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没有吃够教训吗?”帝一收回长剑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天使。
他脸上的稚嫩让帝一都没有办法对他下手。他在天堂或许也是被同伴宠爱的天使吧,所以没有看到人间丑恶,总是怀着一种不切实际的天真。
天使低垂着眸,那双金色的眸子忧伤而又坚定,“我想了很久,来到这里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人类没有关系,他们自始至终只是想活着而已。你不是说如果你是人类,你也会那么做的吗?”
帝一笑着摇摇头。她只觉得可笑,“是啊,如果我是人类,我的确会那么做,但同样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原谅人类。”
她不是圣母。我佛慈悲,亦有金刚怒目。她一直认为只有强大才有资格说保护。最慈悲的女神的权杖上也闪烁着锋芒。她的温柔和善良很昂贵,一旦被人浪费就不会再次给予。她从来不会将自己的善良浪费在无聊的人身上。
“上帝教导我们宽容、恩慈和忍耐,并没有教导我们怨恨和伤害。”天使不想去怨恨。他是来自天堂光明的天使,不愿因为怨恨而堕落。他的确是来自天堂的天使,就算被人类伤害到遍体鳞伤依旧是当年那个毅然决然来到人间的天使。
“随你高兴。”帝一没有理会天使的决定。她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天使,而是比尤娜的蠢货爹。
她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众人面前,快速潜入教圣地,光速将比尤娜的便宜老爸带了出来,将血族始祖的那口棺材放回去。
帝一也不清楚天使和教廷之间发生了什么。等她再次见到伊莉莎的时候已经是五个月后了。
伊莉莎瘦的可怕,几乎成了皮包骨头的样子,眼睛向外突出,肚子却大的可怕,往下坠着,像是要将她拉入地狱一样。身上穿着的长裙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却又紧紧的箍在肚子上。
帝一没有想到伊莉莎会来城堡找他。她成为吸血鬼公爵之后并没有立刻更换这里的防卫魔法,毕竟只有三个人是例外,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死去的伯特伦,剩下的就是被上一任公爵认可的伊莉莎。
她是和兰斯一起来的。兰斯在她身后扶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简直生怕自己一用力就把伊莉莎捏碎了一样。不过他的小心翼翼是对,为了繁衍这个后台,伊利斯已经虚弱到极致,她现在比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要脆弱。
帝一让影去接他们进来。影领着他们来到了会客厅。帝一坐在沙发上看着只剩下一把骨头的伊莉莎。血族的胚胎会吸收母体的力量成长。如果母亲是血族倒也罢了。毕竟血族是可以通过吸食人类鲜血或许力量的,怀孕虽然会损害身体,但只要摄取足够多的人血影响不大。但人类就不同了,从来没有一个人类能够活着生下吸血鬼的后代。那么只是最低劣的吸血鬼胚胎也会让他们丧命。
“那个家伙呢?”帝一没有询问伊莉莎的情况,而是问起了那个天师,
伊莉莎在兰斯的搀扶下坐下。只是小小的动作,她就已经开始微微喘气了。
帝一清楚的看到她肚子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这个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越是强大的血族出生的时候就需要越强大的力量,当母体无法提供足够营养,如果足够无法提供足够的营养,他们就会吸干母体破体而出。
血族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此,他们的繁衍方式太可怕。除了初拥之外,血族是可以自然繁衍的。但不管是血族自己繁衍后代还是利用人类的身体繁衍后代,对人类来说都是一种灾难。这也是血族和人族数千年来无法调和的原因。
对血族来说,人类只是他们的食物,就像是人类眼中的鸡鸭鱼肉一样。人类在吃肉的时候不会去想它们生前的挣扎和痛苦,同样血族杀死人类的时候也不会关心口中食物的想法。
伊莉莎深呼吸几口,让自己的身体逐渐稳定下来才开口说道:“那位大人回去了。”教廷也知道了教廷的黑暗历史。被世人称之为荣耀和英雄的教廷是踩踏在救命恩人身上建立起来的。伊莉莎一直以身为教廷的一员为荣,却没有想到教廷也会如此可怕。
她理智上知道那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人类需要这份力量,可情感上她还是会因为人类毫不犹豫的背叛感到一阵阵发寒。
她突然理解了这位血族公爵离开前说的那句话。如果她是那个被人类背叛的天使的话,或许她也会和公爵所说的那样不肯原谅吧。伊莉莎爱恨分明。身为人类守护者教廷圣女,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背叛者。可是没有想到原来她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所谓的请神术不过是建立在抽取全人类的救命恩人的力量上的。
