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太好,阴沉沉地,还特干燥,从何真面前路过的女孩子们一边涂着润唇膏一边打量着他。
有冲他笑的,有用手偷偷指他的,也有故作冷漠脸的。
千人千面,精彩纷呈。
何真蹲在药店门口好一会才决定放弃买昂贵的补品送给那姜小勇,毕竟他卡上的钱不多了,还欠着颜兮五千,吴小财那还有三千。
何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缺钱的人生都他妈的操蛋!
何真猛然想起前晚卢志那狗玩意去骚扰吴小财一家的事,顿时有点愧疚,他掏出手机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问。
电话才响第一声,吴小财就飞快地接听了。
中国好兄弟莫过于此。何真有点感动,毕竟吴小财从没怠慢过他。
小时候吴小财没少被何真捉弄,每次闯祸背锅的永远是吴小财,并且还是他心甘情愿地,为此,吴小财不知道挨了吴春花多少揍。
有一回吴春花气急了,下手没控制住,一棍子下去,硬是把吴小财打的三天下不来床。
从那以后,何真才良心发现,决定再也不欺负他了,准确来说应该是不那么过分地欺负他了。
不过该坑他的时候何真也没犹豫。
论背锅侠哪家强,临阳吴小财最棒。
“真哥哥,你没事吧?”吴小财声音有点急。
“我能有个卵事,倒是你,你没被卢志那傻逼拖走吧?”何真横过马路,走到一家大超市门口。
“没有,就他还想拖我走。”吴小财用手拢住手机听筒,压低声音说:“我妈那战斗力,一个顶十个,她都没出手,就一张嘴把那伙人给恶心跑了……哈哈!”
“卧槽,姨真牛逼!”何真忍不住想飞到吴春花面前亲自给她点个赞。
“哥,我问你啊,前晚你同学家是不是出了命案,你……”
“不要问,问就是不知道。”何真皱了皱眉:“谁告诉你的?”
“我妈今天早上去老城区那边拿几箱药物,那一片都传遍了,说凶手是个孩子。”吴小财悄声问道:“是真的吗?”
“放屁,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杀/人!”何真有些恼:“一群闲出屁的人!”
“我妈特地打电话问了云姐,云姐说你也在,把我妈吓坏了,现在还愣在卧室里。”吴小财问:“要不你跟我妈说两句?”
“别!不用了,替我感谢你妈,我没事。”何真有些不耐道:“哥有事,先挂了。”
挂了电话进了超市,人还挺多,主要是孩子多,毕竟今天都放假。
何真推着个购物车走走看看,实在不知道买什么,买两瓶酒?或者买条烟?开什么玩笑,提烟酒看病人是去送催命符吗?何真自己都乐了。
走到一堆人多的地方,促销员拿着个大喇叭卖力喊道:“买纯甄酸奶啦!七十九块钱两箱,超级实惠啦,现在买两箱还能额外送一排优酸乳!”
何真饶有兴趣地走了过去,虽然中间喊喇叭的人被围的个严严实实,不过何真只要一探脖子,那就是鹤立鸡群,谁也挡不住。
“那位帅哥,来两箱不?”促销员朝何真扬了扬手,何真礼貌地冲她笑了笑,不过十几秒钟,两箱牛奶就搬进了何真的购物车。
周围几个老太太不满地唠叨:“帮我老太婆也搬两箱啊!我们先来!”
何真潇洒地甩了甩头,长得帅没办法,不服不行。
哈哈。
促销员正忙的焦头烂额,听着老太太们的抱怨,只得无奈地重新拿起喇叭,不知道是手抖还是怎么,她按错了,一曲《浏阳河》乍然响起,声音宏大,清脆醒神,周围的人都友好地笑了。
何真赶紧说了声谢谢便离开了,他怕他没忍住爆笑出声。
笑点太低,一逗就乐,毫无办法。
接下来的事情就纠结了,总不能买两箱牛奶就可以了?
何真低着头慢慢地琢磨着,头顶上都快长草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忽然一阵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酸爽简直了!
何真眼前一亮,卧槽,有了!
半个小时后,何真拎着几盒榴莲与两箱牛奶恍恍惚惚地走出了超市。
操他妈的,以后坚决不在人多的时候来超市,排队排的脑壳都炸了。
看着手机上的短信,何真心下一凉,卡上余额只有三位数了。
何真想了想给何似梦发了条信息:梦哥,这周的零用钱该给我了。
三分钟后,何真收到了来自何似梦的转账信息。
点开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何似梦还真的只给他250块钱,一分也没多给。
何真咬了咬牙,东边不行找西边,老子换一家试试。
这个决定还没实施就被何似梦扼杀在摇篮里了,何真收到了她的威胁信息:别妄想找小云要钱,她这段时间身体不好,财务归我管!你要敢打她的主意,以后的零花钱都给你减半,认命吧,少年!
我靠,扎心了,老梦!何真气的直吐血,何似梦的消息又一次响起,妈的,我可以不看么?
