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鱼有股绿茶味 第2章 我有一个朋友…

汽车已离开家在路上行驶了许久，秦暮靠着窗户，跟随路面崎岖而颠簸脑袋。

他还在思考裴昱刚才说的话。

追他？

裴昱？

啊？

随着车轮轧过一道深坎，他的头狠狠撞了下车窗，发出一声闷响，强行将他从脑子里循环播放的三连问中带了出来。

一只手从他的颈后绕过来，垫在他被撞到的头部位置。

“别靠了，等会颠傻了。”裴昱手上动作轻柔，缓缓按压，替他疏解疼痛。

秦暮一惊，下意识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司机，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把裴昱的手扒拉下来。

“你为什么……”他想问问裴昱刚才在家里为什么那么说，但顾及到现场还有第三人，又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他甚至感觉裴昱就是故意逗他玩儿的。

他在这左思右想苦思冥想，裴昱本人却坐在旁边自在得很。

“嗯？”裴昱的手被扒拉下来也不恼，应了一声等待他接着问下去。

“……算了，没什么。”秦暮突然感觉心里一股无名怨气升起，将头扭向窗外不再看他。

直到司机将车停稳在学校门口，他才一声不吭地下车去后备箱拿包。

他刚升上大三不久，裴昱则比他大一届，但两人宿舍楼在同一栋。

此时正值上课时间，校园里少有人走动，倒还算是清静。

裴昱一路跟在秦暮身后，他每次加快速度想与之并肩，就会被以更快的速度拉开一个身位的距离。

为了避免在校园里上演狗血追逐战，他最终还是决定待在秦暮身后默默跟着。

直到来到宿舍楼内，秦暮头也不回地径直往自己住的方向走去，被裴昱眼疾手快地拉住胳膊。

裴昱动了动嘴唇，乌黑的眼眸中满是不解与难过：“你在生气吗？”

宿舍楼的大厅内不时有人穿行而过，看到这两人站在中间一副校园苦情剧的模样，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秦暮完全没注意到附近时不时传来的好奇目光，别过头以十分明显在生气的表情说：“我没有。”

“是我给你造成困扰了吗？”裴昱的语气小心翼翼，眼睫下垂，薄唇微抿。

秦暮刚把头转回来就看见他这样的表情，一时竟有些于心不忍。

也是，毕竟昨晚是自己主动的，不管裴昱今天说追他是真的喜欢他还是想负责，都不该怪他。

反而是他自己莫名其妙也不知是以什么身份在闹别扭。

经过长达两秒反思的秦暮轻咳两声，也终于注意到来自旁边的目光，把裴昱抓住他胳膊的手掰下来悄悄握了握后又松开：“我真的没有生气。”

仔细观察他此刻的神色，确认他不再有生气的模样，裴昱才松了口气，又悠悠开口：“那我能不能要一个道别？”

“啊？”秦暮懵了几秒，随后脑中测量了下自己宿舍到裴昱宿舍的路程，仅靠双腿约莫两分钟左右，不免发出一句疑问。

“道别。”裴昱又强调一遍，“我后面几天可能会有点忙，估计有段时间没法看见你了。”

“……哦。”秦暮知道他最近在学着去接手他们家公司业务，昨天晚上也是临时抽出时间来陪他小酌几杯的，“那就过几天见，拜拜~”

看着他乖巧挥手的模样，裴昱忍了又忍，才将那股想要将对方狠狠抱进怀里的冲动压下心头。

道完别，两人分开，秦暮回到了宿舍。

有两个室友还在赖床，另一个不见踪影。

秦暮将背包收拾好，轻手轻脚爬上床，脸颊贴上枕头的那一瞬间，闹腾了半天的脑子终于得到短暂放空。

但放空的脑子里总是莫名闪现出裴昱的脸。

秦暮开始回忆昨天晚上的事。

他一开始只是因为即将收假而感到难过，偷摸溜出去买了几瓶酒回来，又嫌一个人喝着没意思，就去硬拉着裴昱来陪他。

裴昱有没有因为酒精而变得不清醒他不知道，但是他没有。

他很确定当时他主动亲上去的时候脑子里的想法清晰而简单：这张脸真好看，嘴唇看起来也很好亲的样子。

可能酒精上头慢，当他亲上去之后，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了。

连什么时候被裴昱掌握了主动权都不知道。

明明他的本意是扑倒裴昱，他是想要翻身农奴把歌唱的！

想到这里，秦暮恨恨地揉捏枕头，把它当作裴昱的脑袋一阵乱搓。

“秦暮回来啦？”宿舍内突然响起声音，秦暮抬眼看去，发现其中一个室友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盯着他。

