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结束后,外出实习和上岸成功的准毕业生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熟悉的校园,大家忙着准备毕业答辩、办理毕业手续、参加各种聚会,和大学时光做最后的告别。
沈辰有些单调乏味的养病日子也终于结束了,回到了又短暂热闹起来的宿舍,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经过半年多的实习磨炼,顾晓雨和周瑶比到之前显得成熟稳重了,特别是顾晓雨闷声不响地就先她们一步解决了自己的人生大事,和一个一起在老家国企实习的小学同学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就直接订了婚,而且结婚的日子就定在了几个月后。
“你这是事业家庭双丰收啊!”陈静禁不住感慨,不仅找到了合适的工作,还即将迈入婚姻的殿堂,“我怎么感觉你马上就要抱娃为国家做贡献了,这比你去年忽然说脱粉郑贤都让我们意想不到。”
“没办法,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娃这事呢,很快也会被提上日程的。”顾晓雨的手指一个一个地点过去,“你们几个,都给我准备着,我还等着收份子钱还房贷呢,还有,顺便把我娃的什么满月红包、周岁红包也都预备好,争取做我娃最好的姨姨们。”
周瑶正坐在桌子前码字赶稿,抬起头打趣她,“你这是主打一个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这么早就惦记上我们的荷包了。”
沈辰从帘子后面钻了出来,情绪有点兴奋,眼睛亮亮的,“晓雨,你是我朋友中第一个结婚的人。”
“我这种没什么的,俗人一个,倒是你和段学姐,什么时候办婚礼了,那就是功德圆满了。”顾晓雨笑嘻嘻地看着她,是在真心为她们祝福,虽然大半年的时间没见面,也知道她和段臻的感情稳定甜蜜,“你才是我们几个里独一份的那位,我们可都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呢。”
“确实确实。”陈静和周瑶相视点头,很难不赞同。
这种时候沈辰还是会很害羞,愣了几秒后,红着脸钻回到帘子后了,“会的。”在室友们善意的笑声中半晌才冒出两个字,难掩忽然激动的心情,拿起手机给段臻发了一条信息。
“在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边回忆着刚刚在一起时段臻从背后抱住她说着“辰辰,你记得娶我”的情景,一边以半分钟一次的频率不停地拿起手机放下手机,脸上的表情也是一会儿傻笑一会儿蹙眉。
沈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点敏感了,假期那次和段臻匆匆见面后,她的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不安,隐约觉得段臻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可每次当她想要去求证时,段臻依旧温柔似水的眸子和温暖缱绻的怀抱总是能适时地消除她的疑虑,但是有时候段臻忽然失神的瞬间还是足以让她忐忑担忧,偶尔的,段臻没有及时回复她的信息,或者通电话时因为各种原因匆忙挂断,她都会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还有,最近几天,不知什么原因,段臻很少主动联系她了。
这些看似微小的变化,却让她不得不多想。
段臻和她不一样,她安然躺在床上和室友们胡侃闲聊的时候,段臻却要独自管理着一家大公司,假期后的几次会面,段臻的神情和语气都是疲惫的,反观自己,不但不去体谅关心段臻,还可恶地疑神疑鬼,算个什么合格的女朋友。
每一次她心里有些什么想法时,总是会很快地说服自己,并且在心里痛骂自己几句矫情。
“辰辰,你到底去不去啊?”在她面朝天枕着手臂走神发呆的时候,陈静拍了拍她的床帘,“睡着了吗?怎么忽然就没声音了?”
“去哪里?”沈辰掀开帘子,一脸茫然。
陈静无语,“刚才我们说去其他宿舍串串门,你没听到吗?”
“她呀,相思成疾了。”周瑶关掉电脑伸了个懒腰,“晓雨,帮我把帆布鞋拿进来。”
“去的。“沈辰看了一眼终于振动起来的手机,笑容霎时绽放在了脸上,从床上坐了起来,“等我一下。”
晚饭时间,陈静她们三人被隔壁宿舍的同学叫出去聚餐了,沈辰因为还需要注意饮食就没有跟着一起去,在食堂随意吃了些清淡的饭菜回了宿舍,戴着耳机边听音乐边和段臻聊天。
“宝宝,你在哪里?回家了吗?”
“没有,还在公司,你吃饭了吗?是在宿舍吗?”
“吃过了,现在在宿舍,就我一个人,好孤单,你还没有忙完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忙得差不多了,辰辰,其实”
段臻撤回。
“其实什么?宝宝,你想说什么?”
