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安有点怀念上辈子被人进贡不断的日子了,哪里需要为着几百两发愁,他得想法子往上爬,然后给月儿衣食无忧的生活。
只是如今看来,师傅还在,上一世的路是走不得了,得寻点别的路子生钱,
在厦安闭门计划未来的时候,沈贵人那里却出事了!
夜里皇上皇后,还有宫中嫔妃到沈眉庄住处探望,却撞见宫女茯苓鬼鬼祟祟地丢弃带血的衣物,审问之下,她竟道出沈贵人假孕之事!
皇上连夜召了章太医,为沈贵人把脉,竟是得出她脉象平稳,并无有孕迹象,天子大怒,如若不是莞贵人、皇后先后为她求情,只怕就不是降为答应,幽禁闲月阁就能了事了。
第二日,待莞贵人理清思路后,醒悟过来是怎么回事时,那宫女茯苓已经被杖杀,太医刘畚也不知所踪,无人对证了。
沈眉庄亦是悔不当初,她的确是派了人去山东老家打探这个刘畚的底细,想着要确保万无一失,只是她没想到,去打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自己就中计了。
她虽性子沉稳,可到底家世好,一入宫就得宠,哪里吃过什么苦,可那华妃竟是狠了心要夺她性命,命内务府的宫人在她的饭菜里头下毒,如若不是敬嫔娘娘在,她现下已经到了黄泉,为自己伸冤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一连串的打击轮番袭来,沈眉庄独自一人被幽禁闲月阁,她的心一天一天地变冷,她原先是知道天子薄情的,只是从前总觉得,那些进了冷宫、失了宠连累母家的妃子言行无状才会叫人抓了把柄,自己加倍小心,谨慎为上便是了。
可是没想到,这宫里得宠就是罪,母家权势不如别人就是罪,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这样定了她的罪,实在叫她伤心难过,难道她是什么样的人,皇上还不清楚吗?
沈眉庄在闲月阁暗自垂泪,在外面的采月也不好过,皇上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小主身边的宫女太监一应被遣散,只剩她一人,幸好敬嫔娘娘仁善,允了她留在闲月阁继续伺候小主。
这几日,厦安表面上是风平浪静,心里已经慌乱不已,安贵不在,他想找个信任的人去跑腿都没有,只能一边伺候皇上,一边打听消息,夜里在殿外值守,皇上入睡了,宫人在打瞌睡,月光洒在前堂,他有点想哭,心里很难过。
光秃秃的地堂就好像他的心里一样,空落落的,不知道月儿现在在闲月阁是如何的光景,只怕是不好过的,现下刘畚一点消息都没有,再不久宫外就要爆发时疫,如果不能在那之前找到他,采月岂不是……他想都不敢想,以前不知道还好,现下他已经尝过两情相悦,简单的一个眼神,内心就幸福满满的感觉。
如果月儿没了,不!他想都不敢想,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皇上好不容易批完折子,现下睡地正沉,苏培盛交代里面的太监好好盯着,自己出来看看小厦子,自己最得意的徒弟,这几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整日里失魂落魄地,这个样子在御前伺候,迟早被打发去慎刑司,所以他最近都让他去殿外守着。
他一直想找时间和小厦子说几句,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今夜是个好时机,可是他刚出殿门就看见几个宫人都挨着柱子打瞌睡,只有小厦子还站得直直的,他刚觉得欣慰,却发现,他竟然流着眼泪。
这让他想起了当年小厦子刚到王府的场景,大家都知道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进宫当太监,不过是各有各的苦而已,可小厦子竟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割了去的,身上的家伙听说已经被煮熟喂了狗。
这样心狠的父亲他也是第一次听闻,宫里的太监最向往的地方莫过于刀儿匠的房檐,只因大家的命根子都在那上面悬挂着,到底是男人身上最宝贝的家伙,大家伙都盼着有朝一日存够了钱,能去赎回来。
作为奴才,本应没有自尊可言的,尤其是太监,去了命根,不男不女的,平日里连自己的尿液都控制不住,身上的尿骚味自然是挡也挡不住的,久而久之,大家总说讨厌阉人身上的臭气。
这命根子明明是从自己身上割了去的,却偏偏得留在刀儿匠处,还要花些银两才能“赎”回来,这简直是欺人太甚,可是谁也不敢说什么,总觉得自己缺了东西,本就该比别人低一等。
