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灼华 第12章 第十二章

除夕夜合宫夜宴，是大事，宫里面有名有份的嫔妃几乎都要参加，当然，除了病重避疾的碎玉轩菀常在。

陵容记得，就是合宫夜宴这天，皇上见摆在案上的红梅，升起了思念纯元皇后之心，独自去了倚梅园偶遇了正在祈福的甄嬛，后还错把倚梅园莳花宫女余莺儿错认成了甄嬛，很是宠了一段时间。不过，陵容想着，如今的局面，实在无须再多一个人来分宠，毕竟最迟到了春日里甄嬛也会凭借一把春风扶摇直上，她还想着要在此之前多固宠呢。

也幸亏华妃把合宫夜宴的琐事交给她和眉庄打理，陵容才好安排，把那瓶红梅悄然换成了白梅。

嫔妃们不好去地比皇上皇后还晚，所以早早的，陵容就开始梳妆准备了。东篱正在给她梳头，既然这东风注定不能相助甄嬛了还不如为她所用。她一改往日的清丽装扮，东篱手巧给她梳了一个华贵的飞仙髻，头戴羊脂玉雕白梅流苏钗，点缀了几个梅花宫花，华贵大方。幽篁在一旁早就备好了衣服，一套流光银蓝镶边的宫妆，上头绣着簇簇白梅，行动间流光溢彩，风华绝代。她未贴花钿，只用极细的工笔在额间花了一朵白梅，几乎以假乱真，仿佛凑近都能闻到梅香。

藏珠堂的宫人很少见自家小主有如此华丽的装扮，陵容扶着玉函的手出去时，所有人一时间都愣怔住，只觉得她美得恍若天人。

皇上皇后到的时候，众人已等候多时了。皇上倒是很随意，“今儿是家宴，不必拘束，坐吧。”

“皇兄每回都说不必拘束，可是按照规矩来啊，还是拘束。”说话的是果郡王，端得是一副好相貌，因为陵容已知道他今后与甄嬛的情事，虽以前见过，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地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细想想也难怪甄嬛会与他私通，这样的相貌与才情，实在是个出色之人。

不过陵容也不敢过多关注，毕竟这里人都眼杂，而此人又是皇帝的弟弟，她实在不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皇后带头敬酒，说了些吉祥话，大家都跟着凑趣。家宴上，皇上倒是对华妃态度格外亲昵，还与众人说起了西北传来捷报之事，大家又是饮酒相贺，看上去人人都喜气洋洋，可心里头怎么想就不知了。

一番喧扰之后，才传了歌舞。

陵容拿起酒盅，就近敬了眉庄一杯酒，就开始专注于歌舞美酒，不时与眉庄笑谈饮酒，十分恣意。

参加宫宴的嫔妃，要么把心思花在皇帝身上，要么安静规矩，鲜少有像她这样的，像是真的来参加一个普通家宴一般。

眉庄见她已面色驼红，有些担忧，凑在她耳边小声道：“陵容，小心莫要喝多了。”

陵容知道自己的酒量，自然不会真的喝多，“姐姐放心，陵容心中有数的。”

哪知坐在上座的皇上已经注意到了她们，“安贵人，可满饮杯中酒？”

陵容毫不忸怩，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臣妾敬皇上皇后，祝皇上皇后宜安百岁，福寿万年。”说完，一口饮尽杯中酒。

“好好好。”皇上连连叫好，皇后自然不会拂了面子，只华妃翻了个白眼，低声不知咒骂了句什么。

果郡王是第一次见陵容，却早就听说了皇上的新宠安贵人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才知的确不是夸大言辞。只见她行动间，簪子上的流苏微动，更添几分风情，便赞道：“早听闻皇兄新得美人，今日一见安贵人，果然名不虚传啊。”

皇上也有虚荣心，他的安贵人自然是美的，特别是今日这番打扮，更是动人。他看案上的一盆白梅，再看陵容，竟觉得这白梅与之相较，都少了几分灵动，当下大笑道：“朕的安贵人，真是淡妆浓抹总相宜啊。”

陵容微微一笑堪比百花齐放，仿佛宫殿中的灯火都骤然明亮了几分，“臣妾担不得皇上与果郡王盛赞，实在惭愧。”

接下来再有妃嫔敬酒，皇上的眼睛也无法从陵容身上移开了。宴席到了末尾，陵容的醉意已有了七分，皇上见她醉眼朦胧，更添几分娇憨，便走下来，亲自牵了她的手，“蓁蓁醉矣，朕送她回去。”说完，直接拉着陵容回了咸福宫。

华妃已醉，不知何事发生，只醉醺醺问了句：“皇上这是去哪儿啊？”却无人回应。

皇后脸上完美的笑意都僵硬了几分，本来今夜除夕，皇上应该留宿景仁宫的，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即使被打了脸，皇后也不能流露出丝毫不满，只好含笑对着众人道：“既然皇上已走，咱们也散了吧。”

