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惜草
那日施针疗伤之后,麝弘很久都没有再提要她出宫入府为他医治之事。看来,韩王早就好得七七八八,可他也再没有借口找她亲近。
叶婉茗心知自己所思所想,大约是一场幻梦。
而老皇帝非常高兴,破格抬她做了淑妃,又大手一挥,在唐贵妃的漪糖宫旁建了一座种满草药的宫殿,唤作惜草宫。
漪糖惜草,双姝并立。
仿佛在提醒她,与韩王不过是短暂的脱轨之举。
而再见麝弘之时,已是数月之后。彼时他刚刚替皇帝巡幸九边归来,马不停蹄入宫给皇帝汇禀戍边事宜。
若论文治武功,麝弘在众皇子中是当之无愧的翘楚。即便是昔日先皇后和先太子在世时,他也从不刻意掩藏自己的才情。后来大皇子早夭,先皇后和先太子相继薨逝。皇三子沔王麝宁早早之藩,皇六子麝麟不良于行,朝中剩下有机会承继大统的,便只有皇四子韩王麝弘、皇五子鄞王麝麒和皇七子襄王麝岳。
而皇五子麝麒的生母德妃成氏,虽是邻国国君掌上明珠,但她与皇帝早已断发绝情,在宫中修行渡生。
因此,唐贵妃才如此视麝弘为眼中钉、肉中刺,几欲除之而后快。
“可是韩王巡边数月,唐贵妃似乎都没有动手。”叶婉茗顺着师兄封掌傲的话说,若有所思,“皇帝的身体愈发大不如前了,按理说,唐贵妃应该抓紧时间。”
她又在捣药,捣成稀碎的粉末。
“因为皇四子的生母贤妃温氏,是因巫蛊事发自戕而亡的。”封掌傲立在她几案前,不疾不徐地说道,“传说温氏深恨先皇后和先太子,于是在自己宫中大行压胜之术。后东窗事发,温氏全族尽灭,贤妃也被废黜封号、用一卷草席裹了葬于荒野。皇帝念在皇四子年纪太小尚不记事,没有杀他,只威胁说不可再提生母及生母母族,将他交给了太后抚育。”
原来,麝弘有这样不忍回首的童年,也不知这么多年他是如何熬过来,又是如何淡忘母亲和母亲全族之痛的。
“如此说来,韩王或许根本没有承继大统的机会。”叶婉茗似乎叹了口气,“那为何他冠礼成亲之后,老皇帝不让他赶紧之藩,还要把巡边如此重要的事情,全权交给他来负责?”
封掌傲开口,正欲回答,忽听门外脚步声急促,便赶紧飞身上梁。
“娘娘……娘娘……”是泗辰进来了,“是,是韩王殿下来了。”
成年皇子已算外男,擅入父皇后宫极为不妥。可他还是来了,就在泗辰通报完之后。
“殿下……”她看着他,竟然忘了行礼。
他快步上前,但也止于三步开外。她听见他风尘仆仆的喘./息,甚至还带着千里跋涉的焦急。
“婉茗,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