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格格眉里眼里是止不住的笑,只觉得自己儿子还真是聪明懂事,也不知道胤禛听闻这话会不会觉得自责……
现实就是她想的有点多,人家胤禛根本就没多想什么,只道:“好,我们弘历快快长大!”
从前他喊儿子都是叫“弘历”,如今却变成了”我们弘历“,可见经过今日一事对弘历印象好了不少。
这样也算是好事吧!
钮祜禄格格这般想着。
弘历见阿玛对自己和颜悦色,胆子也大了些,“阿玛,我们是很快就要回王府了吗?”
其实他还是挺愿意在庄子上的,至于捕雀儿摘野果子是不敢再想的,可还能水里摸鱼抓虾抓螃蟹,更能吃到地瓜干,去树上摘梅子……日子还是很有趣的。
“那弘历想不想回王府?”胤禛道。
弘历很认真的思考了下这个问题,摇摇头道:“我不想回去,我就想要在庄子上,我很喜欢这个庄子……阿玛,我们迟几日回去好不好?”
“好,咱们就迟几日回去。”胤禛一口就答应下来,“既然我们弘历这么喜欢这个庄子,那我就将这个庄子送给你好了。”
他从来不会说些玩笑话的,这话一出是将钮祜禄格格吓了一大跳,这庄子是当初皇上初次废黜废太子胤礽时,胤禛替废太子胤礽说话,皇上见他顾念兄弟情,赏给他的。
皇上赏赐下来的庄子自然是极好的,这个庄子占地七八十亩,后院还连着一座山,亭台楼宇,假山汤池……那是应有尽有。
只是还不等钮祜禄格格开口回绝,胤禛就道:“这庄子是皇阿玛赏给我的,如今我再赏给我儿子,没什么不合适的。”
“再说了,弘历喜欢这个地方,以后夏天天气热了,你也能带弘历过来住些日子。”
钮祜禄格格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替弘历道谢。
弘历对这些却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顾着高兴。
于他而言,阿玛送他一个庄子和福晋送他一张桃笙一样,差别不大,反正都是很贵重的东西,殊不知一个庄子能够买半屋子桃笙。
胤禛就算是到了庄子上也是忙得很,刚抱着弘历说了几句话,便有人说隆科多来了。
隆科多是佟佳皇后的亲弟弟,从小是看着胤禛长大的,如今更是步军统领,掌握着整个京城的警卫武力,他一听说胤禛出事了,则骑马匆匆赶来。
隆科多如今已年逾四十,因常年锻炼的缘故,瞧着不显年纪,身形高大,一脸络腮胡,看着有几分凶相,与温润的胤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弘历统共没见过他几次,每次见他都忍不住往后退两步。
隆科多见着胤禛过来,皱眉道:“那几个刺客呢?可查出些什么来?”
若论起身份来,他见到胤禛是该行礼的,可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将胤禛当成了自家孩子,所以觉得不用讲究那般虚礼,说话也是随意的很。
“那几个刺客已经死了。”提起这件事,胤禛是老大不痛快,当初他还专程吩咐过潜伏在后山的弓箭手,要给那些刺客留口气,谁知道那些刺客见无法逃脱,纷纷服毒自尽,“我已经叫人细细查了,身上是半点线索都没有,既然他们是有备而来,想必也不会叫我们查到些什么。”
隆科多冷哼一声,气的他嘴角的胡子一翘一翘的,“真的是胆大包天,现在居然敢暗杀起当朝亲王来了,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难道就这么算了?”
他们筹划了这么多,算计了这么多,他可不甘心就这般算了。
胤禛道:“查,怕是查不出什么,我看不如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隆科多是武将,并没有悟出这话的意思来。
“对,将计就计,他们不是想要了我的命吗?那我就将计就计,说我重伤在家,也好探一探他们下一步动作是什么。”胤禛并不能断定是谁想要杀了他,但想来想去,统共也就那么几个人,“正好我也趁着这个机会让皇阿玛看看他的那些好儿子们,明面上他们一个个老实得很,背地里却是小动作不断,紧紧盯着那空悬几年的太子之位。”
皇上虽是天子,可也是凡夫俗子,既是凡夫俗子,那就害怕生老病死,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个个强大起来,自己一日日老了,怎么会不害怕?
特别是经历过废太子胤礽妄图谋逆一事后,皇上对自己这些儿子更是极为忌惮,生怕再出现哪些不忠不孝之辈。
隆科多虽是武将,但也不傻,瞬尔一想,便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来,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说没错,很多时候懂得示弱比要强更招皇上喜欢。”
他们商量完后,隆科多则带着五六个黑衣人的尸首回去了,刺杀当朝亲王,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还得赶紧回去与皇上跟前哭诉一番。
而胤禛则坐着马车晃晃悠悠连夜赶回了王府,因为他“病”了,不能骑马,只能坐马车,随着他一同回去的还有福晋和年福晋,至于旁人还暂时住在庄子上,胤禛连理由都替他们想好了——因三个儿子受到了惊吓,暂时留在庄子上修养几日,至于李福晋几人,也得留在庄子上照看这几个孩子。
其实吧,李福晋听闻这消息后很是失望,她胆子小,这里出现了刺客,万一王爷不在,那些人又来了怎么办?
王爷和福晋他们离开,带走了一部分的护卫,若那些人再来,岂不是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她是又急又气,只顾着拿弘时撒气,“你这个不成器的,你比弘历大上七八岁了,怎么你阿玛出事的时候就吓坏呢?也不晓得去保护你阿玛?就因为弘历多喊了两嗓子,说了两句好听的话,你阿玛将这么好的庄子都赏给他了,你说你,真是个废物!”
爱之深责之切,她最爱的就是这个儿子,却也因此对弘时最为苛刻。
弘时低着头,依旧是一言不发。
李福晋却是越发动怒,声音也渐渐拔高。
带着弘历散步回来的钮祜禄格格经过他们院子,只微微叹了口气。
她自己自己刚进门时,弘时只是个一两岁的娃娃,一看到人便咯吱咯吱直笑,露出光秃秃的牙床,也不怕生,第一次见她就伸出白白胖胖的胳膊要抱……后来的弘时,笑容越来越少,胆子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沉默。
李福晋有的时候会在她们跟前埋怨,说自己怎么生出弘时这样一个儿子来,文不成武不行的。
其实于弘时而言,摊上这样一个额娘,又何其不幸?
弘历听见那越来越远的训斥声,皱眉道:“额娘,李额娘好凶啊!她对三哥一点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