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棠 第46章 最毒妇人心

崔姨娘道：“什么？见她做什么？”

家仆：“不知道啊姨娘，他们说是要当面感谢二娘子，现在围在潘府门外不肯走，门卫们都拦着呢。”

“别慌，我去见见。”

打开大门，崔姨娘带着几个家仆站在门口。她一向以和善贤良出名，在街坊里名声也不错，此时必然是以礼相待。

只见潘府门口围着 几十个百姓，为首的是一对夫妇，手中抱着个小女孩，旁边，由两个小厮打扮的人手中各托着两个托盘，上面各放了两件精美的衣衫。

崔姨娘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和蔼笑道：“不知今日各位街坊邻里到我们潘府门口来是为了何事？妾必定妥善招待大家。”

为首的男人行礼道：“您就是潘夫人吧，我要找潘府的二娘子和三娘子，感谢她们对小女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这位郎君莫不是弄错了。我家二娘子和三娘子皆养在深闺，怎会有机会救了令爱？”

男人道：“不不，二位娘子的救命之恩万不敢忘记，当日小女落水，是二位娘子踏青路过，派身边的侍卫将小女救下。二位娘子菩萨心肠，我们做父母的一定要报答，给孩子做个榜样！”

“原是如此。”崔姨娘掩饰地笑笑，“没想到我家二娘子和三娘子竟然如此古道热肠。只是.....”

“只是不巧，二位娘子如今正好都生病了，你当面答谢她们怕是没有机会。甚是遗憾啊。”

男人道：“怎会？二位娘子当日见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病了，唉！潘夫人，我家是在东市开成衣铺子的，东市就属我家铺子最有名，这是铺子中最精美的两件衣裙，是我夫人特意为二位娘子做的，还请您收下。”

“这是自然，我一定会好好转告她们的。”崔姨娘笑道。

指着身边的丹草去将两个托盘接下。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散了吧。多谢店主的好意了。”

“潘夫人不用客气。”男子道。

眼见着众人要被崔姨娘打发走，大家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

恰就在此时，潘棠从潘府中走出来。

搀扶她的正是阿酌。

崔姨娘惊恐转头，眼看着自己的一众家仆皆昏倒在地上，无人阻拦潘棠。

潘棠和潘萝走出潘府大门。

她道：“多谢姨娘替我待客，只是，我明明没事，您为何要咒我生病呀？”

门口众人见到潘棠一身形容皆是议论纷纷，任凭谁看都能看出她满身狼狈。

聪明人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问道：“原来你竟然不是潘夫人，只是个姨娘啊，那你出来说什么话，搞得自己跟当家主母一般。”

“你！”崔姨娘有气无处发，这潘府她不是当家主母谁是？

“就是啊，什么时候轮到小妾出来说话了。还有，你骗我们做什么?”

面前，潘棠额头上有伤，血迹挂在脸上还没有干，两只手受伤红肿不堪，衣裙上也有灰尘，一看就是受了刑的模样。

潘棠道：“各位街坊邻居，不是姨娘刻意撒谎，而是我伤得太重，不便见客，姨娘也是为我着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一眼就觉得她受了欺负。

“潘二娘子为何会成这样？”有人问。

崔姨娘想说话，潘棠立刻抢过话茬，“是因为我和三妹妹出去踏青，三妹妹不慎感染风寒，姨娘责罚我没有照看好妹妹，这才罚我。”

“什么？”

“什么？这算什么理由，这潘府的姨娘竟然能如此作威作福了吗？竟然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打成这样。”

崔姨娘一看事情不对，连忙解释道：“哪里有？阿棠你可不要随口乱说？你这身伤难道不是自己摔的吗？”

崔姨娘疯狂给潘棠使眼色，暗示她不要再拆自己的台，要顾全潘家的名声，但潘棠哪里管这些？她最不在意的就是名声？

潘棠震惊得连连后退，险些就要晕倒的模样，“姨娘怎么能如此颠倒黑白，明明是您方才指使家仆对我施以酷刑，怎么转口就说是我自己摔的呢？”

她眼中含泪，难得弱柳扶风一回。

崔枫儿，我先前吃了你多少次亏，每次都是你假惺惺装柔弱，让我背负骂名，如今我也柔弱一会，让你好好吃一次亏！

“竟然是如此！”

众人小声议论着，皆对着崔姨娘指指点点。

“没想到这个姨娘看上去温柔，其实是个蛇蝎心肠，对待家中嫡女也如此苛待，唉，还是他们高门大户家里的水深啊。”

崔姨娘恼羞成怒，指着潘棠道：“你竟然敢算计我！”

潘棠道：“我哪敢？”

“我这十根手指头受的拶刑，那可都是实打实的，头上的伤口也是您亲手砸的，何来陷害一说？”

崔姨娘冷笑，“潘棠看来是我小看你了，本以为你这丫头是个直肠子，没想到你耍起心机手段来也恶毒得很，这次是我大意，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走。”崔姨娘带着几个家仆离开，走了两步，又转身对潘萝道：“阿萝跟娘走。”

