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一把将飞奔而来的弘历抱在怀中。
弘历靠在他肩上呜呜哭了起来,弘历和弘昼不一样,是很少掉眼泪的,如今是真的觉得害怕了,“阿玛!阿玛!”
胤禛拍着他的小脑袋,只说:“好了,没事了。”
弘历还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五六个黑衣人,又从哪儿飞出来的箭将这些个坏人杀死了。
胤禛瞧着倒地的尸首,想着三个孩子都还小,则带着他们匆匆离开了这里。
下山的路上,他一直抱着弘历没有撒手。
等着父子四人下山回到庄子上,庄子上已经炸开了锅,正院里围着一圈女人翘首期盼,个个抱着自己的儿子从上到下看了个遍,见着没事儿才放心。
钮祜禄格格听闻方才发生的事儿,是又感动又生气,却也不好当众说什么,只道:“弘历有没有被吓到?”
弘历点点头,搂着她的颈脖不肯撒手,嘴里喊着“额娘”,难得撒娇起来。
福晋没儿子,心里记挂着的唯有胤禛,如今见胤禛头发丝都没有乱一根,这才问道:“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咱们过来之前,庄子上都是派人检查过的啊?怎么会突然冒出刺客来?”
胤禛并不意外,为了不叫内院中的一众女人担心,含糊道:“只有千日作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的?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不长眼的贼人闯了过来。”
“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到了这个时候,福晋悬着的一颗心还是没能放下来,“庄子上虽比王府住的舒服宽敞,但却不大安全,王爷,我看我们还是早日回去好了。”
胤禛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就连贪玩的弘历和弘昼也没敢说话,他们在庄子上玩的虽高兴,可想着将才那一幕还是怕的厉害。
钮祜禄格格抱着弘历先回去了,一路上这才开口道:“弘历,以后你万万不可如此莽撞,额娘知道你担心阿玛,可是你想啊,你只是个小孩子,阿玛是大人,你要是真的闯了过去,阿玛岂不是还要照顾你?”
将才跟着弘历的小太监悄悄与她说了,当时弘历还咬了自个儿一口,想要冲过去救胤禛,“这个时候你就该跟弘时与弘昼一起离开,免得让阿玛担心你们。”
弘历靠在钮祜禄格格肩膀上,哪怕头顶上有小太监给他们撑着伞,他额头上还是冒着汗珠子,实在是他将钮祜禄格格抱的太紧了,“可额娘,难道阿玛出事了,我就不管了吗?”
他很少有这般粘人的时候。
钮祜禄格格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哭笑不得,“在额娘看来,若等你长大了,有保护阿玛的能力,你自该当仁不让,第一个冲出去保护阿玛,可如今你实在太小了,冲过去不仅不能帮到阿玛,反倒还会成为他的负担。”
“额娘虽没见过那些贼人,却也能想得到,他们一个个定是长得人高马大,你还没有他们一半高了,他们一脚是不是就能把他踢开呢?”
想到自己被一脚踢开的画面,弘历还咯咯笑了起来。
钮祜禄格格拿自己这儿子简直是没辙。
回去之后,她给弘历洗了澡,又陪着弘历吃午饭,则安抚着弘历睡起午觉来。
大中午的,顶着大太阳,胤禛却过来了。
钮祜禄格格并不意外,她晓得,胤禛是过来瞧弘历的,哪怕昨日她那番话触怒了胤禛,可嫁给胤禛多年,她还是有些了解胤禛的脾气的。
这人并不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但有的时候钮祜禄格格倒希望他能小肚鸡肠一点,说起来她对胤禛向来是不冷不热的,可在雍亲王府之中,她还算是得宠的。
她经常会想,是不是男人都是贱骨头呢?你对他爱答不理,他反而会格外上心?
钮祜禄格格起身行礼,“王爷过来呢?怕是过来看弘历的吧?他已经睡下了,听嬷嬷们说,他今儿天刚亮就起来了,这午觉怕是有的睡。”
胤禛大步流星走进去坐了下来,对于她的聪明早已是习以为常,夸了她一句,“你养的儿子倒是不错!”
