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太子所居的帐篷后,元宝还不忘叮嘱自家公子。
“刚刚我的表现记住了没,以后和太子相处,就这么说。”
齐玉:“……”
有一说一,他说不出口。
元宝眼见如此,一咬牙,决定进行道德绑架。
“公子……想想咱们齐家的未来。”
“你也不想同样的事情上演第二遍吧。”
准确来说,是第三遍。
齐玉眼中流露出挣扎,“就只有这一个方法吗?”
元宝想了想,遂说道:“还有一个。”
齐玉顿时眼睛一亮,忙问道:“是什么方法?”
元宝老神在在,轻启嘴唇,说出两字。
“造反!”
只要齐家当了皇帝,自然不会被满门抄斩。
可是谋反的罪名,齐家敢当,史书就敢写。
可他们敢吗?
自然是不敢的,不然这反早造了。
齐玉:“……”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书童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也幸亏周围没人,不然……
齐玉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反观元宝倒是淡定得很,压根不带怕的。
……
第二日,便是秋猎正式开始的日子。
元宝站在齐玉旁边,微微抬头,偷偷瞄了一眼站在最上方,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男人。
虽然发须皆已花白,可眼中却无半分颓势,腰也不弯,仅挺身站在那里,便已给人气势非凡之感。
元宝还记得不能直视天子威严这事,视线匆匆一瞥后就很快低下头。
这之后天子说了什么,其他人说了什么,他压根没听。因为无论说了什么,也跟他毫无关系。
他只是齐玉的书童,下人罢了。
唯有那声“秋猎……开始”,元宝听得清楚。
因启贤学宫的学子还有“射”这一门的考核在身,并不被允许使用自家准备的身高体壮的战马,而是启贤学宫准备的体型耐力等皆差不太多的马。
训马便是考核的第一个要点。
若那马不肯让你骑,考核自然无法继续,不及格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齐玉还记得上一世,因他顶着齐家公子这一身份,被人刁难,故意给了他一匹性烈,不服人的马。
他本就不擅骑射,又遇到专业训马人都很难驯服的马,自然,他的考核未开始便结束了。
这次他本以为,一切都改变了,他也不会再被分到那匹性烈的马。
可偏偏,在这时,上一世的情形却再次上演了。
就连理由都与上一世近乎一致。
“齐家长公子六艺具佳,堪为世家子弟楷模,身为长公子的弟弟,自然不差,此马虽然性烈,但我相信三公子定能成功将它驯服。”
所有人都觉得天才的弟弟也会是天才。他们既不考虑环境,也不会考虑你们是不是同一个娘,甚至同一个爹,只要你们同一个姓,你们就应该是差不多的。
若是他们发现你不如,不仅你自己会被嘲讽,就连跟你同一个姓的兄长也会被质疑是不是虚有其名。
齐玉自然无所谓自己名声如何,可长兄却不一样,那样优秀的一个人,他又怎么允许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长兄名声受损呢。
“公子无妨,你去就是。”
元宝在一旁镇定自若说道。
齐玉勉强勾了勾唇角,道了一声“好”。
他知道元宝这是在鼓励自己,实际并不认为他能成功驯服烈马。
毕竟,上一世他骑在烈马上被摔下来的场景,元宝曾亲眼目睹。
不过此时一声安慰,倒的确令他心中稍微感到一丝心安。
齐玉一咬牙,本着早死晚死都得死的心态,果断走上前,从马夫那里接过缰绳,直接翻身上马,双眼紧闭,接着就是等马将他摔下来了。
可他坐在上面等了许久,记忆中的画面也未到来。
怀着深深地疑惑,他睁开眼了,看着不远处的人群,他们眼中的疑惑同样不比自己的小。
发生了什么?
他好奇低下头,却见身上的马极为乖顺,甚至颇为亲昵的转头,用头蹭了蹭他的腿。
难道……他记错了?
齐玉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终确认这就是上一世那匹烈马无疑。
可是,为什么这次,它没有把自己摔下来了。
人群中目睹一切的元宝冷笑一声。
同样的题连做两次,到第三次还能错,那他就是个傻子。
自进入学宫后,他就到马场找到了连续两次害得齐玉被摔下马的烈马,每日穿着齐玉的衣服,过去喂它新鲜水果和青草。
一连喂了整整三年。
好吃好喝伺候了三年,就算是个石头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所以,有今天这一幕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吗?