潘萝正扶着潘棠，回道：“阿娘，我一会就回去。”

“好，那你继续留在这吧。”崔姨娘怒道。

丹草急匆匆跟在崔姨娘身后，问：“姨娘我们难道就这么走了吗？”

崔姨娘没好气道：“难道继续留下来招人议论吗？这帮平头百姓就是来看个新鲜，过几日就会将此事忘掉，我现在离开，就是少些把柄，不然指不定那丫头要继续怎么编排我。让她等着瞧，等两月后婚期一到，她嫁到赵家，再硬的骨头也给她敲碎了。”

另一边，崔姨娘一走，潘棠便向那个为首的店主行礼道：“多谢郎君夫人前来为我解围，今日多亏你们了。”

“小娘子客气，你们那日救了我家小桃，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这两件衣裙都是我家夫人亲手做的，做得非常用心，就送给二位娘子作为答谢。”

潘棠和潘萝同时行礼道：“多谢夫人。”

那夫人也笑道：“不用谢。”

“不过，小娘子是怎么知道我家店铺位置的，当日我们似乎没有说过我们身份。”

潘棠笑道：“东市赫赫有名的成衣铺子我怎么会不认识，以前我阿姐就喜欢去你家铺子买衣服，我跟去过许多回。”

夫人疑惑道：“我家铺子的老主顾我都能记得，你阿姐是.....”

潘棠答：“我阿姐单名一个芙字。”

夫人的眼睛亮了亮，“竟然是芙蓉花娘子，她送过我夫君一坛酒，很香很好喝，只是后来再买的桃花酒都没有那种味道了。”

“是是。”店主也想起来了，“我到现在还记得那酒香呢，真是让人难忘。”

潘棠低头笑笑，那当然再也买不到了，因为阿姐送的不是普通的桃花酒，而是浮生醉。想到此，她给玉容酿的酒也快好了，过几日要给她送过去。

店主看向怀中抱着的女儿，对她道：“小桃，快点谢谢二位娘子。”

小桃奶声奶气地道了声谢。

潘棠道：“既然如此，这两件衣裙我们就收下了，今日的事情结束了，我也替我家姨娘给大家道个歉。”

有人道：“潘二娘子真是大度懂礼，我记得传闻中怎么不是这么说的。”

旁边人道：“传言能有几分真假，还是眼见才能为实。”

“也是。”

人群渐渐散去，店主夫妇道别之后也就此离开。

潘棠被搀扶着进门，谁知大门一闭上，她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等潘棠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光温暖和煦，整个房间里都是亮堂堂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想要揉揉眼睛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裹成了两个大馒头。

她看着这两个大馒头不住觉得好笑，喊道：“曼姝般若，你们在不在啊？”

只见般若嘭一下把门推开，飞速跑进来，“娘子！娘子醒了！”她又冲着门外喊道：“曼姝快点把粥端来。”

般若立马爬在床前，对潘棠道：“娘子你终于醒了，这两日都快吓死奴婢了，娘子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奴婢肯定提着刀去和崔姨娘拼命去！”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等等，你说我睡了多久？”

“娘子昨日中午昏迷的，睡了一整天了，现在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般若道。

“天哪，可我感觉自己只睡了一会，我还等着吃中饭呢。”

般若愁眉苦脸道：“郎中说了，娘子这几日要忌口，不能吃荤腥，娘子想着的丰盛菜肴估计是要等等了，不过曼姝熬了粥，娘子可以喝粥。”

“不要啊，我想吃鸡腿！”

潘棠心里顿时生起一股火，都怪崔姨娘，不然怎么会又误了她吃饭了时辰，又让她不能吃大餐。昨天都快把她饿死了，现在她也好饿。

曼姝端着碗粥进来，将粥递到潘棠面前。

潘棠看着自己两个包成馒头的手，又看向曼姝。曼姝笑道：“娘子手上不方便，奴婢来喂你。”

于是在曼姝的悉心照料之下，潘棠终于喝上了粥。

喝完粥，潘棠又将曼姝留下，问她道：“昨日这件事时候，父亲那边有没有什么说法？”

曼姝有些欲言又止，“老爷确实有吩咐，昨日就派人来传话，说娘子若是身体好了，要娘子去书房找他。”

潘棠冷笑，“不用去我也知道他找我做什么，肯定是斥责我不顾潘家颜面了。”

曼姝伤感道：“娘子这次受伤，奴婢们都要心疼死了，但是夫人和老爷却一次都没有来看过。”

潘棠笑笑，“没事，反正本来也不指望他们，咱靠自己也能活得好。过几日把浮生醉给玉容送去，又有五十两银子了呢。”

“对了，阿酌人呢，怎么没见到他？”

“昨日没买全药材，阿酌侍卫抓药去了，应该一会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