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名字好听吧,我想了许久才取出来的。主要是这几日天气好,初春到了,越来越暖和,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名字。”
“还有就是....”她抬眼看阿酌的神色,“还有就是,我觉得你更像冬天一样,有时候总是冷冰冰的,但是冬天过后不就是春天了嘛,那你的剑叫这个名字很合适。”
“喜欢吗?”她问。
他琥珀色的眸子颤动着,心中酝酿着别样的暖意,“喜欢。”他道。
“很喜欢。”
“多谢二娘子。”
潘棠笑笑,“不用谢。”
反正也不是用我银子打的,用的都是你给我的影子,花着也不心疼。她心里喜滋滋的。
“怎么样,趁着着雨还没有停,要不要现在就试试看?”
阿酌看向剑匣里通体泛着寒光的剑,心中也生出试剑的想法,他握住剑柄,将剑取出来。
剑柄长度刚刚好,握在手中十分趁手,剑身修长笔直,肉眼可见的锋利。
阿酌放下背上的竹篓子,心中思索着,手上便使出一套剑法来。
他虽然失去过往记忆,但对曾经学过的东西却都能行云流水地使出来。
潘棠看他舞剑,竟然看呆了,眼前人剑招干净利落,长剑在他手中犹如和人合为一体,灵动而不失力量,一时矫若游龙,气势如虹,不时泛出隐隐寒光来。
身姿皎皎,颇有些飘逸之感,潘棠在心中点头,觉得自己选对了,就应该选剑,剑果然比陌刀要好看许多。
一组剑招完毕,他迅捷收剑,剑锋划过一片飘落的槐树叶,瞬间,槐树叶断成两片,落在地上。
他也心惊,好锋利的剑。
潘棠鼓掌道:“好看,真厉害。阿酌没想到你真的会使剑。”
“对了,剑鞘!那个老板没给我们剑鞘!”
潘棠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剑怎么能没有剑鞘?”她在剑匣里翻找一通,结果在剑匣下的夹层里找到剑鞘。
“在这里。我说这剑匣这么这么沉呢。”
原来是老板想让客人第一眼就可以看见他的剑,于是故意将剑鞘放在别处。
潘棠拿着剑鞘走到他面前,接过那把剑,笑道:“让我来试试,我要收剑!”
阿酌任由她拿过剑柄,见她对准了好一会,才将剑插进剑鞘里,不由觉得好笑。
潘棠抱怨道:“这剑也太沉了,你不觉得沉吗?”
“属下不觉得。”
“好吧。”
她将剑递还给他。
看他抱着剑的模样,深深觉得这才是一个侍卫该有的模样,“这样,以后你就可以用这个来保护本姑娘啦。”
她手中做出打杀的手势,“把那些欺负我的坏人都打跑!尤其是那个赵澄!”
“不过.....”
潘棠向前一步,她看看他手中的剑,又看向阿酌,认真道:“不过阿酌,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像那天晚上一样?”
“那天晚上的你,不像是你,像是另外一个人。”
“很陌生。”有些吓人。
“我不认识他。”
阿酌看向她,眼里的受伤稍纵即逝,他道:“好。”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再也不那样。其实我本永远都不会对你那样,但只要你不喜欢.....
“嗯!”潘棠点头一笑。
“快看,外面的雨停了,正好我们快回家吧,一会别又下起来。”
她手指向外面,果然乌云散开,阳光重新出现。刚下过雨的地面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绿叶的颜色也更加翠绿。
大槐树下,阳光斑驳,两人重新上路回家。
——
等两人到家时,已经过了中午,但其实两人还没有吃过午饭。
潘棠走了许多路,饿得头昏眼花,最后两盆花也提不动了,让阿酌提着。她光顾着抵抗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后悔方才在东市时没有买两个胡饼垫垫肚子。
“快到了快到了,曼姝肯定在等着我们开饭呢,不知道她今日煮什么好吃的了。”
她插着腰,肚子咕咕叫了几轮,看见潘府牌匾就在不远处,于是越走越快。
但一进家门,却发现有人在等着她。
家中大院子里,崔姨娘搬了个软椅放着,她人坐在软椅上手中捧着个暖手炉,看面色,来者不善。
潘棠刚要进门的步子顿住,看崔姨娘和一众下人严阵以待,气势汹汹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可她饿得实在难受,怀着侥幸心理,万一这崔姨娘只是发神经,不是冲着她来的呢?她只当没看见,抬腿进门,就往旁边的小路拐,想要回自己院子。
崔姨娘冷笑一声,道:“给我拿下。”
潘棠大喊:“等等!”
“我现在实在是饿,马上就要晕倒了,你有什么事等我吃完饭再说。”
她也语气不善,没有谁能在她饿的时候阻止她吃饭!
