚钱,不管家里的闲事。连当年儿子读初中时砍伤同学,他都没有出面,只让罗妈妈回来处理。
倒是大嫂说了一句:“怡夏你也确实要考虑考虑找对象的事了,我表姐以前也是你这个想法,很反感相亲,一直熬到三十岁都不结婚,最后找了个不像样的男人。”
罗怡夏听得烦躁,匆匆扒了两口饭,撂下碗筷,“我吃饱了,先回房休息了。”
这就是她不愿意回家的原因,她妈生怕她以后嫁不出去,每回都要唠叨好几遍。
可她对男人、对婚姻没有任何憧憬,她为什么要为难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不好吗?
没清净几分钟,罗妈妈推门而入。
罗怡夏蹙眉:“妈,你进我房间怎么都不敲门?”
罗妈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什么你的房间!整套房都是我跟你爸买的,我还不能进了?再说了,我是你妈!”
罗怡夏放在床上的手倏地一紧,床单被她抓得变形,脸色白了白。
罗妈妈没有注意到女儿的情绪变化,径直走上前,试探性地说道:“夏夏,你看你明年就要毕业了,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了。你大姨夫有个同学的儿子昨天回来了,跟你一样也是大学生。我见过了,人很老实,个高,长得也标致,我让他明天来家里,你们先处处看?”
“妈——”罗怡夏心里难受,“我真的不想这么快想这些,而且我还要考研呢。”
罗妈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考研考研,你拿什么考?考研不要钱的啊!你哥是个不争气的,打工十多年了没攒到一分钱,去年结婚的彩礼钱都是我跟你爸去借的,到现在还没还完。你大嫂又怀孕了不能出去工作,等孩子出生,光奶粉钱就是一大笔开销。你就不能为我们想想?”
罗怡夏呼吸一滞,紧紧地握着拳头,“生活费我自己会去挣,学费我也可以继续贷款,不用你们掏钱。”
“噢,你的意思是自己挣了钱自己花,一分钱都不会给我们?”
罗怡夏急了,“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我养你这么大是干什么的?”罗妈妈伸出食指狠狠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气愤道,“你怎么这么自私,养你真是还不如养条狗,一点忙都帮不上,狗还知道守门摇尾巴呢!”
罗怡夏错愕地看着她,她从来不知道妈妈是这样看她的,她想考研,想进一步提升自己原来是这么自私的事吗?
“总之,你考研的事我不答应。”罗妈妈臭着一张脸道,“等明年毕业了你就给我出去工作,我养了你二十多年,现在轮到你来养我了,别学你哥只顾自己。”
罗妈妈说完这句话就走了,门也没关。
罗怡夏浑浑噩噩地走过去关上门,反锁,然后扑倒在床上无声地哭泣,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半夜,罗怡夏睡梦中被热醒,睁开眼睛,摸了摸持续发烫的额头,心里一紧,黑暗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窥视她,下意识攥紧了护身符。
“咣当!”
杯子坠地的声音响起,罗怡夏心一跳,犹豫地打开了床头灯,下一秒,一股邪风猛地吹了进来,书架上的书“乒乒乓乓”掉了一地,电灯也“滋啦”一声灭了。
手中的护身符越来越烫,额头上也冒出了一阵金光。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房间里再次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罗怡夏忍不住缩进了被子里,死死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装睡。
金光熄灭,护身符也渐渐冷却下来,那种不寒而栗的窥视感随之消失,罗怡夏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却不敢探出头来。
煎熬到天亮,她迫不及待地给江一念去了个电话。
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江一念还不是很清醒,一听她说昨晚见了鬼,立马就清醒了,“你别着急,我很快就过来。”
“又是谁的电话?”裴恒修的手搭在额头上,语气中带着些不满。
“是我室友,她说碰上鬼了,我去看看。”
裴恒修知道她对三个室友的重视,闻言道:“我和你一起去。”
江一念点头,两人很快就收拾好了,匆匆赶往机场,两个小时后抵达了罗家小区楼下。
得知消息的罗怡夏从楼上跑下来,红着眼睛抱住她:“一念,我真的好怕!谢谢你能来!”
她一早起来又挨骂了,罗妈妈以为房间是她赌气刻意破坏的,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因为她小时候有生气丢东西的习惯。可她也不想想自己都多大了!
裴恒修不爽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忍不住分开了她们,把江一念拉进了自己怀里。
罗怡夏看着占有欲十足的裴恒修,愣了下神,默默把手背在身后,没想到一向以冷漠著称的裴总,谈起恋爱来连女人的醋也吃。
江一念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沉着脸说道:“你被人和鬼订下了冥婚。”
“什么?”罗怡夏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我跟一个死人订婚了?怎么会这样?”