只是这事他做的隐秘,就连看守马场的马夫都被他收买,不将此事告知他人。
自然,也就没人知道为什么那匹任何人都驯服不了的马,会在齐玉□□如此乖顺了。
虽然有这一奇事发生,考核仍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因皇帝的介入,这次考核的标准便变为了猎杀野兽的数量。
十只以上才算合格,中途若发现有学子作弊,当场判定不合格。
元宝是齐玉贴身伺候的人,自然也得学习骑马,好随时跟在身边伺候。
好在他虽然在其他方面一窍不通,骑马这方面倒是比齐玉表现得要好。
元宝骑着马跟在齐玉身边,随着人流一起策马向前。
齐玉每弯弓射出去一支箭,元宝就会立马又递过去一支,方便齐玉能在发现猎物的瞬间弯弓射箭。
奈何,齐玉的骑射本领实在太差,箭筒里的箭都快射出去一半了,战绩仍然为零。
不过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他们甩脱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所谓的监察官。
上一世,就是因为他们身边没人,那位赵世子用箭射齐玉这事没有人证,赵世子被长公子射杀的瞬间,赵世子的侍从便出现,并且指证长公子故意谋杀。
因箭上有标识,又有人证,齐玉又拿不出他被赵世子射杀的证据,长公子被迫含冤入狱。
这次发生同样的事情,元宝却觉得是好事,那自然是因为他要彻底解决掉引发问题的人啦。
因有记忆在,他们很快便来到事情发生的地点。
比事件发生的时间足足提前了一个时辰。
他们所在的地方偏低,赵世子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稍微凸起的小山坡,至于长公子嘛……元宝手搭在眼前,眯着眼努力看了半天,才勉强看到最上方那个山坡,以及坡顶那颗树。
这个距离,元宝看那颗手腕粗的树都是模模糊糊的。
真不知道长公子怎么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下将人射中。
“公子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人。”
齐玉问道:“是去告诉长兄,让他不要过来吗?”
如果是这样,的确可以避免那件事发生。
元宝一挥马鞭,“没事,你等在这里就是,切记不要乱跑,不然我的计划就泡汤了。”
说罢,便驱马快速离开了此地。
留在齐玉一人在此留守。
知道时间宝贵,元宝的速度也很快,并且视线不时地在周围扫过,似在寻找什么人。
奈何猎场太大,找了快半个时辰也没找到。
不免心中有了一丝焦急。
突然,在他面前,一支箭矢飞略过他的脸,伴随着一声兽类的哀鸣后,一只鹿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呼吸。
元宝看着一缕发丝被射断,在空中飘飘扬扬落下。
“小心呀,这箭可不长眼。”
语气漫不经心,似乎并不担心箭真的射中。
元宝转头,看到来人时觉得有些熟悉,后一想,才反应过来这是张三公子。
双手交叠,朝他拜了拜,并叫道。
“张三公子!”
接着便要策马离开。
毕竟,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可在那之前,他的四周却被围上了。
“别急呀,我们还有一些账没算呢。”
张三公子驱马来到元宝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该不会以为昨日害得我那么狼狈,就那么算了吧。”
元宝皱了皱眉,压下心中不快。
“张三公子,小人还有事,不然,等事情做完了,小人再向张三公子赔罪吧。”
张三公子冷笑道:“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元宝只得再次重申。
“小人是真有事,还请张三公子见谅。”
见此,张三公子挥挥手,让手下让出一条路,显得非常大方。
“那好啊,你走吧。”
元宝闻言一喜,“谢谢张三公子。”
说着,便骑马往那个缺口而去。
由于太过关注前方,所以他没注意到身后,正在搭弓射箭的张三公子,以及他眼中满满的杀意。
区区一个下人,便是杀了,齐言又能怎样。
怀着这一心思,张三公子果断松开弓弦,并看着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曲线,接着便是等箭矢射中那个下人的心脏,听他在临死前发出的悲鸣了。
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的喜悦。
可箭矢在飞到一半距离时,突然,从左侧又射出一支箭矢,那只箭矢直接将另一只拦腰射断,并且威势不减,直到将一只野兔射杀,将野兔的尸体钉在了地上。
面对突然出现的搅局者,张三公子瞬间怒火上涌,愤怒转头,只见一位红衣少年正缓缓将弓放下,并在张三公子看过来时,不忘挑衅一笑。
“作为一个公子居然如此欺负一个下人,你们张家还是老样子,只会在私下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张三公子咬着牙,从齿缝愤怒挤出少年的名字。
“贺麟!”
被叫出名字,贺麟爽朗一笑,将弓搭在肩膀上,驱马走到元宝面前,挑了挑眉,道。
“张三公子,不如你我比试一场如何?”
“我们就这样站在原地互相射箭,谁射中算谁赢,如何?”
张三公子知道这家伙有百步穿杨之能,跟他比射箭,还是互射身体,除非自己是傻子。
“哼!贺麟,你有什么好神气的,今日你得罪了我,来日我饶不了你。”
面对齐家长公子他不敢造次,区区一个寒门出身的武将之子他可不怕。
“哎呀呀,我好怕啊!”
贺麟脸上带着和内容截然不同的表情说道。
“你——”
张三公子却更为愤怒。
正想驱马跟他大战三百回合,一旁的手下却及时拦住了他。
“公子何必跟一武夫计较,来日方长,眼下还是多多表现,争取讨陛下的欢心要紧。”
表现好了,能从陛下那里讨一官半职,到时自然有的是机会报复回来。
想到此,张三公子心中怒气稍泄,恶狠狠瞪了贺麟一眼。
走时还不忘放狠话。
“贺麟,你等着!”
贺麟点头,毫不在意,“好啊,我等着!”
目送张三公子一行人走后,他这才想起身后的人,一转头,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微微抬头看去,对方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了。
喂,我好歹救了你,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算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