今夜合宫夜宴，在所有人心里都有了一个新的认知，那就是，安贵人果真美得惊心动魄，也果真是盛宠啊。

藏珠堂一夜春风。陵容仗着醉意，行动间更加大胆，还直呼了皇上的名字，那一声声胤禛更是让皇帝如痴如狂。早上醒来后，陵容请罪时，皇上心情大好不仅没有怪罪她，告诉她无人之时喊自己四郎即可，还告诉她今晚要来藏珠堂用晚膳。

陵容娇羞地抱着皇上的腰道：“能日日见到四郎，蓁蓁很高兴。”

皇上轻轻抚了抚她的头，“朕也想蓁蓁日夜相伴。”

当真是鸳鸯交颈，一屋子浓情蜜意。

送走了皇上，玉函进来说皇后宫中遣人来告知，昨夜饮酒，今日皇后有些头疼就免了各宫的请安。

不用请安更好，陵容直接睡了个回笼觉。下午的时候敬嫔来小坐了片刻，而眉庄则去看了还在病中的甄嬛。

碎玉轩冷僻，宫里的人惯会跟红踩白，前段时日见甄嬛久病，内务府不免克扣了她的东西，好在眉庄得皇上看重，又与甄嬛交好，她的境况才好了许多。可是她因用药沉疴缠身，整个屋子里都是药味，再怎么样看起来也让人心生颓然。

眉庄看着甄嬛面带病容，担心地叹了口气，“嬛儿，你这病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好转啊？”

“温太医医术高明，想来也是我福薄吧。”甄嬛淡淡地道，目光却锁在了眉庄发间那枚玉钗上，“眉姐姐这只玉钗成色极好，想必，是皇上赏的吧。”

眉庄应了声，眼角眉梢难免带了几分新妇的春意，甄嬛心头顿觉有些不舒服。她久病无宠，碎玉轩里又颇为冷僻，别说皇上赏赐了，就连月例都要靠着眉庄才能不被克扣，甄嬛本就是个自傲之人，如今见同时入宫样样不如她的眉庄不仅受宠，皇上还允了她学习管理六宫事务之权，更不用提与眉庄交好的陵容，又是何等风光境况。甄嬛面上却不显，继续道，“看来姐姐是圣眷正隆呢，我听说安贵人是皇上新宠，不过我瞧着，姐姐必是不逊色于她的。”这话，却已带了几分挑拨的味道。

眉庄有些不高兴，私心里觉着甄嬛这话说得很没有意思，回应起来语气也不免有些生硬，“陵容才貌双全，我自愧不如，皇上盛宠陵容，她也是当之无愧的。”陵容什么人品她自然清楚，且陵容对待她一向是尊重亲热的，虽然皇上对她的宠眷不如陵容，可是她从未嫉妒过陵容，不过她见甄嬛病恹恹的模样，只当她是久病不知事，并没觉察出她存了别的心思。

恰好浣碧进来奉茶，听到眉庄的这番话，忍不住呛声道：“论才貌，我们小主又怎会输给安贵人？只不过是我家小主在病中，无法得见皇上罢了。等我家小主病好了，凭她什么人，也越不过我们小主去。”

甄嬛见眉庄皱眉，知道她已不悦，连忙呵斥道：“浣碧，在宫里头这种话也能浑说？传出去还当我是嫉妒安贵人得宠。”

浣碧颇有几分不服气，却还是请了罪，“是，小主别生气，奴婢以后不说就是了。”说完，便扭身出去了，一看就不是诚心认错。

甄嬛为补救，立刻轻挽起眉庄的手，“眉姐姐别生气，浣碧这丫头被我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了。今日…今日只不过是因为，浣碧听闻眉姐姐与安贵人交好，以为我心里因此有芥蒂，才会出言无状的。”甄嬛一向会说话，这番话，言语间流露无不是对眉庄的亲昵。

眉庄倒是不好多说什么了，只能道：“我与陵容交好是没错，那是因为陵容待我真心，虽她年纪比我小，但却处处提点着我，才让我在这深宫里没有行错踏错，我心里很敬重她，也真心当她是姐妹。嬛儿，你与我是一起长大的情份，我又何时不把你放在心上了？只要我有的我能做到的，又哪儿有不想着你的呢？”

“姐姐待我之心，嬛儿又如何不知道？姐姐放心，我是再也不会想岔了的。”甄嬛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只是心里却对陵容更加不喜了，可能是因为，她本觉得眉庄应当依附于她，为她的才智所折服，如今对陵容这般，让她有些不甘吧。

眉庄替她掖了掖被子，“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皇后娘娘怕一过了年，宫人就惫懒下来，让我去查检一下宫中各处装扮可有疏漏，我先去看看，你好好养病。”

甄嬛点点头，“眉姐姐慢走。”见眉庄走远了，面色才渐渐沉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瑾汐，斟酌着开口道：“小主，这宫中啊，一向如此，有宠才有权。”她是碎玉轩的掌事宫女，甄嬛装病避宠的事又怎能瞒得过她，只不过见甄嬛现在的模样，怕已有了争宠之心，不如由她点出来。

甄嬛道她有数。她是想要争宠，可现在却不是机会，她要的是一飞冲天，再等等，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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