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一世,不甚如意,如白驹过隙,如蜉蝣一梦。
鄞县清源路张姓人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可,张家人布施三天三夜,只为给这孩子求个顺遂,但天非人愿,张家半途破败,寡母苦熬才将方十八的张可送入长安城。
本以为是少年才华横溢,小小年纪便要鲤鱼跃龙门,时人皆赞赏其华,依旧天非人愿,科举官官相护,世家贵族把持,一无所有的寒门张可得文章怎会有人赏识,可叹其寡母至死都未亲眼见一眼小儿登科红袍加身。
这一年,张可已经四十有余。
少年成名,却一生庸碌。
两鬓斑白,人生过半,张可跪在铺满地的书册上,无悲无喜,无嗔无怨,跪了整整三日,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后来,清源路再也没有人见过张可。
有人说他死在了那场火里,也有人说他剃了发了了红尘......后来,张可再回到清源路时,早已成了白发苍苍佝偻无人可识的老夫。
清源路的河堤上,抬眼望去,满是孩童们放的纸鸢,飞的最高的纸鸢越飞越高,风一吹线竟断了,孩童们惊恐的大声叫起来,四处打量补救之策才发现负手而立的老人张可。
“你是谁?”
孩童的声音很天真,似乎真的只是在问你是谁。
张可道:“我,我是个读书人。”
一听是个老先生,孩童们更恭敬了几分,有个年纪稍长的孩童道:“老先生可是书院新来的夫子?”
张可摇摇头:“非也,我读的书不为功名。”
那孩童闻言一脸迷茫,顿了顿也顾不得敬重,道:“那老先生读书为何?”
张可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后梁有一十二位帝,承前梁血脉,传世二百三十年,小童你们可知道?”
孩童们面面相觑,不由点点头。
“史书载,前梁多昏君,后梁出贤君,然大多君王因情短寿而终,杂记也记,后梁一十二帝,帝业半纸,情殇满笺。”
孩童们闻言猜测道:“难道老先生是酒楼说书的?”
张可还是摇头:“我是梨园的人。”
孩童们到底是孩童心性,最喜热闹,还是平日最奢望接近的唱戏的梨园,顿时来了兴致,纷纷上前围了上去,顾不得第一次见面的生疏,七嘴八舌的问道:“老先生,你会唱哪一曲?”
张可带着这群孩童来到了河堤的半坡上,与他们席地而坐,思忖半刻道:“既然你们都知后梁,巧了,我写的正是后梁的折子戏。”
“后梁的折子戏?”孩子们既兴奋又失望,兴奋的是不用花银子就能听到梨园的好戏,失望的是不是什么才子佳人江湖快意恩仇偏偏是书上的帝王。
张可摸着坐在膝盖处的孩童的脑袋,满脸的褶皱挤出和煦的笑意,笑着问道:“你们想听吗?”
虽不精彩,但好歹聊胜于无,于是孩童们忘记了飞走的纸鸢,一口齐声道:“想听。”
若是想听,这一切都要从篡夺前梁江山建立后梁的司家的第一位皇帝司昶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