虽然很不爽,但理智告诉他,这消息应该是问关于夏元的。
何真叹了口气,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憋屈的大丈夫毫无骨气地点开了消息,果然是问夏元的下落,何似梦要接他去市里。
何真将地址发了过去,这才走到停放摩托车的地方将车取出,直奔县医院。
县医院虽说只是个二甲医院,不过规模也不小,何真问了半天才打听到姜小勇在住院部五楼507号房。
何真站在门外透过玻璃往里瞧了瞧,这是一间六人病房,此时正是午休时间,病房里很安静。
姜小勇躺在床上紧阖着眸子,看样子是睡着了,病床边还趴着另一个人,不用猜也知道是唐景那厮,毕竟那一头黄毛和小麦色的健壮手臂实在是太扎眼。
何真数次迈开腿想推门而入,最后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名护士推着手推车走了过来,刚到门边就闻到了榴莲的“香味”,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何真。
“很抱歉,我儿子喜欢吃。”何真指了指507病房解释道。
护士一听,眼神更奇怪了,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你……确定里边有你儿子?”
何真笑嘻嘻地答:“差不多吧。”
护士两条细长的眉拧成了一条直线:“真假?病房里最小的都十七岁了。”
何真觉得这个护士姐姐有点天真,实在不好意思继续扯淡,便说了实话:“没有的事,我开玩笑的。”
护士愣了愣神没有再多说,只推着车走了进去。
何真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护士往柜子上放了一张单子,然后从推车上拿了一瓶药水换下挂着的那个已经快空了的瓶子,姜小勇睡的很沉,没有醒。
唐景听到动静瞬间站起身给护士让了让,护士摇摇头又推着车走了出来。
何真乖顺地让开一条道,护士冲他笑了笑,仿佛刚才被忽悠的事没发生过。
“你来找死?”唐景站在门口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何真。
“哪里话,要找死也不能上医院啊。”何真将地上的东西提起来:“我可是来看望姜小勇的。”
“你是来看笑话的?”唐景冷哼一声:“别以为你局子里有人我就怕你,拿着你的东西滚远点!”
何真知道这事绝对是被李局长给压下来了,但以何益的脾气不可能轻易让别人吃亏,至于到底给了对方什么好处就很难说了。
应该还是钱的问题。
“别这么凶,我这不是来道歉了么,快让我进去给姜小勇道个歉。”何真提着东西就往病房里挤,唐景伸出一条腿挡了道,两人推搡着。
“哎呀!”临床的大爷觉浅,他睁开眼睛一脸愠怒。
“嘘!”何真冲着唐景眨眨眼。
“操!”唐景收了腿,压低声音骂了一句:“奶奶个巴子。”
何真露出得逞的笑容,一副欠揍的表情,唐景气的两眼冒金星。
不知是不是榴莲的味太冲,姜小勇眉头动了动,忽地睁开双眼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榴莲?”
“原来你爱吃这个?”何真抬起左手的榴莲,本想捉弄一下姜小勇,这倒巧了,投其所好了。
“卧槽尼玛,你来这里干什么?”姜小勇激动地就要坐起来,奈何条件不允许,两条腿都绑了绷带,疼的他直抽气。
“咳咳……”隔壁的隔壁床又醒来一位病患,姜小勇忍着要把何真生吞活剥的冲动,压着嗓门低吼道:“请圆润地滚出去,谢谢!”
何真也不恼,这都是小场面,他放下东西,清了清嗓子,很认真很严肃地朝着姜小勇说道:“很抱歉,伤了你,哥哥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言辞恳切,态度端正。
“去你大爷的哥哥。”唐景拉着何真的胳膊就往外推:“呸!”
何真松了口气,顺势而为就出了病房。
“告诉你的后台,少他妈的假惺惺地打电话过来骚扰我们,你们的臭钱我不稀罕。”唐景将东西踢了出来,然后愤怒地关了门。
爱要不要,不要拉倒,何真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唐景所说的那些话让他心里极度不舒服。
什么后台?骚扰?钱?何真一头雾水,他掏出手机给何益打了个电话。
“什么事?”何益问。
依旧是那么冰冷,懒得多说一个字。
“你打电话去骚扰姜小勇他们了?”何真问。
“是。”何益说:“那不是骚扰,是和解。”
“你别多此一举了,我闯的祸我自己负责。”何真有些生气,说不清为什么,他并不觉得自己在惹是生非。
当初他让步了,是唐景咄咄逼人,而且他也受了伤,流过血。
何真摸了摸额角上的疤痕,虽然被刘海遮了,但它确确实实留了印记,这大概是那天夏芒下狠手的原因之一吧。
“别以为你未成年就可以为所欲为,但凡进了局子,都是丢老子的脸!”何益斥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能用钱和权解决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何真忽然平静地问道。
“那么,你以暴制暴就不是问题了?”何益冷哼一声,反唇相讥。
何真心头一噎,顿时哑口无言。
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他再怎么恨何益,他也不允许任何人玷污何益的形象。
毕竟那是他从小到大最敬佩的人,如果没有七年前那场意外,何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永远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