“他回去了。”面对这个问题,伊莉莎不想多说些什么。那个天使在教廷留了一个多月,也教导了他们很多东西,但一个多月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开。他不怨恨人类,可终究是失望了。
“看来你们人类因为自己的自私失去了最大的靠山。那么接下来你们该如何呢?”帝一笑着看向了伊莉莎。天使会回去并不奇怪。被背叛被封印,他要是一点儿想法都没有才不正常呢。他虽然不会怨恨人类,报复人类,但再也没有当年愿意为了保护人类离开天堂来到人间的决心和热血了。
伊莉莎闭口不言。她身旁的兰斯简直就像是透明的一样。这个男人英俊帅气,一身腱子肉完美的被宽大的衣服隐藏。身为教廷的骑士,他从来都是健硕强大的。
帝一看了一眼兰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兰斯只是一个普通的守护骑士,并没有说什么特殊的力量,可如今他身体内充满了光明之力。想到教廷最近的变革,他应该就是那位光明骑士吧。
其实在伯特伦发疯前,教廷也是有光明骑士的。只是伯特伦大肆残杀光明之体,教廷连圣子圣女都凑不全了,更别说光明骑士。那个蠢货终究还是无法完全丢下曾经庇护的人类。
天真,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好。在她看来,这也是一番历练。没有这样的经历,那个天使依旧是天堂上那个天真对人间根本不了解的小天使。至少经过这一次他算是成长了。
“所以你来找我干什么。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吗?”帝一转回正题。
伊莉莎也不扭捏,直接点头说道:“对,我想请你帮忙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她是血族公爵肯定知道保住这个孩子的方法。
“你不会愚蠢到以为我帮你生下这个孩子好让你们教廷对付血族吧。”帝一嗤笑一声。
说实话,她来到这里的原因主要还是为了卓天成,其余人等和她无关。至于血族和人族之间的恩怨,她不会随意插手。事实上,她觉得双方都没有过错。人类想要摆脱食物的身份活下去,血族吸食人类又何尝不是想要活下去。
血族和人类就像是狼和羊,你保护了羊,那么狼又要拿什么来果腹。两者都没有错,不过是食物链罢了。
所以她才懒得管人族和血族之间爱恨纠葛,但似乎伊莉莎做出了决断。
“你不想见证身具光明和黑暗的神奇之子的诞生吗?”伊莉莎的力量全部被夺走,包括她的光明之体。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光继承了伯特伦的黑暗之力,也继承了伊莉莎的光明之体。他将成为链接血族和人族的桥梁。
帝一毫不犹豫的拒绝,“不想。”她对此不感兴趣。上一个世界为了让天道任何人妖混血的存在就已经让她头疼了,她可不想在考虑血族和人族和平共处的问题。
上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只是机械的规则,会因为世界的改变而选择对世界更有利的发展,但这个世界可不太一样,这个世界可是有全知全能的上帝存在。就算那位上帝不是世界意识,但也代表着世界意识。人家当主人的都说没有说什么,她掺和什么。
“我不觉得血族和人族之间的关系有什么不好,也不觉得这么一个变数的存在有什么价值。”帝一缓缓站起身,露出几分不耐的神色,“如果你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个,那么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谈的。”
伊莉莎并未退缩而是站起身来到她的身边说道:“我想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交给你抚养。”
帝一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瞧瞧你说的话,所以到底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脑子有问题。”
她连亲生儿子未养在身边,怎么可能养别人的孩子。她当初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巩固自己的位置。那个孩子从出生起就是太子,有大儒教导,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的都会有人竭尽全力送到他面前。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那个孩子才会在她这个母亲面前指责她牝鸡司晨,甚至为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女人胆敢忤逆她。他说她是他的唯一,就算不要这个皇位,也要与她一世一双人。她作为母亲自然要成全他,所以他废了他,让他们一生一世都在一起,永远都无法分离。
可惜啊,她那个傻儿子不过一年就杀了自己心上人,却又不得不和死了的心上人永远在一起,最后竟然也疯了。帝一知道他死讯的时候,他全身上下都爬满了蛆虫,身边还有一个早就腐烂的尸体。
说好了一生一世,那么死也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