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伸手紧紧抓住齐言的衣袖,深吸一口气,以尽量冷静的情绪问道。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放过他们。”
齐言闻言微微一笑,将抓住衣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握于掌心。
“很简单,乖一点,听话一点。”
元宝咬着牙,猩红着眼,激动说道:“我还不够乖吗?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让我吃饭我就吃饭,不让我出院子我连床都没下,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齐言用手指擦去元宝因太过激动,从眼眶溢出的眼泪。
“你若是乖,就不会想法子同我置气了。”
元宝伸手打掉他放在脸上的手,“我不想说话,不行吗?还是你连我说不说话都要管?”
齐言平静回复。
“元宝,耍性子除了让你我都难受以外,什么用都不会有。如果今天在你面前的是三弟或者小贺将军,你还会这样对待他们吗。”
“如果你想他们都能平安的话,首先要做的便是把放在他们身上的心思收回来,全都放在我身上。否则,我要是心生嫉妒,失去理智做出一些伤害他们的举动,元宝也不想的吧?”
元宝没有出声,直到过去很久,他才咬着牙,艰难开口。
“这个人就一定非得是我吗?”
这个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比他漂亮一千倍一万倍的人,为什么非得要揪住他不放啊。
齐言点点头,重复了他的话。
“是的,这个人非得是你。”
除了元宝以外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
他曾经放过了元宝一次,同样的错误他绝不允许自己再犯。
“我不理解,我到底有哪一点入了长公子您的眼。既不好看也没有权利地位,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他甚至觉得齐言是一时脑筋出了问题,才会把他当成宝一样紧抓着不放。
“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齐言一步逼近,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微微俯身,在他的嘴唇落下一吻。
“你不需要有权利地位,也不需要好看,你只要待在我身边,看着我,想着我,喜欢我,如此,就够了。”
“我知道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也理解,我可以等你慢慢接受,但是,在这期间你要再敢心里想着别的男人,我可是……”
齐言再次俯身,嘴唇贴近,研磨,侵入,虐夺,直到元宝因呼吸不畅而脸色通红,眼角更是逼得掉了一滴生理性泪水时,他才勉强放过已然红肿的嘴唇,似警告,又似陈述的补充完了剩余话语。
“会吃醋的。”
“好了,我们回去吧。深秋露重,你身子还没好,还是不要再外面久待为好。”
齐言温声细语嘱托完,便牵着元宝的手回了房间。
今日公事大都处理完了,剩下的也都是些无关紧要,可以拖到明天或者之后的小事。
他有很多时间都可以陪在元宝身边。
意识到这一点的齐言,心情很好,若非元宝尽做一些煞风景的事,说一些不高兴的话,他的心情还会更好。
不过无妨,来日方长,他们的时间多的是,不急于一时。
元宝体内寒气还未彻底褪去,需要以药浴令寒气自体内蒸发散去。
齐言自不会错过这样一个绝佳和元宝共浴的机会。
哪怕元宝百般抗拒不情愿,最终也还是**着坐在了同一个浴桶里。
元宝皮肤原本白皙如玉,骨肉匀称,不突出但胜在恰到好处。
如今泡在微烫的热水里,皮肤泛着淡淡的粉色,如同一个水嫩欲滴的水蜜桃,看着着实诱人。
热气蒸腾,挂在打湿的头发上,凝聚成水珠从尾端滚落,落在脸上,顺着一路往下滑落,最后又汇入水中消失不见。
齐言自出生起,二十三年以来,所见美人无数,但没有一个能像元宝一样,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的独占欲。
他恨不能在那具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都写上自己的名字。他恨不能将元宝变小,时时带在身边,一眼就能看到。他恨不能现在,此时此刻,将元宝压在身下,让他之后三天三夜也下不来床。
种种情绪交织缠绕,他的眼睛都红了。
可是想起赵太医的嘱托,他又冷静了下来。
循序渐进,他需要循序渐进,不能太过急躁,不然会伤到元宝。
齐言不停在心里默念此语,用意志强行抵住胸中如激烈浪潮拍打而来的燥热。
可当元宝自觉已经泡得差不多,从浴桶内站起身,令这具身体彻底暴露在他的眼中时,只听到“啪”的一声,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裂。
“哗啦——”
手从水中猛地伸出,一把拽住想要离开浴桶的元宝的手,轻轻一拉,他便失去平衡,整个人倒在了他的怀里。
“再泡一会儿,对身体好。”
嘴里说着冠冕堂皇话的他,手却十分禽兽的在那具身体上下游走,四处点火。
“已经……可以了。”
元宝想要推开他的手,再次起身,可刚起一半便又被拉着坐了回去。
“……”
脸在瞬间涨成了血色,自觉自己坐的不是地方的元宝想要移一下位置,奈何齐言却突然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凑在他耳边低语。
“再泡会儿吧!对身体好。”
是上句话的重复,却因语气里的旖旎暧昧令语意整个变了意思。