雍亲王府中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要得胤禛一句夸奖有多难。
钮祜禄格格笑了笑,“也是王爷教得好。”
场面话还是得说几句的。
“都是我的儿子,我都是一样花了心思去教的,却不是人人都能像弘历一样。”胤禛看着寡言少语,其实平日里话再少的一个人,有的时候也是想找人陪着说说话的。
雍亲王府中的女人们,福晋端庄刻板,年福晋肤浅无知,李福晋三言两语不离自己儿子,耿格格天真单纯……能和他说到一起的,唯有眼前这个女人,这也是为何他明知道钮祜禄格格对他不是十分待见,也时常过来找她说话的原因。
喝了口茶,他不急不缓道:“今日事发的时候,弘时还不等太监带他离开,转身踉踉跄跄就往山下跑,弘昼吓得愣在原地……唯有弘历心里记挂着我。”
“古人曾说,三岁看老,他小小年纪都能这般,我当时见了心里着实是感动。”
皇家的感情一向淡薄,天家父子也是如此。
废太子胤礽两立两废,至今仍被囚禁,大阿哥胤禵在胤礽初次被废之后,曾与皇上提出处死废胤礽,惹得皇上大怒。
彼此的废太子胤礽对大阿哥胤禵而言根本没有威胁可言,不过是因为他站的是八阿哥胤禩那一派,想着胤禩曾是他的额娘惠妃娘娘抚养长大,若是八阿哥胤禩继承皇位,那他与额娘岂不也是荣耀无双?
却不曾想他站错了队,因八阿哥胤禩四处结识朝中大臣,他们一众惹得皇上厌弃。
而后三阿哥胤祉揭发他因靥镇之事加害废太子胤礽,皇上当即下令将他囚禁,因厌弃八阿哥胤禩与他勾结,也将八阿哥胤禩也关押起来,后来关了一阵,还是将八阿哥胤禩了放出来。
打此之后,八阿哥胤禩知晓自己与皇位无缘,这几年与十四阿哥胤祯走的颇近,除了偶尔去宫中探望惠妃娘娘,对于当初举荐立他为太子的大阿哥胤禵,一次未曾探望过……
可见感情二字对皇家来说是最奢侈的东西。
钮祜禄格格看着胤禛那张隐隐含笑的面容,却是冒冒然开口:“我有句话不知道是该问还是不该问。”
“但说无妨。”胤禛隐隐猜到她要问什么。
果然,钮祜禄格格一字一顿开口:“王爷知道有人要对您下手吗?”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应该是知道的,要不然您哪里会抽出时间带咱们来别院?若说避暑,福晋大可以带着我们过来。”
“我想,您这是故意给那些人可趁之机,想要瞧瞧那些人背后到底是谁。”
胤禛笑了笑,“你说的没错,可凌月啊,有的时候女人太聪明了反倒不是一件好事。”
“王爷喜欢来找我说话,不就是因为我聪明吗?”钮祜禄格格反问这么一句,她知道自己在王府之中立足有何优势,而她也从未怕过失宠,“我想问王爷的是,您算到了今日那些人会在后山动手吗?”
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胤禛是不是故意将三个孩子带过去的。
虽说是在庄子上,可戒备还是极为森严,走到哪儿都随处可见护卫,那些人就算是要下手,也得选个合适的机会……所以说胤禛去后山是个最好的机会,但若是他只身前往会引人怀疑,但若是带着三个孩子,必定无人怀疑,虎毒还不食子了,更别说还冒着没了三个孩子的风险。
但这件事实在太过于巧合,让钮祜禄格格不得不怀疑。
胤禛对于她这番话并不意外,反问道:“那你觉得我是故意的吗?”
钮祜禄格格摇摇头,“我不知道。”
胤禛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起今日上的雨前龙井格外好喝。
钮祜禄格格懂了。
这一切都是胤禛算计好的,她知道胤禛已经在后山部署好了一切,就等着那些杀手入局,他好来一个引君入瓮,她也知道按照胤禛那谨慎的性子,定不会让那三个孩子因此丧命。
可是,万一呢?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呢?
胤禛不是神仙,他并不能做到料事如神!
作为一个母亲,她不敢让自己的孩子冒丁点险。
钮祜禄心里凉成一片,总以为偌大一个王府总有一个人能成为他们母子的避风港,没想到在权势跟前,所有人都不值一提,哪怕是亲生儿子。
她也有一搭没一搭与胤禛说话。
等着弘历醒来,见着阿玛正与额娘说话,跑过去奶声奶气喊了一声“阿玛”!
他的声音脆脆的,眼睛亮亮的,看向胤禛的眼神里闪着光。
天底下的孩子对父亲都是崇拜的,觉得自己的父亲无所不能。
胤禛将弘历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道:“弘历午睡起来呢?”
弘历点点头,就听见钮祜禄格格道:“弘历,饿不饿?今早上你没吃什么,午饭也用得少,额娘让厨房给你送些吃食来?”
弘历再次点头,小脑袋点的宛如小鸡啄米,“好,我要每天吃的多多地,快点长大,长大了就能保护阿玛和额娘了!”
其实胤禛算不上严格意义的好人,他要真的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最后九子夺嫡也轮不上他胜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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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