崔姨娘道:“你个小兔崽子,别想耍什么花招。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一群家仆将潘棠团团围住,有两个想要上手。
阿酌见状,立刻一掌拍开剑匣,取出剑直指要妄动的几个家仆。
“她那个侍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一起拿下!”崔姨娘道。
阿酌手中剑光凛冽,几个家仆只有赤手空拳,竟然都不敢上前,一时场面僵持,潘棠道:“都等一下。”
她先对阿酌小声说:“你先把剑收起来,别真的伤到人了。然后,你再去帮我找个人。”
“二娘子,属下不能去。”
“你放心,崔姨娘只是纸老虎,我和她吵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你用轻功出去,别被人追上。”
潘棠又和他耳语几句,阿酌犹豫片刻,点点头,随后运着轻功翻墙出去了。
崔姨娘更是大骇,“还敢跑,感觉给我追。”
这个潘棠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姨娘,不用追了,他是被你吓到,所以跑了。”潘棠笑着说。
“哼。”崔姨娘冷笑一声,“你休要油嘴滑舌,什么跑了,你这个小侍卫这么忠心,怕不是给你找救兵去了吧?我倒要看看他能找到什么救兵。”
潘棠身边了几个家仆还要对她动手,她大声道:“都离我远点,我不会走的。”
她在所有人目光下,走到崔姨娘面前。
“姨娘,今日又抓住我什么错处了?”语气里不乏嘲讽。
“我抓你错处?你个小贱人我何时主动抓你错处了,明明是你害的我家阿萝卧病在床,病得快要不省人事了。就是你害得阿萝落水,这才病成这样。我今日一定要严惩你,好好治治你这个黑心贱人!”
“阿萝生病了?那找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
“别假惺惺的,就是你害得她生病的,到现在还在装?”
潘棠蹙眉,向前一步,“我没有!她现在到底要不要紧?”
崔姨娘将头偏向一边,不回答她。
潘棠继续道:“那,是谁告诉你,是我害潘萝落水的,是她亲自告诉你的吗?”
崔姨娘:“阿萝现在还昏迷着,这都是我问她的贴身侍女小柳。潘棠,小柳说阿萝就是和你去了碧红湖边,这才落水的,你还说不是你害的。阿萝本来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去湖边,肯定是你引诱她去的。”
“好啊。”潘棠拍手,“好啊,说了半天,原来这都是你的猜测啊。崔姨娘不愧是女中豪杰,执掌中馈多年,都学会断案了,我看大理寺的判官就应该让你去当。”
“你放肆!小小年纪油嘴滑舌,我今天就要给你个教训!”
崔姨娘示意几个健壮的家仆,这次他们没有给潘棠反抗的机会,而是擒住她手臂,将她押在地上。
潘棠双膝被死死抵在地面,摩擦得她生疼。
“来人,上家法。”
潘棠整个人动弹不得,她看见几个下人拿来两根漆黑色的竹丈。这是府中惩罚下人用的,阿酌先前就被这个打过。
“你们想做什么?你们放开我!崔枫儿你要打我你问过父亲的意思了吗?父亲才是一家之主,打不打我也应该由父亲说的才算!”
“处置你这种微不足道的人,哪里需要劳动老爷?”
崔姨娘这样说着,但其实有些心虚,他知道老爷想要要面子,就算要罚人也不会用这样激烈的法子,所以她其实是瞒着老爷的,不然怎么打这个贱人,好出她心中一口恶气!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低沉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潘昉走来,走到崔姨娘旁边。
“枫娘,你这是在做什么?阿棠犯什么错了你要这样惩治她?”
潘昉一身儒雅的书生气质,若是知道他本质的人,真会以为他是个真心心疼女儿的慈父。
潘棠心中冷笑,看着眼前二人交谈。
崔姨娘道:“老爷,潘棠害得阿萝落水,如今卧病在床,高烧不退,还没醒过来呢。”
“竟有此事?”
“是啊老爷,这个丫头她心思歹毒,妾不过是在教训教训她,让她以后不再做那种阴毒之事。”
潘昉看向跪地的潘棠,问:“可有此事啊?”
“没有,她污蔑我。”
“老爷!”崔姨娘见状立马撒娇道:“这个丫头满嘴谎话,妾都问下人问清楚了,就是她引诱阿萝去的湖边。”
“那你有没有问问潘萝落水的真正原因啊?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往我头上扣帽子,我担不起。”
潘昉摸着胡须,对崔姨娘道:“孩子还小,不应该这般教育的,这样大庭广众的,还要用竹丈,多不体面,枫娘,我们是大户人家。”
“我知道啦老爷,那妾不用竹丈了可好?”
“嗯。”潘昉像是默许,又道:“我去看看阿萝。”
“是,恭送老爷。”
送走了潘昉,崔姨娘阴狠的眼神又扫过潘棠,她眯眼道:
“你别以为他是在帮你,我告诉你,潘昉才是这世上最狠毒的人。”她笑了两声,似乎在讥讽。
“来人,将竹丈换了,我要拶子。”
潘棠瞪大眼睛,拶子,一种用来夹手指的刑具,用之痛不欲生,是一种极眼中的刑具了,唯一的好处就是用刑之后不会留下太大的伤痕。
不多时,几个下人拿来拶子。
崔姨娘道:“给她戴上。”
潘棠一阵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