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莺儿双双把歌儿唱,黎纾才清醒过来,那人早已不见踪影。她麻木地揉着酸痛的身子,伏在床头,唤着烟雨
“烟雨,再为我备些避子汤药。”
暖屋里令人面红耳赤的合欢味正浓。床上的姑娘精致嫩白的半张小脸藏在织金锦被里,墨色丝滑如绸缎的长发懒懒铺开,单薄透气的中衣松松垮垮穿在身上,腰带开了两结,衣衫凌乱。
烟雨不自然的“哎”了声。
直至亲眼见到黎纾把药喝完,烟雨方抿了抿唇,道
“明日便是圣上寿辰,简氏夫人特派人来,说是让姑娘前往宫宴呢。”
提起简氏夫人,黎纾一想到若是夫人知晓她与那人的事,怕是病情更会加重罢?
“夫人说,万寿节普天同庆,您是侯府小姐,也算是代表侯府出席~"
她几不可察地应了声,下一刻便有个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扎进黎纾的怀抱。黎纾一惊,不觉抱住皮猴子。烟雨也吓了一跳,忙看向简氏夫人身边的孙嬷嬷。
只见孙嬷嬷拿了个夹袄,一张脸都皱到了一起,却仍不忘向黎纾行礼
“我的主子姑娘啊,快下来,别扰了黎小姐。”
皮猴子从黎纾怀里抬头,两只大眼睛一个劲儿地盯着她瞧。
“你便是小姑父的妹妹么,长得好漂亮啊。”
黎纾红了脸。孙嬷嬷赶忙把娴姐儿从黎纾身上扒拉下来,陪笑道
“姑娘勿怪。我家夫人命我来请您赴宴,谁知这小祖宗跟在我身后也跑了来。”
黎纾整理了衣衫,笑道
“姐儿很可爱呢,我很喜欢。”
黎纾看向孙嬷嬷
“夫人身体可好?"
一提起简氏,孙嬷嬷脸上再也挂不住笑,
“多谢姐儿挂念,左不过还是老样子。本是娘胎带来的弱症,前些年又早产生了娴姐儿,夫人这身子竟是一年不如一年。”
黎纾听着,心头颇不是滋味
“夫人待我极好,而我……”
孙嬷嬷正听着,黎纾却欲言又止,心里不免疑惑。抬头仔细打量着,暗道:好一个妙人儿。一身散花水雾般的袄裙,仅用点点紫玉装点着头上风情。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
一晃神,真真是羡煞她这个老婆子了。
“我想让纾姑姑陪我踢毽儿。”
奶声奶气的声音可要让人心疼死了。
“好好好,姑姑正愁没人一起玩儿呢。”
黎纾满口答应。
孙嬷嬷无法,只好任由皮猴子闹去。不料一起身,黎纾发觉腿心有股热流汨汨地流了下来,黏糊糊的。待回过神来,简直羞愤欲死。
幸而孙嬷嬷回去复命,只留了两个丫头伺候着娴姐儿,倒是没有发觉这男女欢爱后的异样。
这厢孙嬷嬷回到与石居,不比缀玉轩,与石居冷冷清清的,一如主人的身体,无处话凄凉。同往常一样,简氏的咳声一日盖过一日。
孙嬷嬷心疼地替她拍拍背,想再为她上些脂粉,却被简氏制止
“擦上再多脂粉,也是无用的。”
简氏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有些焦距,轻咳一声
“娴姐儿呢?她为何未同你一同回来。”
孙嬷嬷笑道
“姐儿与纾姑娘投缘,留在那和纾姑娘踢毽儿呢,我早早让两个丫头伺候着。”
简氏这才缓了脸色
“那便好。想来那纾姑娘也是个有分寸的。”
孙嬷嬷又为简氏多加了两只鹅羽软垫,替她垫在身后
“夫人应当好好养着才是,一切事儿有我老婆子呢。”
简氏吸了口气,
“还是我福薄,这些年只带着个姑娘,也未给夫君纳过妾。”
想起自己的丈夫,简氏露出个苍白的笑容。
“这些年,奴婢也是看在眼里,姑爷虽人有些清冷,却不是个冷心肠的。”
孙嬷嬷端来汤药,一口一口地喂着,时不时再拿个蜜饯送去。
“我病体难支,怕是子嗣上再也无缘。桓府是一等一的世家,我身为夫人,理当替夫家张罗妾室。”
话还未说完,又咳嗽个没完。孙嬷嬷心疼难忍,却也无法。