段臻这次输入和发送很慢。
沈辰忐忑等待,不安感又一次袭来。
足足几分钟后。
“没什么,我想说,你多和室友以及同学们玩玩,珍惜大学最后的这段时光。”
“嗯,知道的。”
沈辰答应着,想去找段臻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退出聊天页面后,她忽然没了听音乐的兴致,扯下耳机揉着耳朵,手指随意地左右划拉着手机屏幕,不经意间瞥到了连着段臻家客厅摄像头的APP,不知道辰宝那个小胖崽子在干什么,嘴角噙着笑,缓缓点开了那个绿色的小方块,下一秒,她几乎是十分慌乱地迅速关掉了APP。
段臻为什么要骗她?
段臻为什么在喝酒?
沈辰惊疑不定地盯着绿色小方块。
清晰的视频镜头里,段臻靠着茶几,头发散乱,手上拿着酒杯,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看错了,屏着呼吸,再次点开了APP,然后就咬住了手背。
她没有眼花,更没有看错。
她的臻臻,趴在沙发上,身体剧烈地抽动着,隐忍的哭声隔着屏幕传来…
想都没想,关掉APP的同时,沈辰从桌子前站了起来,拉开门跑了出去。
等她喘着粗气来到段臻家门前时,她甚至都来不及平复一下自己的呼吸,怕忽然闯进去吓到段臻,她先是按了门铃,连续两次没人应后,才输密码打开门进去,然后,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夺眶而出了。
客厅里充斥着浓浓的酒精味道,段臻就那么柔弱地蜷缩在地毯上,酒瓶和酒杯胡乱地倒在茶几上,窝在沙发上的辰宝听到动静后喵喵喵地冲着她叫。
“宝宝。”她冲过去把段臻扶了起来,摇晃着段臻的身体,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哽咽着呼唤,“宝宝,你快醒来,不要吓我。”
段臻显然喝了很多酒,已经醉到不省人事了,任凭她怎么摇晃都睁不开眼睛,只有红唇在无意识地颤动着,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辰辰,辰辰。”白皙脸颊上分明的一道道泪痕像一把把利剑直插她的心脏,让她整个人痛到不能呼吸。
抱起段臻放在沙发上,抹着眼泪走进厨房冲了蜂蜜水,搂着段臻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了下去,再给她盖上薄薄的毛毯,又马不停蹄地把茶几上的东西收拾好,跪在地毯上清理从歪倒的酒瓶里滴落出来的暗色酒渍。
眼泪不争气地流着,很快就模糊了沈辰的视线…
段臻从宿醉中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头还闷闷地疼着,胃也在一阵一阵地抽搐,她坐起来看了看自己身处的空间,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睡衣,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门被轻轻推开,沈辰端着一个碗吹着气进来了,见她醒来,笑了一下,温柔地说着话,“宝宝,可以喝粥了。”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段臻愣住了,非常惊讶。
“快去刷牙,喝点粥会舒服一点。”沈辰继续吹着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昨天晚上来的?”段臻咬着唇抓住了沈辰的手腕。
沈辰怕她被烫到,格外小心地把碗放在了床头柜上,眸光暗了暗,半跪在床前,牵起她的手抚在了脸颊上,眼神真挚,“宝宝,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毫无征兆的,段臻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 “谁让你跪着了?快起来,为什么要跪着?”
她的脸一片煞白,这些话几乎是喊出来的,眼神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惊恐。
沈辰被完完全全地吓到了,连忙站了起来,惊惶失措地把段臻抱在怀里,“不跪了,我不跪了,宝宝,你不要怕。”
段臻伏在她的怀里,手攥着她衣服的前襟,像一个猝然间受到了惊吓的小兽,颤抖不止。
沈辰的泪水在眼里打着转,咬唇拼命忍着,手臂环绕,轻拍段臻抖动的肩膀,轻声说着不怕,我在这里。
“对不起,辰辰。”许久,心情逐渐平静下来的段臻从她怀里起来,低垂着头,舔了舔唇,“我有点想喝水。”
沈辰轻轻吸了下鼻子,“嗯,那我去给你接一杯。”转过身的一瞬间,眼泪怎么也忍不住了。
段臻抬头匆匆一瞥,看见的便是离去的沈辰正用衣袖抹着眼泪,心里的疼痛密密麻麻,悲伤和无力感四处蔓延,让她差点失声痛哭,强忍着咽回泪水,她下床快步走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