揉搓枕头的手尴尬停下，秦暮应了一声，看了室友半晌。

室友名叫赵康，建筑系闻名的交际花，人称妇女之友，极其擅长替人解决感情上的事。

秦暮眼睛一转，也坐起来，在脑海里想好措辞后缓缓开口：“赵康啊，我问你个事儿，我有一个朋友……”

“嗯？”正在醒瞌睡的赵康听见他同自己说话，迷茫抬头，然后又了然地低头，一边顺着梯子爬下床一边搭话，“哦，你怎么了？”

“……”秦暮才刚起了个话头，听到他这话立马就萎了下去，颓废地又倒回枕头上，“没什么，你去忙吧。”

接下来的几天，秦暮回归了正常的学校生活，有课上课，没课就在宿舍打打游戏或是去图书馆学习。

自从裴昱说要追他之后，他忐忑了好几天。但裴昱那边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每天给他发一句晚安，多的一句话都没有了。

图书馆人很多，大多都是为了准备年底的研究生考试。

秦暮坐在座位上看着手机上停留在昨晚互道晚安的消息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其实在那天之前，秦暮打心底里认为自己只是馋裴昱那张脸，并没有想过两个人会发展成为这种关系。

喜欢是有，但他觉得这其中更多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情。

但裴昱说要追他，他心里既有对于这件事的期待，还有着许多担忧。

当初他父母双亡，作为孤儿被与父亲一起长大的好友裴父接到家中抚养长大，他怕辜负了裴父对他的期待，也怕裴父认为自己将他的儿子带上了一条不堪的道路。

“哎。”再次叹息后，他把手机锁屏放回桌面。

也许裴昱只是突发奇想逗他玩玩，其实并没有喜欢他呢？

“哎！”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气。

秦暮弯腰，把下巴搁在摊开的笔记本上，一脸惆怅。

坐在他对面的路嘉霖观察了他半晌后终于看不下去了，也弯腰学起了他的动作：“你到底怎么了？”

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们这张桌子能够听见。

“啊？”秦暮抬眸，看向他这位热爱学习的室友。

“你一直在这叹气叹了半天，我学进脑子里的知识都要被你给洗脑没了。”

秦暮立刻正色，抬起手指对他指指点点：“你怎么能怨我呢？这说明你还不够专心，还没有掌握到学习的技巧，真正的学霸向来是不畏惧艰苦环境的！”

“呵呵。”路嘉霖白了他一眼，送给他一个阴阳怪气的笑容后继续埋头刻苦学习。

秦暮趴在桌上，又转了转眼睛，往前凑了凑再次小声开口：“对了，我向您这位学霸咨询个事儿呗。”

“？”

回应他的是一个疑惑的眼神。

“就是啊，我有一个朋友……”

“……”

继而又是一个白眼，路嘉霖决定不再搭理他，手里的笔飞快地跟随视频里的讲解在课本上做笔记。

“哼！没良心的人！”秦暮低声抱怨，又将手机解锁，调到与裴昱的聊天界面，然后点了点对方画着晚霞的头像，进入了他的朋友圈。

裴昱的朋友圈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简单干净，只有秦暮强迫他转发的一些抽奖链接，除此之外都没有他自己发的东西。

“走，吃饭。”对面的路嘉霖开始收拾东西。

四周的人也陆续起身，窗外响起校园里标志性的下课铃声，预示着上午最后一节课的结束。

秦暮端着手机从图书馆一路向外，刚踏出门，聊天界面突然动了动。

裴昱给他发消息了。

【鱼】：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秦暮眯起眼睛。

好啊，这么多天不找他，一来就想直接约饭。

开玩笑，他秦大爷可是很忙的！

【日晷】：你来晚了，今天的我属于今天的真爱，下次记得提前预约哦亲~

编辑好内容发过去后，秦暮紧盯着界面。然而对面却迟迟没有回过来。

这是被吓到了还是气到了？

好歹回个消息让他欣赏欣赏啊！

图书馆门外不远处为了防止车辆进入而放置了几个石桩子，旁边的路嘉霖还在钻研临走前没解开的一道题，秦暮则由于过于专注地盯着屏幕而没注意脚下，一脚踢过去。

脚趾传来的疼痛让他从手机屏幕上回神，但身体的惯性已然来不及由他反应，直直往前栽去。

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将他的身体扯回来，后背被带着撞上一个胸膛。

差点脸朝地的秦暮从惊魂未定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贴着救命恩人，连忙拉开距离道谢。

然而刚抬头，他便愣在原地。

裴昱的表情并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