“……”
元宝想要拒绝,却被拉着坐的更加往下。
引线不知何时被点燃,片刻间便轰然炸开,五彩绚烂的烟花交相绽放,既美丽又精彩。
守在浴室门口的下人足足守了近一个时辰,才见长公子抱着人从里面出来。
他们并不好奇为什么小公子站着进去,却要被抱着出来。他们也不好奇凌乱的浴室曾经经受过何种摧残。
他们只知道,知道的越多的人死的越快。
直到抱着累的已经动弹不了一点的元宝一同躺在床上,齐言才开始事后懊悔,自己刚刚为什么不能抵住诱惑。
他自来便被族中长辈称赞冷静自持,无论面对何种情况都能自如应对,是齐家最有出息的年轻子弟。
如今看来,当真是虚有其表。
兀自唾弃了一番自己后,齐言便抱着人心满意足的睡着了,显然一点没有要反省并保证下次不再犯的打算。
……
元宝醒来时,齐言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
作为朝廷命官,他每日有大量的公文需要处理。作为齐家嫡长子,齐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务也多要由他来做最终决定。
一天中,能由他自由支配的时间很少很少。
元宝很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以往他还会心生同情,觉得长公子着实辛苦。
如今他却恨不得那个神经病,变态忙到自己院子也回不来,省的他见了心烦。
自上次那场教训后,他也不敢动出院子的心思了,更不敢跟院子里这些忙碌的下人搭话,也不敢动院子里任何一处的东西,行动坐卧都要再三谨慎,吃东西也得顾及,生怕自己有哪一点没做对,就会有人因此被打。
每日在一处静坐发呆便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有时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或者境况远比自己更加艰难的公子和贺麟,心中憋闷难忍,眼泪止也止不住的流。
他本不是这样的性格,无聊时实在没事干他甚至会蹲在地上戳洞玩,遇到事情了他想的也是怎么去解决,而不是暗自神伤。
可他没有办法,他根本不能离开这个院子,他也无法做出任何越矩的言行,他更不能因为救重要的人连累更多无辜的人。
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他谁也救不了。
每当想到这一点,一股无力感袭来,眼泪便会流得更厉害一些。
可只要齐言回来,他便会立刻擦干净眼泪,装作没事人的模样,生怕对方借机又去找人麻烦。
时间渐渐流逝,一晃竟是初冬了。
齐言并不允许院子里的下人多言,整个院子在齐言没回来时,基本就没有人说话。
因此被困在院子里的元宝压根接受不到院子以外的信息。
他既不知如今公子过得如何,也不知贺麟到底回来了没有。
每日心里慌得坐都坐不住,却也只能徒劳地望着天空默默流泪。
索性最近他发现了,院子北面靠近墙角的地方,或许是有一条小路,时不时地会有下人从那里路过,因为院中实在安静,下人们互相嬉笑打闹的声音偶尔会飘进来一两句。
若离得远一点,听起来就跟蚊子在耳边嗡嗡一样,压根听不清说了什么。
可蹲在墙角,将头贴在墙面,便能听的清楚些。
发现这一点后,每天齐言离开院子后,他就会立刻蹲坐在这里。
每当看到有人他会装作望天发呆,就像以往每一次一样,可一旦没人,他就会立刻将耳朵贴在墙面上,以期颐能听到一点关于贺麟或者是公子的消息。
下人们不知,只以为小公子另换了个地方坐着发呆。
他们当然没有权利阻止小公子做什么。
只要他不出这个院子,不做一些公子明令禁止不让做的事,基本他做什么下人们都不会,也不敢管。
元宝就这样整天蹲坐在墙角,有时一天也听不到人说话,有时会听到一两句无关紧要的闲谈。但他并不慌张,虽然慌张也没用就是了,日日等在此地,内心祈祷能尽快知道贺麟的消息。
许是他的诚意感动了上天,又或许是穿越大神真的对他特殊关注了一把。
终于在十二月初的某一天,他听到了关于贺麟的消息。
侍女们一边谈论着从街上听来的传闻,一边慢悠悠从院墙外经过。
情况和齐言那天说给他的差不多。
陛下派人去边关探查军队大败的详情,可不知为何,还没等人到地方,贺将军就在狱中留下自悔书,自杀了。
自悔书中写了他通敌卖国缘由,计划,以及具体怎么实施……方方面面,写的极为详细,跟发生的事情一样不差,一一对应。
如此,也就没有人再说贺将军是冤枉的了。
贺麟虽然毫不知情,却因是贺将军的儿子被直接削去官职,终生不得为官为将。
如今贺麟已然回京,据说将军府也要被抄家,不过陛下感念贺将军往日也算有功于朝廷,贺家其他人还算忠勇,抄家便推迟到了贺将军葬礼结束后进行。
今日是停棺的第一天!
旁听完一切的元宝早已在不知何时就泪流满面。
他不敢想象那位意气风发,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再经历这一系列打击后,会是怎样的模样。
光是往这方面想,他的心就如揪心一般的痛。
然而,他此刻的痛却不及那位少年将军的万分之一。
十九岁却一下子失去双亲,失去自己用命挣出来的官职,就连他这个……答应得好好的要等他回来的“未婚妻”,如今也不在他身边。
他会哭吗?会崩溃吗?会受不了打击自杀吗?
自杀……想到这的元宝心中没来由的慌乱了起来。
他知道原本的剧情,他知道原本的贺麟不会死在十九岁,可现在的情况远比原定剧情要糟糕许多,他又凭什么笃定贺麟会撑过去呢。
不行,贺麟不能死!他绝不能死!
元宝疯狂摇头,在心里不停说道。
他是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大将军,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