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bug很重要,但不能急于一时。要想尽早从这个倒霉地方出去,还得着手考虑如何通关结局。想让国家变成“共和国”,只靠着扇西洲年耳光或者操练军队是绝对不够的。
首先得解决钱问题。正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想要让未来那个离谱的社会体制能够撑得住,首先需要解决的是当下落后的生产力方式。
纵观目前梁国上下,土地、粮食没有一样是够用的。这其中还涉及到下层贫民和地主阶级之间的矛盾冲突。
百姓没有地种,流离失所,没有钱。
统治者剥削不了身无分文的百姓,于是也没有钱。
故,今日这情况。要想财源滚滚来,必须把地种出来。
我和系统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发展一下社会生产力,毕竟一切问题的万恶之源是梁国的地里长不出好庄稼。
“呃……蒸汽机是,是将蒸汽的能量转换为机械功的往复式动力机械。蒸汽机的出现曾,引起了,工业革命。”系统磕磕绊绊地念着从网络上搜索到的词条。
我一阵头大:“停下,你直接说这个东西做出来怎么耕地。”
一阵鼠标滚动的声音过后系统恍然大悟:“噢!主干主干,原来这玩意儿最开始是用来织布的。”
“嘶……这样吗?”很好,我们两个文盲,一开始就陷入了极大的瓶颈。
系统找到的有关蒸汽机的内容全部是在线搜索的,他一边翻看网页,一边和我逐步分析该怎么利用蒸汽动力做一个锄地的模型出来。
捣鼓了大半天,我搞出一个奇丑无比的带把风车。
人道是儿不嫌母丑,系统也不嫌弃同事的发明,他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挺好的,挺好的,你赶快烧盆热水,把它放上去转转。”
我依言准备好一切,片刻之后,水沸腾咕嘟冒泡,我等了半天,举得手都酸了,这木头风车也快被蒸汽熏软了,模型却没动弹起来。
“可能是我们对蒸汽机有什么误解。”
身为高科技年代的普通人,这种原始机械属于非常遥远的东西,涉及到我们的知识盲区。
我倍感受挫,系统倒是很乐观:“主干别灰心,理科不行,咱们来点文治武功呀!好歹也算上层阶级拿主意的人了,可以在社会方面搞点政策,是不是?”
“算了吧。你觉得我们两个人谈文治不好笑吗?”我唉声叹气。
系统恨铁不成钢:“谁让你自己琢磨了?你可以复刻前人成功模版啊。”
紧接着他发来一个文档,里面搜集罗列了中外历史的知名变法。
我们逐一阅读,加以想象杂糅,最终商议出一个结果:在新划来的那片封地上试行一下土地改革。
主要举措很简单粗暴,就是分地,共耕,让佃户自产自收。
梁国乡村有大量流动人口,称为佃户。这些人没有自己的土地、居所,通常是在地主家打工的。
国家每年的税收都是向地主进行征收,依据他名下地产、人口总数,均摊人头收取一定比例的钱粮。
由此还会导致另外一个问题,为了尽可能地减少税收,地主并不会上报佃户的实际数量,这些人其中一部分甚至没有户口。
如果想彻底改善税收漏洞,无外乎有两种方法,通常来讲是命官员进行彻底的人口普查。但治标不治本,外加土地仍旧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并不能带来实质性的增收。
索性不要地主好了。
然而我舍得,其他土地的势力未必舍得,未免引起封建阶级的顽抗,我并没有强求全国施行新政。
但河西城如今是我手中的蛋糕,我要切分,别人总归管不了。
当即出发,连夜上任河西城。
我揪着老韩一起:“我们去河西,只办三件事。第一件,……”
【系统】“公平?”
“……去河西。”
【系统】“听君如未听。”
在快马加鞭赶路之下,百里之遥不过一日路程。我到任时,负责通传的信使也才刚从县令府出来,我的行军随从老韩被不情不愿拎了过来应付这些人。
县令是个胡须和眉毛仿佛长反了似的老头,眉骨上毛发旺盛,下巴上一撇一捺两根小胡子稀疏可怜。听闻我要来,他早早就站在衙门开外数十米的地方,趴下行了三个叩首大礼。
如此隆重,我高兴不起来。
其实我挺害怕这里的人磕头的。因为此举时刻提醒着我现在还是一个封建朝代。
百姓越安分守己,我越心如死灰,觉得发展共和国大业遥遥无期。
说实话,我常常在午夜做梦梦见他们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然后浩浩汤汤地来革我的命。每每到此处都高兴得笑醒。
唉,如果这里的NPC真的能替我推翻大梁就好了,我就不用这么努力。
可能是我脸色太差,让县令误以为怠慢了。他慌得不行,赶紧想说点什么客套,一张嘴,小胡子就跟着耸动:“哎呦,哎呦。大人,六公主,把您二位盼来了。卑职还未来得及为公主修缮行宫。”
“行宫就不必了。我问你,你上任河西多长时间了?”
县令恭敬答:“一两年前调职来此,从前在别处做县令。”一两年,并不算很久,不过足够了解知悉一个地方的风貌了。
我抿了下眼皮:“河西方圆五十里有几亩地是我的?”
趴在地上行礼的县令愣了一下,抬头讷讷道:“自然都是您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地契呢?”
“您站在这儿就是契。”
“城中有多少佃户?”