“冥婚比活人的婚姻讲究,你的生辰八字都有谁知道?”
罗怡夏一愣,想到了什么,身体颤抖了一下,抖动着嘴唇道:“应该只有我爸妈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他们……”
罗怡夏说不下去了,她一直都知道父母重男轻女,可她不愿意相信他们会害自己。
“先去你家看看。”江一念拍了拍她的肩,“冥婚会留下龙凤帖,去看看你家有没有就知道了。”
罗怡夏在前面带路,一边不安地问道:“一念,这个冥婚好解决吗?”
“别担心。”江一念安抚她,“婚约能定就能退,冥婚也一样,只要找到龙凤帖就好了。”
罗怡夏心里还是没底,“那要是找不到呢?”
“先礼后兵,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江一念淡淡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罗怡夏快速地眨了下眼睛,心里的感激满得像是要溢出来,笑了笑,回过头看着她说:“一念,谢谢你!如果我是男的,我想我一定会爱上你的。”
裴恒修闻言警惕地看着她,牢牢牵着江一念的手,宣誓主权的意味十分明显,“念念是我的!”
江一念失笑,“她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罗怡夏也弯了弯唇,心里有些羡慕。
这两人虽说不像其他情侣那样腻歪,但从他们偶尔对视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们是彼此相爱的,尤其是裴总,满心满眼都是一念。
搞得她都要相信爱情了。罗怡夏将这点情绪压在心底,一边开门一边招呼两人进屋:“先坐会儿,他们都不在家,我去给你们拿饮料。”
罗怡夏走到冰箱前,拉开冰箱一看,里面空荡荡的,她昨天放在冰箱的酸奶和饮料都不见了,顿时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江一念到罗怡夏的房间转了一圈,现场果然有阴气残留,她拍了拍裴恒修的手,示意他干活。
裴恒修右手一抓,屋里的阴气瞬间没入他体内,房间里的气息纯净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压抑。
“喝杯水吧,家里的饮料喝完了。”罗怡夏端了两杯水进来,不好意思地看着两人。
“我不渴。”江一念摇头,在客厅绕了一圈,观察每个房间的气息,眉心微蹙,“龙凤帖不在你家。”
罗怡夏闻言有一点点的高兴,“那是不是说明这事不是我爸妈做的?”
“或许吧。”江一念淡淡道,提醒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不是他们也是其他和你关系亲近的人。”
罗怡夏闻言沉默了片刻,“那现在怎么办?”
“等,我晚上再来会会他。”江一念收回视线道。
——
下午,罗怡夏带两人在县城逛了逛。这里是个四线小县城,不比帝都繁华,但胜在空气清新,环境优美。三人去爬了山,下来时,罗怡夏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好了,裴恒修,你去酒店等我吧。”江一念道,带他去别人家不太合适。
裴恒修拉着她的手,语气中似有抱怨,“你对别人总是比对我好。”
江一念:“?”
见她不明白,裴恒修伸出手,纤长的手指缓缓划过她的脸颊,撩着发丝勾到耳后,顺势抱了她一下。
江一念脸色微红,瞳孔放大,他竟然咬她的耳朵!
看着她可爱又粉嫩的耳垂,裴恒修的双眸中溢出一丝笑意,“换一个称呼,还有,今晚记得要想我。”
江一念捂着通红的耳朵,眼神闪躲,愣在原地不动,连他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直到罗怡夏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裴总原来这么——”罗怡夏想了想,找不出该用哪个词语来形容,就感觉跟他以前的人设不符。
江一念脚步顿了顿,道:“他一开始是很正经的。”但从人鱼岛回来后,就有点变样了。
罗怡夏轻笑一声:“挺好的,一念你对感情迟钝,也是要有一个人主动一点。”
傍晚,罗爸罗妈回来了,罗怡夏向他们介绍了江一念,说她今晚要在家里睡一晚。
罗妈妈似乎还在和女儿怄气,对江一念的态度不是很热情,罗爸爸一如既往的沉默,大嫂则窝在沙发上玩手机,气氛有些尴尬。
罗怡夏过意不去,觉得家人怠慢了她,江一念却并不在意,视线在罗妈妈和罗大嫂身上停留片刻,什么都明白了。
饭桌上,罗怡夏几次想开口问冥婚的事,但每每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她还是不愿相信这事和爸妈有关,虎毒还不食子呢。
不一会儿,江一念敏感地察觉到气息的变化,放下了筷子。
“就吃饱了?”罗妈妈看着她,“是不是嫌我做的菜不好吃啊?不好吃也要把饭吃饱啊。”
“没有,阿姨,菜很好吃,是我自己胃口小。”江一念解释道。
罗妈妈还想说什么,突然“滋啦”一声,头顶上的吊灯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