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咔哒’‘咔哒’
轻轻的开门声,关门声。
墨忘在做衣柜的收尾,听见动静喊了一声简清,没人回应,她从二楼走下去,一眼收入眼里的房子里哪里还有简清的身影。
心沉了沉。
走进浴室,没人,换洗盆里躺着红色的长裙,和两件内衣裤。
墨忘拾起她的衣物,这种布料用机洗就废了,她找了个盆,打开水龙头,仔仔细细洗着她的衣物,红裙入水,水波涟漪,扫动着深谷的心弦。
直到红裙上面全是洗衣液的味道,失去总会让她失神的玫瑰香味,才停手。
走了也好,她本不该来这里。
这间宿舍比其他的宿舍唯一多出的就是一个阳台,按亮阳台灯,一眼看到那几颗绿植,助理选的都是比较好养活的,为阳台增添了生机。
墨忘舍弃烘干机,把衣物都拿去阳台晾晒,反正衣物的主人不着急穿。
简清进来时,一眼看到墨忘在阳台上,手上拿着自己的黑色的蕾丝胸衣,哪怕是在恋爱时她们也没有为彼此洗过内衣裤,气血上涌,她一个健步,跑过去把内衣抢回来。
“我的东西你别碰。”越羞她就越会加重语气,故作凶狠来掩盖自己真正的情绪。
墨忘看着红红的耳垂,一时忘了质问,眨眼,抬手指了指,“可是我已经碰了,内衣晾好了。”
“……谁让你自作主张动我的东西。”简清扒拉下来自己的内衣,裙子倒是没有去碰,随便揉成一团,“给个袋子,我带走。”
“嗯。”墨忘看她坚持,找了个帆布袋给她,路过沙发时看到明显不属于自己的手机,顺手拿给在阳台里还脸红着的简清,“都给你。”
“我不会说谢谢的。”简清接过袋子,内衣裤塞进去,手机揣在睡衣的裤袋里,“还有,你该改个密码了,还是666999,如果我是小偷,如此简单能破译的密码,要高兴死了。”
墨忘从前到现在的六位数密码差不多都是666999,理由很简单,因为九键键盘里墨忘首字母是在6、9。
进门时墨忘特地不按密码,用指纹开锁,防着她,简清还以为墨忘终于开智,把一贯的密码改掉了,没想到并没有。
那防着她做什么呢,又不是不知道。
恐怕关照都知道。
“知道了。”墨忘应下,简清抬抬下巴,“改啊。”
“现在?”墨忘呐呐。
“不然?我在就不能改?不能让我知道?”简清眼神幽幽。
“……不方便。”墨忘生硬地说,打开门,熬得眼睛里都有很明显的红血丝,“你回去吧,以后还是……少些和我来往,多关注父亲母亲,他们一直盼着你回来,一直在找你,很不容易,尤其是母亲……为了找你,差点得了精神病。”
简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别跟我扯这些,我不需要你教,我知道他们不容易,我会多陪陪他们,但是,当年我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我被抱走并不是我想的,也不是我愿意的,我没有对不起他们。你不用说那些话让我产生愧疚。”
“我不是那个意思……”墨忘无措。
“那你是什么意思?”简清就是故意的,就是让她措手不及,就是要撕碎她的淡然平静。
“我……”墨忘咬唇,心中沉甸甸的,她放弃,“算了,你如何想都可以,总之,往后我们少来往吧。简清,放过自己吧,总是握着过去,很累的。”
“累?”简清嗤笑,“我不累,是你觉得累吧。”
“要我放过自己?是要我放过你吧,墨忘,你妄想。”
怒从心来,简清丢掉袋子,摔上门,再扼住墨忘的下巴,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一手扣住她的后颈,直接咬上淡红的唇瓣,没有任何温情可言,更没有什么缠绵婉转,带着蛮劲的碾压,完全是在泄愤。
被控制的人慌乱地扭动身体,却不曾想她的动作更刺激了女人。
简清更紧地搂住了她的腰肢,吻重重落下,少了啃咬的强势,多了几分的温柔,馨香在前,渐渐地,墨忘不再违心,虚虚地环抱着璀璨星光,投入难得可贵的亲近中。
“不……不行了……喘、喘不过气……”墨忘捂着胸口,含糊不清呢喃道。
简清才停下,揽着怀里像没了骨头一样的人儿,抚着她的后背。
心脏像撒了火种,炸得紧缩又发疼,墨忘努力平缓呼吸,要是被亲出心脏病发,那真是太丢脸了,嘴唇麻麻的,她很庆幸嘴唇被吮红了,不然这么近的距离,非得叫简清看出猫腻。
“说来有些搞笑。”简清突然说,轻笑着,笑里却是苦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亲都很少亲,要亲也是轻轻柔柔的,反而在现在,亲得这么热烈。”
“你不是被强迫的,我感受得到。”
“被强迫的人,怎么会主动张开。”
简清抚着她的后脑勺,久违的满足充盈在心间,她低喃,“墨忘,你对我还有情,对吧?”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听到墨忘嗯了一声。
“我对你有情,但,是对家人的情,是亲情。”
声音是那么轻柔,说的话却那么残忍,一字一句都像是刀片一样,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上,绞得鲜血淋漓。
“亲情?”简清抓住墨忘的肩膀,满面嘲讽,“你跟我说是亲情?谁跟你是亲情,亲情会像我们这样,抱着对方,亲吻对方?”
