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室一厅的房子,虽然没有白慎言的别墅大和豪华,但却是别墅无法比拟的温馨。
陈淮宁进了门,先将买来的菜放在地上,然后这才打开一边的鞋柜伸手去拿拖鞋,怕这喜怒无常的大小姐嫌弃一次性拖鞋,她想了想,干脆找了下,找出一双新的拖鞋来。
白慎言没啥表情的接过,这倒是让陈淮宁又莫名的松了口气。
家里来了客人,陈淮宁的母亲推着轮椅出来了,老人家大概六十岁左右的年纪,黑发中已经一半都遍布了白,但精神头还算不错,慈眉善目的,显然被陈淮宁照顾的很好。
说是残废,但其实也只是断了一条腿而已,不过年纪大了,使不好拐杖,平常也只能做轮椅,也很少出门。
老太太很热情,见方雨一直在黏着白慎言,又知道了白慎言就是救了方雨的人,顿时更感激更热情了。
“哎呀,小白姑娘快坐快坐,千万别见外啊,这里又没有外人。”
“阿宁啊,快去洗水果。”
“去倒水啊,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冰箱里有葡萄和草莓,快拿出来给小白姑娘尝尝,现在这天头虽然入秋了,但还是很热的,吃点解解暑。”
“……”
老太太一热情起来,糟糕的就是陈淮宁了,虽然她实在是不想去,但也没法跟自家老娘说什么,于是就只能带着那么一丝不情愿的被老太太指哪打哪。
忙的跟个旋转的小陀螺。
这还不算什么,尤其是看着白慎言那笑眯眯的模样,真想把手中的盘子都敲上去。
但她忍住了。
最后“无意间”知道白慎言喜欢陈淮宁做的饭菜,又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老太太立马急了,连忙让陈淮宁去做饭,正餐要花时间,干脆让陈淮宁先去煮点饺子出来。
这是她们娘俩之前包好冻在冰箱里的,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煮,方便。
白慎言其实也不太喜欢吃面食饺子,她只喜欢吃肉,不过既然是陈淮宁包的,她还是表示尝尝也可以。
那故作勉勉强强的模样气的陈淮宁转身直翻白眼。
但到底还是去煮了。
估计着白慎言的饭量不小,陈淮宁想了想,煮了两人份的量,虽然这点大概对于白慎言来说只怕就只能维持个五分吧,倒不是陈淮宁不想多煮,而是等下还要吃饭。
既然要请,那就请好。
这点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哄着方雨去开电视,白慎言背着手溜溜达达的来到了厨房,陈淮宁里面穿着居家服饰,外面穿着围裙正站在锅前煮饺子,热气腾腾之中香气扑鼻。
白慎言下意识动了动鼻子,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叫声,她是真的饿了,没骗人。
陈淮宁犹豫着转头看她,半响还是问了出来;“你今天去台里找我,有听到别人说什么吗?”
白慎言靠在门框上,挑挑眉;“嗯,比如……”
陈淮宁沉默着,半晌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出去等着吧,饺子马上就好了,对了,你是喜欢吃酱油还是辣椒油?”
不管酱油还是辣椒油什么白慎言都没吃过,但她笑;“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都要。”
这么离谱且不要脸的话大概只有这神经病能如此这般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了,陈淮宁想吐槽,但也实在没什么心情。
更何况对于毫不讲理的白慎言,她心下接受也实在早有准备,于是就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方雨小跑着过来,白慎言带着小丫头回去,走了两步停下来;“放心吧,我去找你除了张秘书没人知道,他大概,嗯,不是话多的人。”
张秘书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似乎没想到白慎言会解释,陈淮宁愣了下,不过看着她带着方雨离开厨房,陈淮宁沉默下来,未了也只能叹了口气。
最近的事酝酿的太快太迅猛,快到陈淮宁都有些措手不及,而如今这般成为无数人声讨的骗子,想起来都觉得悲凉而无力。
墙倒众人推,陈淮宁不觉得奇怪。
但四周同事遽然冷漠的态度,背后的闲言碎语,那滋味,也很不好受,尤其是,几个台领导的态度……
这次,只怕赵红波也保不住她了。
可这些苦涩,为难,痛苦,陈淮宁不能和方雨一个小丫头说,也不能和自家母亲说,因为她才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
她能说的人,也只有一个江清,而江清帮不了她,陈淮宁知道,这一次,她只能自己去面对,不管结果是好是坏。
但好在这次在方家那边要到了方雨的抚养权,虽然是用了这么大的代价来换,可只要方雨能好好的长大,陈淮宁就不后悔。
姐姐临死前的托付,她没办法看着方雨在方家受苦。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吃饺子的时候,老太太带着方雨在看电视,白慎言坐在餐桌上一边吃的狼吞虎咽,一边还不忘呜呜咽咽的问陈淮宁;“你打算怎么办?”