苏培盛以前总觉得自己也够可怜的了,跟着皇上,当时的四皇子向来不受宠,可以说是在夹缝中艰难的生存,哪里有空去管其他的可怜人,可小厦子却是连命根子都找不回的。
当时看他小小一个在宫里不受待见,便带了回宫,得亏他也算机灵,能帮得上忙,说来也奇怪,自从他来了王府之后,王爷的运势也好了起来,太子被二次罢黜之后,他就积极经营争夺储位,九子夺嫡那样险象环生,幸亏最终成了,不然他们只怕早已是刀下亡魂了,哪有今日这样的好日子过。
那样艰难的日子,他都没见过小厦子哭,怎么今日他竟然暗自垂泪,苏培盛心中一惊,只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他拿着拂尘柄戳了小厦子手臂,示意他跟着往一边去。
“你怎么回事?” 这小厦子,自己都走到他跟前有一阵子了都没发现,想来真的是心事重重了,苏培盛单刀直入,想着到底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能帮的他肯定会尽量。
和采月的事情,厦安没有想过要告诉其他人,明朝宦官当道,大清朝建立以来历任皇帝严防太监专权结党,而对食,本身就是太监结党专权的一种方式,不仅登不上台面,更是不被国法允许的,让师傅知道了只会连累他罢了。
可是事到如今,看着是瞒不住了,不如跟一五一十向师傅交代清楚。
“行了,师傅知道了,你给我安心伺候皇上,这是咱们在宫中立足的根本,你看你这几天的态度,我都替你捏了把汗,只有你在御前得力,采月才有盼头,你知道吗?既然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愿意跟你,你就要好好对她。”
苏培盛没想到困扰小厦子的竟然是沈眉庄身边的侍女,他这徒弟孤孑一身,从没听他开口要过什么,如今身边有了知心人,看他方才提起采月言语中的着急和喜欢真是酸死人了,哪天,要是瑾汐松口跟自己说愿意就好了。
甄嬛一行人在苏培盛的帮助下,在华妃面前演了场戏,让她带着大队人马到闲月阁搜宫,意图要将私自探望罪人沈氏的甄嬛抓个现行。
华妃在闲月阁外面闹,苏培盛便将皇上往闲月阁引,正巧碰见从敬嫔住所出来的甄嬛,坐实了华妃滥用协理六宫之权的名头,顺带将闲月阁的侍卫去了一半,这样一来,他们日后要帮沈贵人就容易多了。
“去吧”趁着看守侍卫都被敬嫔的人请走了,苏培盛允了小厦子去看采月,厦安得到师傅的首肯,急匆匆地往闲月阁去了。
厦安在小厨房寻到采月的时候,她正坐在小板凳上拿着搓衣板,背对着自己搓洗衣物,小主被幽禁之后,内务府的人连衣服都不给小主洗,幸好她能呆在这里,不然小主在这里,和在冷宫有何区别。
他瞧着她的背影小小一只,竟然连油灯都没有点,只趁着今夜月光皎洁,在仔仔细细地低头搓洗,他走上前从背后环抱住采月,将她整个人拢在自己的怀里,头搁在她的头旁边,说道:“月儿,别怕,是我!”
是厦公公!
采月正在专心致志地洗着衣物,突然察觉到细微的声响,好像有人在自己身后,她才知道害怕,内务府的总管是华妃的人,这些天连烛台、蜡烛都不肯给他们,原来剩下的,要紧着小主用,她就这样硬着头皮,摸黑干活。
这样黑黢黢的她也觉得害怕,可是几天下来也习惯了,可是今夜身后却突然传来声响,以前看过的怪力乱神的话本一下子又涌到她脑海中,她整个后背发凉,身体紧绷,当身后的人紧紧抱住自己的时候,她觉着自己的魂魄都要吓出来了。
听见是厦公公的声音,她就忍不住哭出来,幸好是他!
“月儿,怎么了?是不是这些天吃苦了,你别哭,慢慢说给我听,可好?”厦安知道采月受委屈了,他也跟师傅提过,现下内务府的黄规全是华妃的人,得想法子换掉。
这是小主被幽禁之后,采月第一次哭,她也不敢哭出声来,怕被外面守着的侍卫听见,她今日还想起厦公公,想着他知道小主的事情之后,会怎么想,她知道小主现下的情况,那日莞贵人想为小主多说什么,都被小主制止了。
皇上共有五个皇子,皇后的大阿哥、纯元皇后的二阿哥早夭,四阿哥生母卑贱不招皇上待见,五阿哥身体不好常年养在宫外,只剩一个三阿哥据说天资愚钝经常惹皇上生气。
所以,皇上一直看重龙裔,在外人看来,小主拿龙裔争宠,是犯了皇上的大忌,在宫里的前程怕是没了,谁敢趟这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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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