“墨忘,我是在亲你,你接受了,也主动了。”简清觉得可笑至极。
“结果你跟我说,你对我是亲情?”
为着墨忘稍稍的主动而回暖的心脏,此时再一次被丢弃到冰天雪地的寒冬里,可以为她点燃驱散寒冬火焰的人,却吝啬得连一点火星也不舍得给她。
肩膀被捏得生疼,心脏也疼,血液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疼,哪里都在疼,墨忘早已习惯了承受疼痛,也习惯了忍受,她低着声,“简清,我们是姐妹,我们未来也永远只会是亲情。”
“谁和你姐妹,没在一个户口本上,也没有血缘关系。”简清简直想骂人。
“我们喊同一个人做父亲,同一个人做母亲,哪怕没在一个户口本上,没有血缘关系,也是姐妹。”墨忘执拗道。
“你的学白上了吗?再说,情侣、夫妻之间喊彼此的父母都是父亲母亲,凭什么不可以是这两种关系。”简清不愿意放过她。
“因为我们不会是那两种关系,其中之一也不会。”
“曾经……”
“曾经是曾经。简清,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要纠缠不放?我……早已经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
早已经不喜欢你了……
她知道啊,简清眼里爬上一抹悲哀,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无数次的试探中,都无比肯定了墨忘不喜欢她,墨忘对她不耐烦的事实。
简清松了手,眼眸沉沉看着始终不和她对视的女人,很想像电视演的一样,给渣女甩一个刻骨铭心的巴掌,但她没舍得。
可笑的是她舍不得。
“去你妈的。”简清低声骂了句,折返到阳台,把红裙子扯了下来,是真的胡乱扯下来的,衣架都坠在地上,仔细清洁后整洁的红裙随意被塞进了帆布袋里,深一处浅一处的褶皱,像受了伤一样。
“你真绝情,渣女。”简清咬着牙说,眼眶通红也不让眼泪落下,落下一滴她都看不起自己。
径直走过墨忘,开门,嘭的一声,把门摔上。
力道之大,引来了邻居的不满,“谁啊!能不能好好关门!不会关门就去死,摔什么门!不知道的几点钟了吗!?啊!魔鬼啊你!”
墨忘脱力跌坐在玄关处,余光瞥到一抹红,她看过去,陷入短暂的失神。
是红色高跟鞋,是简清的鞋子。
灰白的世界里闯入一抹鲜红,墨忘用尽全身力气将它紧紧地抱在怀里,白色的衣裳被弄脏,墨忘更加用力,她希望被弄脏,最好,弄得更脏一些……再脏一些……
次日,墨忘助理把电话打到了林夫人这里。
“夫人,请问墨总她昨天有从家里搬到公司宿舍吗?”助理尽可能地显得不那么着急,怕冒犯到,语气毕恭毕敬。
林夫人正和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生女儿吃早饭,边接电话还边对女儿抱歉地笑笑,“有,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联系不上墨总,不知道墨总是不是出什么事……”
“她搬出去了,你可以去别处找找,我还有重要的事。”
“……好,不打扰您了。”
助理很有眼色地挂断了电话,这就是媒体铺天盖地宣传的对养女视若己出的大格局夫人,以前真千金没回来还会在她面前做做戏,如今连真千金回归,做戏都懒得做了。
她在心里嘲弄两句,赶紧掉头再去公司宿舍查看。
简清本就没胃口,从林夫人的只言片语判定事情和墨忘有关,更加难以下咽。
“母亲,什么电话啊?不会是问您要不要买房的吧。”
“没有。”林夫人掩嘴笑,示意她吃饭,“无关紧要的电话,不用在意。”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