白慎言的直白让陈淮宁愣了愣,她一时没回答,而是奇怪的望了望吃喷香的这人,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真的,就只是怪异感,她就只是奇怪,这神经病大小姐怎么忽然,这么关心她的事了?!
但陈淮宁想了想,也没多问,见餐桌上的纸抽没有了,干脆又拿了一包新的出来放在白慎言手边。
白慎言没听见声音,难得抬头撇了陈淮宁一眼,吃的太急太香,她嘴角周围全是红彤彤的辣椒油,嘶嘶哈哈的,看起来格外搞笑。
陈淮宁忍住了,面上没啥破绽,但头顶明晃晃的59幸福值“唰”的一下就,60了。
“??”白慎言。
啥情况?
这怎么忽然的,莫名其妙的还就增了呢?
她一脸茫然的眨眨眼;“我问你话呢?”
陈淮宁拄着下巴别开眼,想了想,回答她;“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呗。”
“你心可真大。”
白慎言翻了个白眼过去,但陈淮宁就只能苦笑一声,没在说话。
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不心大点也没办法,不过对于白慎言知道她的事,陈淮宁倒是没怎么奇怪,毕竟这事发酵起来,现在闹的太大了。
白慎言吃的狼吞虎咽的,一边吃,一边断断续续的说;“主动下调一个不知名的民生频道,虽然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减少人们对你这件事的关注,但这治标不治本。”
“而且,还是在有人背后推波助澜的情况下,你的离开和退让只会让他们更变本加厉。”
陈淮宁没说话。
她并不是弱者,事情发酵到这种程度了还没有被开除,还能自主选择下调频道就已经能够说明她的能力了,但这还不够。
这件事上升到这个级别,已经超脱了所谓能力的范围。
也就是有人要你死,你不想死,就要比他更强,但很显然,陈淮宁并不具备这一点。
除非,她妥协于张洋。
但也很显然,她同样不会这么做。
陈淮宁还是没开口,原来不知道为啥莫名其妙上升的幸福值以极快的速度下降,可她面上仍然端的住。
白慎言真的很佩服陈淮宁这一点,她是真稳,也是真的能忍。
这就让人莫名想看她情绪崩溃的时候了。
满满的恶意仿佛不断叫嚣着的魔鬼,白慎言毫不压制,也任由它们肆无忌惮的野蛮生长。
那该,多有趣。
陈淮宁低着头,倒是没看到白慎言那一闪而过的,红着眼满是癫狂的模样,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白慎言已经吃光了两盘饺子。
可一点吃饱的样子都没有。
陈淮宁看了看时间,见还够便没有起身,她神色带了几分无奈和犹豫,还是道;“方家拿小雨威胁我,我没有办法,他们的产品我也找人去检验了,结果是合格的,可没想到最后会这样。”
也许是这话被憋了太久,即便心里清楚白慎言并不是一个能够倾诉的对象,可陈淮宁还是没忍住。
“样品和成品是不一样的,你也不能每一个都拿去检验。”
白慎言的话很直白,她要么不说,说了就不会拐弯抹角;“陈淮宁,对那家人心存侥幸,是你自己太蠢。”
陈淮宁叹了口气,白慎言说的对,她没办法反驳。
“只怕当时你一听能得到方雨的抚养权,心里就已经暗自答应了吧,后来检验结果合格,你就没在考虑其他。”
白慎言嘲笑她;“这不像你啊,你的冷静呢,你的理智呢,被狗吃了啊。”
即便这话说的对,可白慎言越说越来劲,越说越下道,陈淮宁唇角抿紧,深吸口气,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白慎言就笑。
最后她也实在是忍不住了,气的连称呼都不叫了;“白慎言,那种下意识的反应不是冷静理智就可以解决的,像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
可白慎言也没反驳,反而十分理直气壮,理所应当;“我当然不懂,毕竟我可不像你一样胸大无脑。”
陈淮宁气的脸黑。
放在餐桌上的拳头攥紧,要不是一贯的“忍”还悬在头上,知道打不过白慎言也不能打,她非要一拳头打的她脑袋开花了不可。
神经病啊这家伙,不气她活不下去了是不是。
但陈淮宁越气,白慎言就越开心,她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一边乐一边继续问她;“所以呢,你到底打算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然后坐等被开除?”
“陈淮宁,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一旦你被开除,就等于被封杀,这一行,以及相关的行业,你再也不能踏足了。”
陈淮宁沉默了,她当然知道,这也就代表着,她失去了在西丰市立足的资本。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淮宁抬头问道,她也知道白慎言不会无缘无故,接二连三跟她说这话。
但白慎言也只是笑,笑着露出八颗牙齿来,莫名让陈淮宁想起了那天夜里血呼啦的白大褂,诡异又骇人,让人忍不住心下一跳。
带了几分蛊惑的味道。
“所以,陈淮宁,我帮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