“这……”县令犯了难,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歉意地收着肩膀,“太多了,蝗虫一样。”
“查。人口务必仔细统计清楚。”
“哎,哎。”县令一连声应和,犹豫了少许,他试探着问,“那……公主要多少人?”县令艰涩地搓着手解释,“并非卑职不愿为公主效力,但是眼下农忙播种时节,恐怕调不来很多人。”
“有多少?”
“这……”他停顿了一下,“河西城内以及周边几个县,约有万人。但河西以北的人少一些,那地方前几年遭过天灾……”
我打断他:“有多少要多少,把人都叫过来。”
“公主,万万不可啊!”县令大惊失色,磕了两个响的,“卑职并非忤逆圣意,为公主修缮行宫当然是重中之重,但……也请公主体恤一下百姓艰辛。”
兜兜转转半天还是绕回来了,我横眉反问:“谁告诉你要修行宫的?”
县令“哎哟”了一声,心理防线不攻自垮,趴在地上埋着脸哀愁道:“那您……您到底要干嘛?”
我将一把锄头塞到他手上:“把人都叫过来,把地分了,种了。东边三十亩是高粱,西边三十亩是小麦。按个人兴趣自愿划分。”
县令踌躇着好像没听懂。
老韩重复了一遍我的吩咐,催促道:“殿下让你去,你倒是快去呀!”
“……啊?啊、噢。”
趁此工夫,我去了县衙翻看本地户籍记录,税收明细。直到下午时分,县衙院墙外面吵声震天。
“这么多人?”我估算了一下,“漏记在册的黑户挺多啊。”
“启禀公主,不全是咱的。隔壁城镇的佃户,听闻公主分田种,还不用给地主交税,连日赶了过来。”
“隔壁的隔壁城镇,因为路程太远,乡亲们还在路上。”
县令领过来的一名村妇,似乎是附近村落里说话比较有分量的长辈,慢条斯理和我说起这一片的情况。
“唉,娃的日子苦啊。没有自己的田,得给别人打工,种出来的粮食还得四六分。”
【系统】“四六怎么感觉还行?”
紧接着村妇就补充道:“四成是官家的,六成是庄子地界的老爷们的。”
【系统】“当我没问。”
老韩都听不下去了,扼腕叹息:“硕鼠竟然恐怖如斯。难道没人管吗?”
说罢就觉得失言。因为我们本来是该管的人。
老韩尴尬地笑了一下,生硬地翻篇:“哎,那隔壁城镇是谁的地界。也和河西城一样的境遇吗?”
村妇答:“恰在二皇子的封地边界,应该算是殿下的。”
老韩听到这个称谓,当即神态有些微妙。
待到傍晚歇息,他以汇报事宜为由私下见我,凛然道:“公主,这下不好办了。”
人口在古代是分外重要的一个国力因素,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嘛。
具体到一座城池,人多了,城内各行各业就相应地更加繁华。
老韩愁得在屋内绕圈,边走边摇头:“隔壁城镇若是无主之地倒也罢了,现在相当于我们无意间抢了二皇子的人。”
简而言之,我把二皇子罪了。
对此我觉得很冤。我虽不曾故意针对谁,但由于朝廷各位都是垃圾,导致我遥遥领先,赢得民心毫无悬念。唉。
“那能怎么办呢?来都来了,还要把人赶走不成?”
老韩精明一笑:“这倒是不必,这些人在原先的地界本就是黑户,白让官家割税的。就算流失他乡,那边没有户籍证明,也只能吃哑巴亏。”
我在河西城这几日主要往返于田间和县衙,把一亩亩地分给形形色色的人,又把一个个人在县衙登记在册。
田家少闲月,四季人倍忙。
在几方共建之下,河西城的郊野渐渐有了生机。
田垄一簇簇沟壑,像编了整齐的辫子,又在辫子的交缝里埋下种。
时不时能见到扶犁引牛的身影忙碌在沙黄的土地与葱绿新苗之间。
我跟着铲了两天地,忽然悟出一个道理,智慧创造源于劳动生活。
从前我和系统高屋建瓴,以为发明蒸汽机一定能推动全国生产力登上新台阶。
现在却发现解决眼前实际的问题才是向前走的动力。
与其琢磨如何靠工业革命创造耕地机,不如推广冷锻法造一批更结实耐用的铁犁。
不过几天,河西城的打铁铺已经被人围满了。
河西县令大受震撼,他上任八年以来,这儿还从未如此富裕过。方圆百里的城镇都来河西购置铁器。
一开始还好,只有零星几名外县的人慕名前来,不多时便蔓延成风。
几家铁匠铺子内,炭火烤得风都是热的。
铁匠满面红光地抡锤,身影挥汗如雨。学徒几次三番跑内跑外,连与来客说:“做不过来,根本做不过来。先来后到,排队预订。”
抡锤的铁匠见了我连连点头:“殿下这法子好,打出来的家伙结实。”
当然了。用古人煅烧精锐兵器的技术炼出的铁,果真是好铁,拿来种地广受好评。
县令啧啧赞叹,但还是忍不住提醒:“殿下,这营生虽好,却不是能收着税银的法子。还需从粮食下手。”
“粮食?今年不缴粮。”
县令大惊:“这怎么行?这,这。”
“放心,我有分寸。”
忘记设置定时了晕,导致没按时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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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